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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7章 朕惜才所以你不配

梁湛是練武之人,自然能聽出李彧安的呼吸聲越來越粗。

放下手中狼毫,輕掀眼皮,冷漠地盯著地上,就連跪著腰板都不愿彎一下的李彧安,嘴角扯出一抹極淡的嘲諷,薄唇輕啟。

“看來愛卿這兩年在齊云山上也并未將身體養(yǎng)好,朕是惜才之人,惜你,更惜崇月,此事還是算了吧?!?/p>

梁湛一句話就將此事定了個死刑,絲毫沒有提及李彧安無召回京一事,齊德元站在一旁都長出了口氣。

他就知道陛下只是暫時生李太師的氣,對于李太師的才華,還是認(rèn)可的。

當(dāng)今能讓陛下連錯誤都不計較的人,除了鎮(zhèn)國公主,也就只有李太師了吧。

李彧安跪在原地,一言不發(fā),陛下這話聽著像是真的惜才,不愿與他計較。

可他跟在陛下身邊這么久,陛下若是有什么事當(dāng)場將火氣發(fā)了,此事也就過去了。

陛下如今選擇隱忍不發(fā),怕是在他入宮前就已經(jīng)派四方臺的暗衛(wèi)出去尋找他這兩年離開京城后的行動軌跡了。

藥王谷老谷主這么多年只與定國公老將軍關(guān)系密切一事,陛下知道。

雖說他這兩年沒少在齊云山呆過,可一旦讓四方臺的暗衛(wèi)發(fā)現(xiàn)他去過藥王谷,以陛下多疑的性格,肯定會多加猜想,現(xiàn)在只能希望他這兩年的尾巴都清理的足夠干凈,沒有留下過一絲半點的線索給他們。

調(diào)整了一下呼吸,忍著快要暈眩的身體。

李彧安一身清正冷峻、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,盡管身體已經(jīng)搖搖欲墜,聲音還如往常一般磁性清潤,緩緩開口,如山間清泉清冽。

“殿下是天上明月,臣如井底之蛙,自知自己有此想法已是高攀,可臣心系殿下已久,還請陛下給臣一個機(jī)會。”

梁湛像是聽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般,爽朗的笑聲瞬間充斥著整個大殿,齊德元在一旁候著,習(xí)慣性的陪著陛下樂呵樂呵。

直到看見李太師那張慘白陰郁的臉,才收斂了臉上的訕笑,一緊張,險些咬到舌頭。

梁湛的笑聲也隨之戛然而止,像是丟下臟東西一樣,將手邊茶盞丟向李彧安。

砰的一聲,正好砸在了李彧安胸前,一股強(qiáng)勁的力道打在胸前,李彧安剛調(diào)整好的氣息瞬間全亂了。

雙手撐在地上,忍不住的咳嗽。

茶盞落地,摔成了碎片。

梁湛臉上不復(fù)方才笑意,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,蘊(yùn)含著不易察覺的冰冷氣息,一雙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瞇起,目光森冷異常,猶如寒冰刺骨。

“崇月是朕最寶貝的女兒,是大夏最尊貴的公主,豈是你們可以肖想的!”

長生天內(nèi)的梁崇月剛丟了個金鐲子給一曲唱罷的鳶尾看賞,突然鼻頭一癢,打了個噴嚏。

趕緊端起溫酒灌了一口,這么多大事等著她呢,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。

李彧安目光順著碎裂的茶盞看去。

你們?

看來除了殿下身邊那個暗衛(wèi),還有別人對殿下心懷不軌,就連陛下都知道了,應(yīng)該身份不低,看陛下這樣,應(yīng)是不滿意的。

那他就放心了。

陛下武藝高強(qiáng),方才那一下若是想要他的命也不是難事。

打在他胸前是因為使團(tuán)入京了,不久便要舉辦宮宴,他作為大夏正一品太師,若是還在齊云山養(yǎng)病就算了。

如今怕是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回來了,宮宴若不出席,難免引起猜忌。

李彧安雙手撐地,輕闔雙目,將口中的血腥味咽了下去,再睜眼時,方才眼底的凌冽消失,只有一如剛才的堅定不移。

“臣心系殿下已久,此生若能與殿下爾爾辭晚,朝朝暮暮,臣死也甘愿?!?/p>

梁湛看著李彧安這副聽不懂人話的樣子,若不是他身體實在太差,恨不得能將他拖入慎刑司嚴(yán)刑拷打一頓讓他清醒清醒才好。

朕說的是要他去死嗎?朕說的明明是他這副過了今天沒明天的爛身體根本就配不上崇月!

梁湛瞧著李彧安這副搖搖欲墜的倔種樣子,索性大手一揮讓他滾了。

崇月在他這么多年的教導(dǎo)下,必然看不上李彧安這個病秧子。

讓他去撞撞南墻就知道疼了。

“滾吧,三日后禮部在乾清殿為迎接使團(tuán)舉辦宮宴,找個太醫(yī)調(diào)理好你那破身體再來?!?/p>

齊德元一聽陛下準(zhǔn)備李太師離開,立馬上前攙扶起李太師,準(zhǔn)備護(hù)送他離開。

他就知道李太師最得陛下看重,惹得陛下發(fā)了那么大的火,竟然就這樣兒放他離開了。

若是換做旁人,不死也得打掉一層皮。

李彧安借著齊德元的力站起身來,朝著陛下行了大禮,調(diào)整好氣息開口道:

“臣多謝陛下恩典,臣定不負(fù)陛下所望?!?/p>

梁湛沉著臉,看著齊德元攙著李彧安離開,李彧安走前這話越聽越覺得不對勁。

李彧安一向是最聽不懂人話的那個,這個病秧子怕是會錯了意思。

無礙,崇月的喜好朕還是明白的,這么聽不懂人話的病秧子,哪怕好了,也入不了崇月的眼。

齊德元攙扶著李太師上了步輦,還一路送到了宮道上才回去。

待上了馬車,已經(jīng)走出午門外,李彧安才強(qiáng)忍著膝蓋上傳來的疼痛,上手剪開早已滲血的褲腿。

渾濁的血液混著藥香已經(jīng)流到足衣上了。

老谷主用藥一向舍得,他還沒開始這個月的針灸,已經(jīng)連著敷了半個月的藥了。

膝蓋上的皮肉都敷軟了,方才那樣一跪,不知何時滲出的血。

李彧安熟練的拉開馬車上的暗格,從中取出止血的藥粉撒在患處,先將血止住,剩下的還得等到回府讓麥冬來處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