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逢春后來昏昏沉沉的睡著了,一覺醒來是在自己的房間。
想起了,后來大概是喝茶不盡興,不知是誰提議喝點酒,于是乎簡月和祁烈就屁顛顛的從庫房,搬出了洛似錦珍藏了數(shù)年的好酒,據(jù)說是西域美酒。
西域美酒是真的美,酸酸甜甜倒是滋味不錯,入口甚好,風一吹就上頭,上頭之后便是醉意朦朧。
記憶好似斷片了?!
魏逢春揉著腦袋,幽幽然深吸一口氣,“我昨晚沒鬧什么笑話吧?”
簡月端著水盆的手稍稍一緊,轉而笑道,“姑娘言重了,您喝醉了就呼呼大睡,是爺抱著您回來的,當時叫都叫不醒?!?/p>
“是……是嗎?”魏逢春是真的沒記憶了。
簡月擰了把濕帕子遞上,其后仔細的為魏逢春梳洗挽發(fā),梅花簪斜倚發(fā)髻,隨風搖曳,宛若有清香淺淺散出,行動處微光粼粼。
“姑娘真是好看。”簡月由衷感慨。
一個魏逢春加上一個洛逢春,靈魂和皮囊的逐步融合,將優(yōu)勢占盡,既像她又像她,委實有種故人歸來添新妝的感覺。
魏逢春起身,新春第一日,總歸是要喜氣洋洋的,穿著紅色的羅裙,繡著喜慶的纏枝合歡花暗紋,站在梅花樹下,倒是頗有些與梅爭嬌的意味。
洛似錦走出回廊的時候,正巧看見這一幕。
城樓那一躍,仿佛定格在記憶里。
如今她巧笑嫣然,卻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。
“新桃換舊符,平安長歡樂。”洛似錦溫柔的看向她。
街上很熱鬧,各種活動,舞龍舞獅,從白日鬧到夜里,一刻都不會停歇。
街頭巷尾,掛滿了彩燈。
各式各樣,即便是白日里,也是燃著燭火。
羸弱的光亮,也是滿滿的祝福。
洛似錦難得今日穿得素凈,更顯得魏逢春的嬌艷明媚,兩人比肩而行,若拋卻身份不談,還真是極為登對的碧人。
“我倒是覺得,這兄妹二人較為登對,比起兄長你呀,不知好上多少?!迸犰o和似笑非笑的看向一旁的裴長奕,“拿捏不住,還是挑個比較能捏得順手的吧?要不然,我怕兄長你竹籃打水一場空。如此也就罷了,萬一偷雞不成蝕把米,可就真是笑死人了!”
裴長奕偏頭看她,“你不也是如此?我終究可以尋得賢妻美眷,而你還得跟你厭惡的臭男人一起,即便是裝也得裝得鶼鰈情深,夫妻恩愛,到底是誰惡心誰呢?”
“兄長還真是會扎人心??!”裴靜和倒也不惱。
裴長奕笑著回應,“彼此彼此,都不是好人,自然說不出好話?!?/p>
不遠處,裴竹音終于跑了過來。
永安王讓人看著她,一直到了昨天夜里才解封,今日一早起來她就像是鳥出籠子,恨不能插上翅膀把整個皇都都繞一圈。
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,最是人間煙火氣。
“兄長,姐姐,你們?yōu)楹尾坏任??”裴竹音眉開眼笑,快速沖上來。
裴長奕倒是沒什么反應,裴靜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。
“少來,自己玩去?!迸犰o和懶得搭理她,轉個身就走了。
裴長奕似笑非笑,“還不跟上,不然沒人帶你玩?!?/p>
“那兄長呢?”裴竹音問。
裴長奕深吸一口氣,“你要去軍營玩?”
“不用了。”裴竹音轉身就走。
葉楓如釋重負,“還好沒跟上。”
“別看她整天瘋瘋癲癲,心里卻跟明鏡似的,知道誰能跟,誰不能跟?!迸衢L奕瞇了瞇眸子,眸光幽深,“走吧!”
葉楓頷首,快速跟上。
對于身后的尾巴,裴靜和完全不在意,她倒要看看,這丫頭有幾斤幾兩。
繞兩圈,鉆胡同。
一個閃身便消失無蹤,徒留下裴竹音在風中凌亂……
人呢?!
花樓雅間。
林遠聞就站在窗邊的位置,瞧著底下的動靜,不由的瞇起眸子。
身后,有人低聲。
“這個年過得可真是有滋有味?!?/p>
林遠聞嗤笑,將杯中酒一飲而盡,“還能更有滋味,給他們助助興吧!”
“開個年就想使壞?”
林遠聞笑得更歡樂了,“他們可得意得太久太久,總歸是要討點利息的,尤其是這一次,永安王府,左相府都在算計著,誰也別想跑!”
“你確定自己能動手?別到時候落什么把柄?!?/p>
林遠聞又給自己倒了杯酒,“你聽聽,你自己在說什么?別長他人志氣,滅自己威風。局勢越是混亂,咱越是可以渾水摸魚。且看看,到時候誰能笑到最后。”
“那我倒要看看,林大公子能有多大的本事?”
林遠聞一仰頭,將酒飲盡,“拭目以待。”
街頭的熱鬧,一直持續(xù)到了夜里。
今夜,有雪。
魏逢春想起了北州,不知道北州是否又下起了雪?
雖說賑災一事已畢,但寒冷之下凍死必定免不了,可比起被貪墨被侵吞,倒是好上了不少。
坐在鋪子里,吃著熱乎乎的餃子,魏逢春喝了口茶,轉頭看向身邊的洛似錦,“哥哥今日未去六部衙門,真的不要緊嗎?”
“大過年的,人人皆休沐,誰還管那檔子事?再有氣力,也不能當牛使吧?”洛似錦似笑非笑,往她碗里夾菜。
魏逢春倒也是歡喜,只不過剛喝了兩口茶,袖子里的小東西就發(fā)出了“嘶嘶嘶”的響聲,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怎么個情況?
環(huán)顧四周,似乎也沒發(fā)現(xiàn)什么異常。
“怎么了?”洛似錦看出她的警惕。
祁烈就在邊上,按理說不太可能有危險,尤其是在鬧市街頭,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,敢在這里作祟?嫌命太長嗎?
“不知道。”魏逢春覺得,可能是自個太謹慎,以至于草木皆兵?
洛似錦拽起她的手腕,“走!”
既是擔心,那就不該再留。
人要相信自己的直覺,有些時候寧可多慮,也不可無動于衷。
剛走出沒多久,魏逢春就察覺到了異常,身子略有些輕微的顫抖。
“怎么了?”洛似錦不解。
魏逢春努力保持呼吸的平穩(wěn),“回家?!?/p>
此處是南城,要回家自然得坐馬車。
馬車上,魏逢春的呼吸愈發(fā)急促。
“被算計了?!甭逅棋\一眼就看出來了,她的狀況不對。
魏逢春咬著牙,面色卻漲得通紅,身子抖如篩糠,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,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