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夏兩人不為所動,不發(fā)出一丁點聲音,警惕四周的同時,觀察著這群和尚的一舉一動。
很快,聽到背后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動靜,江夏回過頭看了眼輕手輕腳走來的兩個女生,顯然她們也是被和尚念經的聲音吸引來的。
在看到前面院落的景象,兩個女生也都表現(xiàn)的很不解。
似乎她們也想不明白,一群和尚,為什么要晚上圍坐在一起,在院子里,對著一個大號蒲團念經。
江夏輕輕拍了拍李思桐的肩膀,沒出聲,用口型問她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什么問題。
李思桐搖搖頭,又指了指那群和尚,比了個噤聲的手勢,示意先觀察觀察這群奇怪的和尚。
幾分鐘后,像是念完了一遍經,和尚低語的聲音在院落落下,整個院子變得安靜異常,除了蟲鳴和掛在檐角銅鈴的聲音,沒其他動靜。
率先起身的是披著紅色袈裟,坐在最前面的老和尚。
隨著他起身,坐在他背后的十個和尚也都紛紛站起身。
老和尚轉過身,露出一張六十來歲的臉。
他一張臉紅潤有氣色,慈眉善目,眼眸中還有一股祥瑞之氣,給人的感覺像是馬上就要成佛的得道高僧。
“散了吧。”
老和尚緩聲開口,只是這聲音聽上去,有些失落,像是什么目的沒達成。
正當這群和尚要搬走院子里的蒲團,廟門口,一個男人的呼喊聲傳來:“大師,大師?。 ?/p>
所有和尚都紛紛看去。
闖進廟里的男人四十來歲,穿著一件黑色夾克,從他的行頭上看,像是個做點什么小生意的小老板。
他整個人慌慌張張,緊張的眼神中帶著驚恐之色。
在他懷里,還抱著一個女人,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人,眼睛被黑布纏上,雙手雙腳跟身子都被一條黑色的繩子捆住,就連嘴巴也被黑布纏繞了幾圈,蒙的嚴嚴實實。
她在男人的懷中好像一條蛆那般動彈,奮力掙扎,最終,像是已經筋疲力盡的男人一個踉蹌倒在地上,和尚們見狀,有的連忙上前攙扶起和尚,有的則去摁住女人。
老和尚也連忙上前,想將男人拉起來。
但男人卻跪在老和尚面前,雙手合十,驚慌失措。
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,胸口上下起伏,帶這個女人上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力氣,整個肺部都快炸了。
緩了一會兒,他才在驚恐中說出話。
“大師,您真是大師!簡直就是神佛!您說的不錯,我身邊的確有妖魔!這女的她就是狐貍精,我親眼看到她露出一條狐貍尾巴!要不是我動作快,可能已經被她吃了!”
老和尚緩緩點頭,雙手攙扶著男人的手把他從地上扶起來,認真問:“這件事,劉施主沒和外人說吧?”
“沒有,絕對沒有,我按照大師的吩咐,沒有對外說半個字!”
男人再看向那個被摁在地上的女人,眼眸中驚魂未定:“還好大師給了我神藥還有捆妖繩,否則憑我一個人,還真治不住她!”
“是劉施主您福大命大,若您之前不聽老衲所言,將降妖器物帶下山,現(xiàn)在老衲恐怕就看不到施主了?!?/p>
男人點點頭,呼吸急促:“那我接下來安全了吧?是不是從今往后都沒事了?”
老和尚看著男人的周身,又看了看那個在地上掙扎,發(fā)出嗚嗚嗚聲響的女人,微微搖頭:“據老衲看,施主身邊的妖精遠不止這一只!”
“什么?!”男人瞳孔一收,臉色一下就白了。
“不過施主盡可放心,有老衲相助,不論什么妖魔鬼怪,都傷不得您半分!隨老衲來,我們坐下來談!”
老和尚說著看向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和尚:“廣明,把這女妖精帶到佛前懺悔,切勿讓她逃走!”
“是,師父!”
江夏幾人都看的一頭霧水,乍一看,還以為穿越了,闖進了一個充斥著妖魔鬼怪的修仙世界。
現(xiàn)在可以百分百確定,這座廟,這群和尚,都有問題。
男人緊跟在老和尚背后,跟他一起進入距離江夏他們比較遠的那座鐘樓下面的一個偏堂。
李思桐沖著江夏比了比手勢,大概是兵分兩路,一路去看那個被帶下去的“女妖精”,一路去聽聽老和尚跟這個男人說什么。
一時間,江夏有些難抉擇。
別說,他兩邊都想去看看,奈何自已沒有分身。
最終,兩個女生去看那個“女妖精”,兩個男生,去看老和尚和那個男人。
兩個女生離開后,江夏腦袋探出去,好在,從這個視角看出去,就能直接看到鐘樓下的那間偏堂,由于寺廟內沒有其他嘈雜的聲音,老和尚和男人的對話他們也能聽見。
目光剛進去,就看到那個被嚇的六神無主的男人急的都快哭了,老和尚剛坐下就跪在他面前,雙手合十。
“求求大師救救我,我不能有事,我千萬不能有事,我要有事,我老婆跟女兒可怎么辦!”
“施主快快請起!出家人不打誑語,老衲既說保施主相安無事,就絕不是空口無憑!”
老和尚連忙把男人從地上扶起來,讓他安穩(wěn)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自已又在旁邊坐下。
他看著男人神色嚴肅問道:“這只狐貍精,施主是怎么抓到的?”
男人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結巴:“昨天跟大師會面后,我下山后就按照大師的吩咐,把神水涂在眼睛上,但一整天下來,觀察了我身邊跟我接近的幾乎所有人都沒發(fā)現(xiàn)……直到今天晚上,這女人來我家里,剛開始沒看出什么,但在床上,大師您也懂……我就看到一條毛茸茸的尾巴……”
男人說著都緊張起來,額頭上冷汗直冒,渾身哆嗦,驚魂未定。
“還好我按照大師的,把神藥潑到她臉上,趁著她無法動彈,就用大師給我的繩索把她捆起來了!連夜把她帶上山!”
老和尚淡笑道:“施主的魄力膽量,還真不是尋常人能比的,這要是換做別人,恐怕當時就嚇傻了,又怎會還有力氣把妖孽送上山?!?/p>
“我當時也確實被嚇傻了,這不是聽大師說,抓到后一定第一時間要送上來嗎,否則我全家都得死。”
直到現(xiàn)在,男人腿都還是軟的。
聽完了男人和老和尚的對話,江夏心中有了兩條猜測。
第一:老和尚是覺醒者,他能通過某種手段,看出哪些人經常和魔種接觸,從而知道這人身邊有魔種。
如果這人身邊的魔種弱一點,他就會用某種手段助這人抓魔種,再帶上山來交由他處理,所謂的神藥,繩索,可能就是壓制一般實力弱的魔種的手段。
假設老和尚是一個四覺,或者五覺的覺醒者,那他特殊能力的威力,對一兩次進化的魔種壓制效果一定不弱。
剛剛被帶上山的那個女人,可能就是被老和尚能力制造出的東西壓制住了。
如果這人身邊的魔種實力強,那老和尚就會親自下山去處理解決。
但這么做,幫助別人去抓魔種,再讓別人帶上山,身為覺醒者的他,身份暴露的風險不是很大嗎?
而且剛剛被帶上山的那個女人,身上也沒有一點魔種氣息,還是說,她的魔種氣息,是被老和尚給的“繩索”給困住了?
第二:這老和尚是個魔種,他本身是一個迷心魔,通過某種手段,迷惑別人的心智,讓別人產生一些幻覺,從而把所謂的“妖精”,也就是普通人抓上來給他。
這種可能性,倒是挺合理。
畢竟這種事,之前他們就經歷過一次。
江夏忘不掉小時候經常抱自已的“琴姨”,她不就是一個迷心魔嗎,通過某種手段,讓別人產生幻覺,把自已打造“主神”,讓那些人替她抓一些所謂的“罪大惡極”的人來供她食用。
可又有一點不太對——
官方怎么會無作為?
憑官方的能力,如果這老和尚一早就已經迷惑人的心智在山下給他“狩獵”,再把人帶上山,官方應該有點消息才對,早就應該派人來把這老和尚連著這座廟一起連鍋端了。
從魔種心理上來講,很多魔種其實很害怕被官方鏟除,做事都謹小慎微,他們的落腳點幾乎也都選擇在人多的地方,讓官方不太好動手,出去狩獵也都盡可能的小心。
有哪個腦殘魔種,會把自已的落腳點定格在一座周圍沒有任何人居住的廟里,而且還源源不斷迷惑普通人給他狩獵,給他送到這個落腳點來?
除非,這當中牽扯到某種固執(zhí)的魔性?
可官方真不至于這么廢吧!從頭到尾,真就沒發(fā)現(xiàn)這座廟,這個老和尚有問題?
更讓江夏想不明白的是,如果老和尚是迷心魔,怎么他身上沒有一點魔種氣息?
總不會他身上的魔種氣息,也用了某種手段,或者在別人的幫助下遮住了吧?
不至于吧……
放眼整個江北省,能把同類身上的魔種氣息給遮住,也就王國有這樣的手段。
遮住別人身上魔種氣息的辦法,不大可能爛大街吧?
江夏暫時沒有輕舉妄動,現(xiàn)在老媽不知所蹤,在不確定事情脈絡之前,最好靜觀其變,等確定了老和尚的身份,再做決定。
怎么確定老和尚沒有忽悠人,只需要知道那個“女妖精”是不是魔種就清楚了。
再之后,再抓個小和尚,或許也就全問出來了。
江夏盯著老和尚那張在昏黃燈光下泛紅的面容。
他倒希望這老和尚是個覺醒者,是個好人……
但他心中隱隱覺得,恐怕事情不會朝著他希望的方向發(fā)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