關于裴長奕這邊打聽魏逢春之事,洛似錦知道得一清二楚,這么點地方能瞞得住誰?但他們休想知曉魏逢春現(xiàn)在的狀況,只要洛似錦不松口,誰也不敢亂嚼舌根。
“爺,這世子不會真的沖著姑娘來的吧?”祁烈倍感詫異。
永安王府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,生不出天家癡情種。依著這些日子的觀察,祁烈覺得永安王府的世子和郡主刻意靠近姑娘,肯定是想借此拿捏自家爺。
對此,洛似錦比誰都清楚。
“別讓他們靠近,也不許走漏消息?!甭逅棋\瞧著手中的密信,又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,一聲不吭的魏逢春,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,越難靠近才越想靠近?!?/p>
祁烈頓了一下,顯然沒明白過來。
這是為何?
洛似錦斂眸,“獵人沒到手之前,都會有十足的耐心?!?/p>
而這份耐心會讓獵手忐忑不安,其后更加小心翼翼,在沒有得手之前,會竭力保護獵物的周全,如此也不至于讓洛似錦分太多的心。
太師府那邊,不就是想亂他的心?
那他轉嫁一下風險,也沒毛病吧?
不過,魏逢春的狀況瞧著倒是好了不少,藥吃下去起了反應,一時半會醒不了,但不再掙扎痛苦,面上的表情逐漸平靜下來。
簡月在屋內待著,時刻警惕著外頭的動靜,避免被人窺探。
關于賑災糧之事,還需要洛似錦親自處置,請折一封遞送朝堂,其后便是那剩下的半本賬冊,若是沒有下落,還得費些功夫。
“我說了,我不知道什么賬冊?!表n銘被關進了大牢,瞧著所有人都被關押在對面的牢房內,心內的煩躁無以言表。
至少在明面上,他覺得自己跟洛似錦應該算是達成了協(xié)議。可現(xiàn)在,協(xié)議似乎失效了,洛似錦并沒有第一時間兌現(xiàn)對他的承諾。
這只是道德層面上的事情,如果對方?jīng)]有道德,協(xié)議本來就不作數(shù),何況他們觸犯的是律法,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,何況他們這些造反的賤民。
說句不好聽的,就算全部殺了,也挑不出洛似錦的錯漏。
“韓銘,到了這份上你就說了吧!”吳良德嘆口氣,“這么多條人命,可都捏在你的手心里。只要你告訴欽差大人,賬冊被匿藏在何處,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,大人也可以對天下人,對朝廷有個交代?!?/p>
韓銘有些惱怒,“我真的不知道賬冊是什么,若是真的知曉,或者是摻合其中,賑災糧就不會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,卻不為我所知。大人,我這條命都放在這里了,還有必要遮遮掩掩嗎?”
“如此說來,你委實不知情?”看洛似錦開口。
韓銘掃一眼外頭的眾人,“我可以用性命賭咒,委實不知情,若有謊言,天打五雷轟。如此,大人可信?這么多條人命都在這,我沒必要再為誰遮掩,因為誰也救不了我,甚至于可能會殺我滅口。”
孫長秀看了一眼,雙肩一松的李贊,“李將,軍覺得可信?”
忽然被點名,李贊有一瞬的懵逼,其后便沉了臉干笑兩聲,“孫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能有什么意思?不過是隨口一問,李將,軍未免太敏感了一些。”孫長秀似笑非笑,“當日舉證林侍郎貪墨的第一人,不就是您嗎?”
李贊一噎,面色更加難看,“你放……”
他這話還沒說完,洛似錦一個眼神過來,李贊硬生生把那個“屁”咽了嘴里。
諸事在前,誰能瞞得?
“吵什么?”洛似錦摩挲著指間扳指,“誰也別想跑?!?/p>
這話,意有所指。
“賑災糧已經(jīng)輕點完畢,除卻損耗,還是少了一批,好在分量不多,倒也無礙大事?!甭逅棋\不溫不火的開口,擺擺手示意所有人退下。
李贊走的時候,還不忘回頭瞇起眸子,看了看韓銘。
但沒辦法,左相下令,誰敢停留。
“韓銘,你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么嗎?”洛似錦問。
韓銘點頭,“我現(xiàn)在一點都不擔心自己,我知道自己會有什么下場,但是……你之前答應過我的,不會牽連到其他人,欽差大人,左相大人,君子一諾當千金。”
“君子不入朝堂?!甭逅棋\這話是認真的。
行得正坐得端的,能有幾個可以爬上高位?
“在那個泥潭里,品行是最沒用的東西,得靠這個。”他伸手指了指心口,“量小非君子,無毒不丈夫。”
韓銘僵住。
“大人?”韓銘忽然慌了,徹底的心慌了,“要殺就殺我一個,他們都是受我蠱惑,并非真心要造反,哦不,并非真心要搶奪糧食,實在是又冷又餓快活不下去了,才會因為我的挑唆而與府衙作對。大人,大人!他們是冤枉的,罪責皆我一人?!?/p>
洛似錦平靜的看著他,幽幽吐出一口氣,一言不發(fā)。
韓銘撲通給他跪下,砰砰砰的磕頭,“大人,大人!求大人高抬貴手,饒了他們,要殺便殺我一人,韓某孑然一身,無父無母,死也無憾,可、可是……”
可那些人都是拖家?guī)Э诘?,一旦牽連起來,死的就不止牢獄里的這些人數(shù)。
“大人!”韓銘哭聲凄厲,“大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