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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5章 來吧,事情的最終!

1999年5月30日。

趙建永在礦區(qū)小鎮(zhèn)后山荒野,魏梁夫婦墓碑前站了許久,風(fēng)聲獵獵作響,呼嘯欲絕。

他寫了一些信封和紙張,他和滿漢一起討論著紙張內(nèi)容。

“我寫駱丘的近況,你幻想和想象下,魏瑕來了會對你說什么、”

“我寫瓦邦的近況,我寫詳細情況、”

“然后紙張燒毀時留下一些內(nèi)容?!?/p>

“我模仿魏瑕的字跡,把這些痕跡留給長江和吳剛他們,證明魏瑕在99年的五月回家了一次!”

“我們當(dāng)一次騙子!”

趙建永開始安排,他又捂著頭, 現(xiàn)在身體真是差勁的厲害,每次渾渾噩噩暈眩難受,他咬牙寫著瓦邦每一處資料。

而后魏梁夫婦墓碑前多了很多紙張,一些沒有被徹底燒毀的紙張。

魏瑕衣冠冢前。

趙建永又愣神許久的看著,他想著魏瑕回來在滇西緝毒總隊接受萬眾矚目的夸贊,拍攝,記錄,甚至很多新警員會把他當(dāng)做偶像。

可是魏瑕會怎么做呢。

趙建永仿佛看到。

魏瑕如果得到萬眾矚目,他只會站在講臺,然后自言自語:“你們都說我是天才,說我是抓捕毒販的天才,說我毒販克星,說我守護邊防,說我是很多警員的偶像,這些都是虛的!”

“我現(xiàn)在說實的,實的就是,功勞不屬于我,屬于那些死在異國他鄉(xiāng)的警員,死在每一處土地的緝毒警,他們最基層,最默默無聞,他們翻山越嶺,他們面對家人威脅繼續(xù)和毒販斗爭到底!”

“還有那些緝毒警的家人,他們很好啊,非常好!”

魏瑕的眼睛開始通紅,他甚至在不斷擦拭淚水,眼瞳紅撲撲直勾勾看著那些異國他鄉(xiāng)的尸骨:“不要記得我,要記得那些人?!?/p>

“榮耀屬于他們。”

趙建永仿佛看到了,魏瑕舉著獎杯,舉著獎?wù)?,他不斷哀嚎,甚至干嘔起來,指著身上針孔:“我現(xiàn)在臟了?!?/p>

“可他們沒有臟,他們堂堂正正,他們把自已,把理想,把青春,把生命,把家庭,把一切都獻給了我們的祖國!”

燈光下,萬眾矚目,萬人敬仰下,各種采訪,各種拍攝下,魏瑕只是很不在意形象的佝僂著背,彎著腰,聲音嘶啞的喊著:“我的弟兄們怎么辦啊,。”

“瑞利緝毒總隊一隊他們還沒有定性為烈士,他們的墓碑該描紅的,他們該被寫進書里?!?/p>

“瑞利緝毒總隊二隊的隊員怎么辦啊,他們的尸骸在瓦邦腐朽,他們白骨還被埋下瓦邦那座山,得帶回來啊,不能讓他們一直在異國他鄉(xiāng)待著啊,得把他們接回來!”

“我的弟兄?!?/p>

趙建永看到了,這就是要被采訪的魏瑕,他根本不會在意那些領(lǐng)導(dǎo)的面子,那些領(lǐng)導(dǎo)讓魏瑕講什么虛的,講什么模版話術(shù)。

但怎么可能。

魏瑕不會說的。

他以前不說,就算站在也不會說,他怎么可能說呢,那些弟兄壓的他快垮了。

....衣冠冢,魏瑕衣冠冢。

孤零零,一個墓碑都沒有,土堆都快沒了,看上去毫不起眼,甚至都很難想象這里居然是一處墳?zāi)埂?/p>

“錄音機打開。”趙建永看著滿漢。

錄音機打開,趙建永這一刻嗓音開始變,他太熟悉魏瑕了,他也系統(tǒng)的學(xué)習(xí)過嗓音模仿,于是他開始模仿魏瑕的聲音,他吼著。

“魚仔,滿漢,長江,奶奶的,你們?nèi)齻€人磨嘰什么呢,老子沒死!”

“老子只是有事,老子去了其他地方,我還有其他事呢,你們趕緊忙你們呢,好好的生活,我會回來,到時候我會突然出現(xiàn)在你們面前!”

“懂嗎,混蛋小子?!壁w建永用著魏瑕嗓音,嘿嘿嘿的樂著。

滿漢在衣冠冢前,在墳?zāi)骨翱拗蹨I不斷滴落,太像了,這嗓音和老大一模一樣,但有時候也不像,因為聲音有些悲,老大就算在如何也是充滿積極的,他死的時候都是嬉笑著死。

“聲音要昂揚,我的老大,給我們留下的只有積極。”滿漢開始提示,于是這段錄音刪除。

趙建永開始繼續(xù),新的吼著,他帶著積極。

一個因為精神分裂變得太絕望,毫無半點生機和希望的人,開始帶著生機和昂然。

趙建永必須留下這些, 魏瑕沒有安排他這么做,但他這么做了。

因為他知道,魏瑕在意弟兄們。

他肯定樂意這么做的。

“多留下一點,長江他們,索吞他們就會慢失控一點?!?/p>

魏梁夫婦墓碑,魏瑕衣冠冢前,從魏瑕字跡的紙條,還有模仿魏瑕聲音的錄音機,一個一個的魏瑕痕跡開始出現(xiàn).......

...........

1998年12月31日晚五點。

索吞低著頭,他一個人來了,他站在鬼樓天臺看著瓦邦,這里還是毫無生機,真的需要一場炙熱的火焰,焚燒那些腐朽的勢力。

“總要有人背負(fù)罵名去死,那個人為什么不能是我!”索吞呢喃著,他終于知道要繼承老大的什么了。

以身入局,

是啊,總有人要以身入局,完成這件事。

以身入局,帶著所有的腐朽和罪惡,一起死吧,死吧?。。。?/p>

所以索吞來了。

天臺上,索吞和老緬醫(yī)落寞看著夕陽,然后他們聽到也看到新的。

樓道里有腳步聲響起,噠噠噠的響起......

.....

然后有人來了。

魏瑕沐浴在夕陽下,形銷骨立的身軀從樓梯間走出,他站在夕陽下,笑嘻嘻的看著索吞,他很滿意,索吞很聰明的,他知道自已還會在鬼樓等他。

因為事情的最終要在這里結(jié)束。

在索吞眼中,他看著魏瑕,魏瑕沐浴夕陽下。

夕陽像熔化的黃金,從破碎的云層間傾瀉而下,將二戰(zhàn)基建的天臺染成一片血色與橙紅交織的荒原。

魏瑕站在銹蝕的鐵欄邊,襯衫被風(fēng)掀起,像一面殘破的旗幟,獵獵作響。

余暉為他鍍上一層金色的鎧甲,可那光芒并不溫暖,反而像某種無聲的燃燒,一寸寸吞噬著他的輪廓。

索吞看到,老大的影子被拉得很長,斜斜地投在斑駁的水泥地上,仿佛沉默的老大正被地面緩緩?fù)虥]。

風(fēng)卷著沙塵掠過,掀起魏瑕敞開的衣領(lǐng),魏瑕笑著看著瓦邦,目光始終望向瓦邦、襯衫下擺不斷拍打著魏瑕的腰側(cè),如同某種催促。

魏瑕一動不動,像一尊被遺忘在時光里的銅像,連呼吸都輕得幾乎消失。

只有偶爾眨動的睫毛,證明他還活著——還在燃燒。

最后一縷陽光劃過他的眼角時,魏瑕忽然閉了閉眼。

那一瞬間,夜色要深了,天要黑了,金色的鎧甲褪去,只剩下一個疲憊的老人,和滿身洗不掉的毒味。

索吞落寞低著頭,老緬醫(yī)幽幽嘆了口氣,他提著做手術(shù)的箱子摔在天臺上。

夜色深了。

“索吞!”

“來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