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8年12月2日。
瓦邦黑狗街,吳剛開著防彈改裝的面包車,他再一次朝著景族的制毒車間撞去,下了車,他取出手槍,不顧景族代表的勸阻,手槍對碰毒的三人開槍。
然而吳剛面無表情指著尸體:“把碰毒的尸體都掛在電線桿上。”
“曬一周?!?/p>
景族代表眼神怨恨低著頭不敢表現(xiàn)。
吳剛這種人太兇,他在青年軍威望極高,如今青年軍近七百人,其中五百人追隨吳剛。
而后驅(qū)車離開。
吳剛繼續(xù)搜尋,那些賭場也售毒的店鋪,吳剛一樣拿著槍進(jìn)入,對準(zhǔn)賭場老板腦袋,砰。
沒有任何猶豫,而后讓手下把尸體掛起來。
吳剛在對自已吼,誰也不能忤逆老大。
這是原則,無論任何人, 老大安排好的路徑,誰違反,他殺誰。
直到瓦邦鬼樓,吳剛看到新的一幕。
幾個小混子一樣的青年在張貼東西,吳剛眼神銳利的盯著這些人貼著反毒標(biāo)語,三生教育。
吳剛眼神開始變得柔和,他走了過去,看著膽戰(zhàn)心驚的混子:“誰指示你們這樣做的?”
其中一個混子,很狂態(tài),閻赴不顧危險站出,他感覺眼前軍閥氣息很濃,但他還是站出:“我!”
“你誰啊,在老子地盤貼反毒標(biāo)語,你不想活了。”吳剛故意惡狠狠瞪著閻赴。
“這里早就該沒毒了。”閻赴說著,繼續(xù)貼著,用米糊。
吳剛忽然一腳將他踹倒,而后他掏出槍對準(zhǔn)閻赴的腦袋:“老子說這是我的地盤,不允許貼反毒!”
閻赴頂著槍口繼續(xù)貼:“開槍吧,我之前早就該死了,但有人喚醒了我,所以我把每一天都當(dāng)成最后一天來做。”
閻赴繼續(xù)貼著,甚至在意紙張貼的正不正。
吳剛看了許久,這混蛋小子真像老大,不過他和老大不一樣,老大的自信是假的,傲然是假的,狂態(tài)也是假的,唯獨老大的悲憫和平靜是真的。
但這小子,從內(nèi)到外散發(fā)著極致狂態(tài),他根本就不在意死亡,他完全在意他做的事情。
而且這小子很有自信,自信的很,還有他干凈,健康,手臂和大腿沒有針孔,干干凈凈的一個青壯小子......
吳剛忽然很想拍拍他肩膀說,你真像他,但也不像,你太自信和陽光了,這一幕太閃耀,我都不敢認(rèn),因為我的老大沒有自信......
“你認(rèn)識何小東嗎?”閻赴忽然開口,他覺得眼前軍閥肯定認(rèn)識,所以閻赴好奇,何小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。
為什么有人說何小東是劊子手在瓦邦發(fā)起多次戰(zhàn)斗,還有人說鬼樓死了近百人的廝殺是何小東創(chuàng)造的,還有百姓感謝何小東,而在監(jiān)獄何小東還幫自已殺了仇人,讓自已逃出了監(jiān)獄。
所以閻赴好奇,何小東到底什么人。
“何小東?”吳剛茫然一笑,然后嘟囔道:“我不認(rèn)識他??!”
“他是誰啊。”
閻赴失落:“不知道,只是一個很奇怪的老頭。”
“老子限你一小時滾出瓦邦?!眳莿傞_始吼了,他站在面包車上,拿著槍對著地面點射,那些跟閻赴的混子嚇得癱軟在地。
閻赴則還是慢悠悠的張貼,他甚至對其他混子說:“你們走吧,記得繼續(xù)貼反毒,宣傳反毒。”
幾個混子膽戰(zhàn)心驚害怕的厲害甚至哭出聲,但他們沒有走,怕得要死也沒有走。
閻赴則在軍閥隊伍注視下在鬼樓默默貼著。
鬼樓原本三棟大樓,倒塌了一座,剩下兩座墻上全是彈孔,地面還有鐵蒺藜,手雷爆炸痕跡,臟亂的很。
但現(xiàn)在開始多了標(biāo)語,油漆也寫著——制毒危害三代人,建設(shè)新瓦邦。
吳剛就坐在車內(nèi),拿著槍,對著閻赴,一直看著,他表情神情兇狠,但內(nèi)心柔軟看著。
吳剛看著閻赴手下那些混子,他們害怕也不走,
好像啊。
好像是昔日的青年軍和老大啊。
這個混蛋有意思。
“你不是魏瑕,你太陽光了,太自信了,你甚至非常堅信你能改變這個世界,你的自信連我都不敢看。”
“我的老大是強(qiáng)撐著自信,強(qiáng)撐著咬牙切齒去改變,他不相信,但也去做,一點點做到?!?/p>
“老大,這片土壤有趣的人越來越多了。”
吳剛那一刻很想哭,什么時候他的老大能恢復(fù)好身體,堂堂正正的,健健康康的帶著他們奔走。
吳剛落寞帶人走了,走之前他安排了十個軍人,暗中保護(hù)閻赴一行人。
瓦邦還要亂,還要廝殺。
他們不能死,他們要好好的。
散發(fā)希望的人,一定要好好的。
吳剛坐在車內(nèi),開著車窗,帶著八輛軍車隊伍,不斷巡視其他勢力,但凡碰毒的繼續(xù)殺,他像是一柄利劍,永遠(yuǎn)在前,絕不妥協(xié)和解。
殺了就讓人把這些毒狗尸體掛在樹上,電線桿上。
然后繼續(xù)殺。
吳剛還被刺殺了兩次,但他不在意。
老大不在,他就是一桿劍,永遠(yuǎn)讓那些朽爛的人害怕!
..........
同時間泰國清邁59泰軍方街區(qū)。
趙建永疲憊,吃了太多精神抑制藥劑,他困倦的厲害,強(qiáng)撐著讓自已提起精神。
終于狙擊鏡出現(xiàn)新的畫面。
三輛運(yùn)兵車裹挾著一輛面包車,車門打開,先出現(xiàn)兩名身體強(qiáng)壯的打手,而后趙建永看到了心心念的魏瑕同志。
魏瑕又變了。
他真的是老頭了。
因為沒有牙齒嘴巴塌陷,眼瞳塌陷,佝僂著腰,整個人散發(fā)死氣,但他走路的時候則開始像個少年。
開始肆無忌憚走著,甚至還在地上拉伸著腿。
哈哈哈,趙建永在笑著,流著淚笑,他幾乎想到了魏瑕下了車說的話。
魏瑕肯定在說:“終于到地方了,你們周總呢,出來接老子啊。”
“都滾一邊去,老子不需要攙扶?!?/p>
“我比你們還要活得久?!?/p>
“滾蛋,老子不著急見人,我要鍛煉一下?!?/p>
“等會給我整點吃的?!?/p>
趙建永笑著,在狙擊鏡里,他看到魏瑕快哉的進(jìn)行仰臥起床,盡管他起不來,但還是賴皮的運(yùn)動,緩解身體的疲憊和疼痛。
狙擊鏡看不很清,但有時候魏瑕手腳因為疼的莫名抽動,就像是小兒麻痹癥一樣。
趙建永笑著, 狙擊槍開始來回轉(zhuǎn)動,他在找人。
他在等待周乾恩是否出現(xiàn)!
直到趙建永渾身膽寒,因為魏瑕身前一輛運(yùn)兵車猛然爆炸。
火焰兇猛。
一瞬間軍區(qū)全亂了,魏瑕被沖擊在地,其他打手迅速拉著魏瑕。
而原本毫無動靜的政事大樓里,幾乎快速涌出士兵,在短短幾分鐘之內(nèi)包圍大樓。
趙建永感到一陣膽寒,這是誰在算計?
有人制造了爆炸案好像要殺魏瑕和周乾恩,
但周乾恩更惡毒,他提前在大樓內(nèi)部藏了軍人,發(fā)現(xiàn)爆炸后迅速包圍。
都在算計。
這是誰。
趙建永最后只感覺腦袋一暈,因為有人捂住了他的嘴,針孔注射他的脖頸。
趙建永最后意識是——被算計了.....
可到底是誰?
泰國有特種部隊嗎,有這種算計能力??
怎么可能,美方也沒有這種算計能力,他的偽裝,偵查,包括窺探,都來源于東方第一代最狠步兵老師教導(dǎo),這些老師都是對越作戰(zhàn)佼佼者。
擁有真正成熟狠辣的作戰(zhàn)能力,趙建永不相信東南亞這些特種作戰(zhàn)能發(fā)現(xiàn)自已。
......
一棟木屋,趙建永疲憊睜開眼,他第一時間迅速想動手,面前站著一個老人,頭發(fā)花白,鷹鉤鼻,神情很兇。
幾乎不用動手,老人隨便一腳朝著趙建永膝彎踢去,疲憊太久趙建永直接被踢倒。
“老子叫魏忠國!”
“清邁華人大同村村長。”魏忠國伸出手,他沒去扶趙建永,而是再次踢了他一腳。
“瑞麗市我教導(dǎo)你如何潛伏,偽裝,刺殺,選點,你都忘了對吧,真他么廢物?!蔽褐覈鴼獾闹钢w建永。
“你看看你怎么學(xué)的!”
“你知道你在59街區(qū)多危險嗎!”
“周乾恩這個老畜生早就做了防備,他就是測試有沒有其他勢力出現(xiàn),魏瑕只是一個誘餌!”
魏忠國越說越開始眼眶紅,他開始扶起趙建永。
趙建永完全呆住了,昔日92年的記憶開始出現(xiàn)。
1992年4月7日,魏梁同志父親魏忠國被瑞麗市緝毒大隊特聘為總教官,那成為瑞利市緝毒大隊一隊的訓(xùn)練噩夢。
魏忠國訓(xùn)練極狠,當(dāng)時趙建永隸屬于瑞利緝毒大隊二隊,一般不會執(zhí)行和毒販正面交接任務(wù),一隊屬于先鋒隊,二隊曾經(jīng)參與了半個月的訓(xùn)練。
在訓(xùn)練之后,趙建永看到這個老頭就害怕。
打過越戰(zhàn)的人太狠,訓(xùn)練手段堪稱噩夢,比如二十四小時武裝密林潛行,要求三個人在樹上對十人進(jìn)行伏擊,同時還要設(shè)多個陷阱。
還有在五十人圍堵之下進(jìn)行偽裝,不惜一切的偽裝并完成刺殺。
記憶全部來襲。
魏忠國開始身姿站的筆直,他開始換上粗糙的麻布衣,然后站的筆直,忽然敬禮,這一刻92年4月。
瑞利緝毒大隊作訓(xùn)場,那時魏忠國一身戎裝對著緝毒一二隊敬禮:“你們是什么!”
“你們是我國第一道最重要阻攔毒品的鋼鐵力量!”
“你們是鋼鐵!”
“你們要面對什么,面對一群歇斯底里,為了錢失去理智,甚至連家人都?xì)⒌寞偣?!?/p>
“所以我們要比他們更狠,更強(qiáng)!”
這一刻,趙建永撐了許久的堅強(qiáng)再也繃不住了,他趴在地上慟哭,喊著:“魏瑕怎么辦!”
“魏瑕怎么辦!”
當(dāng)聽到魏瑕,魏忠國這個從內(nèi)到外的狠老頭一瞬間矮了一截,他不能聽孫子的名字,聽了就疼,虧欠太多了。
“我是故意安排爆炸的,爆炸不會波及小瑕?!蔽褐覈撊醯暮?。
“我必須安排一場爆炸,不然小瑕根本沒機(jī)會殺周乾恩,這種談判怎么殺?全是周乾恩的人,我需要通過一場爆炸讓青年軍有借口為魏瑕鳴不平?!?/p>
“接下來你回瓦邦,帶著青年軍開始攻擊任何勢力,你們的借口就是,周乾恩沒有態(tài)度,沒有誠實,沒有保護(hù)好你們老大何小東!”
“你們要求談判時青年軍或者其他勢力必須介入!”
“這樣,機(jī)會就有了?!?/p>
“我是清邁華人大同村村長,這是我營造的身份,華人村早些年還是制毒村,現(xiàn)在一些村還在制毒,在清邁我們話語權(quán)很重。”
“周乾恩肯定不敢讓青年軍參與談判,但他必須退步,所以他會選擇其他勢力參與,比如!清邁華人村!”
“到時候我就參與,我就有機(jī)會殺周乾恩了?!?/p>
“我等太久了,比小瑕還要久?!蔽褐覈f出了他的計劃!
他不再是昂揚(yáng)的樣子,因為他也看到了小瑕比他還要蒼老的樣子,他真想哭。
嚎啕的哭,他殺了太多人,見了太多狠事,魏忠國還是疼的厲害。
自已的親孫子?。?/p>
一家人!
怎么都這樣了。
魏忠國開始顫抖,他又露出無法掩飾的殺意:“老子一定要剁碎周乾恩?!?/p>
“到時候你帶著小瑕離開,你們回國!”
魏忠國語氣開始央求:“一定要治好他啊。”
“治好他。”
他語氣沒什么自信,他知道孫子到底多慘,可魏忠國沒辦法,當(dāng)他真正知道魏瑕來到瓦邦的時候已經(jīng)晚了。
那時候瓦邦混亂至極,他根本不能參與。
最初魏忠國想著他來干掉彭家,取而代之,然后等待周乾恩。
但小瑕來了,提前將他的計劃完成。
可魏家怎么辦啊.....
“走吧走吧,讓瓦邦青年軍亂起來,讓周乾恩在談判退一步!”
“走吧走吧,以后我會告訴你們我為什么來這里?!?/p>
“走吧?!?/p>
“趕緊結(jié)束,讓小瑕走!”
魏忠國揮著手,疲憊的揮著手。
趙建永沒見過, 他記憶里92年的教官全身上下硬骨頭,狠的不能再狠,從不會萎靡不振,但現(xiàn)在教官擦著淚水,甚至恍惚發(fā)呆。
趙建永被車送走。
小木屋里,魏忠國摔在地上,他拒絕其他人攙扶,他讓手下都滾出去。
他一個人走到里屋,看著牌位。
他愛人孫春花的牌位,還有他提前給自已準(zhǔn)備的牌位。
兒子魏梁的牌位,兒媳梁曉玲的牌位。
還有.....魏瑕的牌位。
魏忠國頭發(fā)花白,垂暮之年,他坐在椅子上,輕輕撫摸著牌位,一直站著,背影愈發(fā)佝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