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真是沒有半點出息,我對你太失望了?!?/p>
顧汀州聽了,自尊心被刺痛,“是,我就是這么沒有出息,反正你和媽眼里只有我哥。干脆就當我死了算了,也省的你們這么失望。”
“你說什么?你再給我說一遍?”
顧母慌忙上前攔住丈夫,“你難得回來一趟,兒子也難得回來一趟。你們兩父子能不能別一見面就火藥味這么重?”
“州兒已經(jīng)大了,你不要老是打擊他的自尊。”
傅雷:“他有自尊嗎?他要臉嗎?他有哪點像我?”
顧汀州一臉喪氣,起身就要離開。
“州兒,你別走!”顧母慌忙又上前攔住兒子。
其實,兒子很優(yōu)秀聰明。
而且,有崇高的大志向,內(nèi)心是很有正義感和使命感的。
只是一身反骨,個性比較反叛和桀驁。
倘若父母放開對他的束縛,他肯定會有一番大的作用。
但是…
他們的家庭不同與其他家庭。
他們是政商結(jié)合的家庭。
長子已經(jīng)從政。
這個小兒子,只能從商。
接管顧家龐大的生意帝國,成為港城第一財閥家的繼承人。
這種好事倘若落在別人身上,大概會覺得自己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。
可惜…
這所有的一切對顧汀州來說,是一種強大的束縛。
他根本就不喜歡做生意。
更討厭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和虛偽算計。
他和宮北琛的生活軌跡完全不同。
宮北琛從小的生存環(huán)境比他惡劣太多。
他所能倚仗的靠山不多,他只能靠自己。要爭,要搶,要狠,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向上爬。
所以,他將名利和金錢看的極重。
而顧汀州一出生就順風順水,金尊玉貴。爺爺奶奶將他視作眼珠子一樣金貴寶貝,寵的跟命根子似的。
他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和拼搏。
他只需要活著就行。
自然而然,他不會看重名利和金錢這些。
傅雷看著顧汀州眼底的猩紅,手指在茶幾敲得邦邦響,“你這個逆子,你真是想要活活氣死老子?!?/p>
“我告訴你,我不同意你和那個姓湯的女人在一起?!?/p>
“不管你同不同意,我這輩子都只認準允兒?!?/p>
傅雷氣的暴跳如雷,“你這個逆子,你是非要和我對著干什么?”
顧母慌忙將他緊緊攔住,連忙幫著兒子說軟話,“老傅,其實湯喬允那個女孩子我見過。”
“說老實話,各方面都很優(yōu)秀,學歷高,出生好,長相也好。她配咱們州兒,也是能配得上的?!?/p>
“唯一的一點不好,就是嫁過人。不過,這個時代也很正常嘛!結(jié)婚離婚,都再正常不過?!?/p>
“而且,爸媽也都見過那個女孩,對她印象都不錯。她離過一次婚,自然會更加珍惜婚姻。只要州兒愿意,我們就成全他們嘛?!?/p>
顧母起初也是不同意兒子娶一個二婚女。
但見兒子要死要活,非她不可的樣子。
她也只能作罷。
畢竟…
比起兒子丟了命。
她還是愿意兒子能得償所愿,好好生活。
再說了…
自己的兒子是個什么德行,當媽的再清楚不過。
說不定過個三年五載,新鮮感一過,他自覺的就和湯喬允分開了。
只要雙方簽好婚前財產(chǎn)協(xié)議。
其他的,就算將來離婚了,顧家也不會有什么損失。
“而且,湯家也是名門大戶,自然不可能是沖著顧家的錢來的?!?/p>
“不要跟我說那么多,不管你們母子說什么,我都不會同意?!备道兹匀粴獠豢赡?。
顧母見傅雷態(tài)度依舊強硬,悄悄拉了拉顧汀州的衣角,示意他先服軟。
顧汀州卻偏過身,眼底的倔強絲毫不減:“爸,我知道你想讓我接管家業(yè),但人各有志。我不想困在生意場里勾心斗角,我想守著允兒,過我想過的日子,這有錯嗎?”
“錯?大錯特錯!”傅雷猛地拍向茶幾,杯盞震得叮當響。
“顧家的產(chǎn)業(yè)是你爺爺一輩子打下來的江山,你哥從政沒辦法接手。你作為次子,這是你的責任?!?/p>
“沒出息的東西,你以為守著一個女人就能過一輩子?沒有顧家的底氣,你連保護她的資格都沒有!”
這話像針一樣扎進顧汀州心里。
他攥緊拳頭,喉結(jié)滾動:“我不需要顧家的底氣。宮北琛的事我自己能解決,允兒的治療我也能扛,我不需要靠顧家……”
“你能扛?你靠什么來扛?靠你的自以為是嗎?”傅雷冷笑一聲,從抽屜里抽出一疊文件扔在他面前。
“你以為你調(diào)遣瑞士實驗室、壓著宮北琛的移民手續(xù),是靠你自己的本事?沒有顧家在背后給移民局施壓,沒有顧家的資源打通實驗室的關系,你以為你能做到?”
顧汀州盯著文件上顧家暗中調(diào)動資源的記錄,臉色瞬間發(fā)白。
他知道…
這些確實都是靠父母的關系。
包括他對各層級的人打聲招呼就能讓宮北琛吃極大的悶虧,這也完全是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。
顧母趁機柔聲勸道:“老傅,你看你,早把話說開多好。州兒也是剛知道這些,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說?咱們一家人,哪有什么解不開的結(jié)?!?/p>
她又轉(zhuǎn)向顧汀州,“州兒,你爸就是嘴硬心軟,他心里是疼你的。你也別跟你爸置氣,咱們好好商量,總能找到兩全的辦法?!?/p>
傅雷別過臉,語氣緩和了些,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:“兩全的辦法只有一個,跟湯喬允斷了,回來接手家業(yè)?!?/p>
“等你站穩(wěn)腳跟,將來想怎么樣,我不管你。但現(xiàn)在,你必須聽我的。”
顧汀州看著文件上的字跡,又想起病床上湯喬允蒼白的臉,只覺得胸口堵得發(fā)慌。
沒有顧家的支持。
他或許真的護不住允兒。
可讓他放棄允兒,他做不到。
“嗡嗡嗡…”
“我……”他剛要開口,手機突然響了。
是醫(yī)院打來的。
他慌忙接通,聽筒里傳來護士急促的聲音:“顧先生,不好了!湯小姐突然出現(xiàn)并發(fā)癥,血壓持續(xù)下降,醫(yī)生正在搶救!”
顧汀州聽了,的色瞬間變得慘白,“我馬上過去。”
他猛地起身,抓起車鑰匙就往門外沖:“允兒,你一定要挺過去!”
“你這個逆子,你給我站住!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家門,以后就別回來了?!备道卓粗艁y的背影,眉頭皺得更緊。
顧汀州聽了,腳步頓了一下。
繼而,又向外快步走去。
傅雷見狀,氣的差點心梗,“逆子,你這個逆子!你滾吧,別再回來了,我也不再認你這個兒子!”
“老傅,你何必把話講的這么絕?你這次回來,本意是要和兒子解解心結(jié)!現(xiàn)在可倒好,你把他又氣走了……”
顧母一邊說,一邊忍不住掉眼淚。
她真的害怕兒子再度出事。
轉(zhuǎn)頭對著幾個保鏢怒吼,“你們還都愣著做什么?還不快去跟著他?!?/p>
“好的,太太?!?/p>
“管他干嘛?他死在外面正好!”
“州兒要是死了,我們一家都活不下去了。你也是的,你每次見他不是打他就是罵他,他能跟你親嗎?”
“他既然喜歡那個湯喬允,干脆就讓他們在一起算了。說不定結(jié)了婚以后,他就定性了,有媳婦管著,他就不在外面闖禍了。”
傅雷聽了,還是氣不可耐。
“……不行,不行,我選中的兒媳人選是泳恩。”
顧母:“唉~,州兒不喜歡泳恩。你看他這個樣子,他能聽你的嗎?”
“再說了,泳恩那孩子……說老實話,我也不是太喜歡。野的很,跟個瘋丫頭似的。比起那個湯喬允,她確實太沒規(guī)矩和教養(yǎng)?!?/p>
傅雷眼睛一瞪,“你怎么也說這話?”
“我說的這是事實?!?/p>
“算了,跟你說不通。改天要約泳恩一家吃飯,最好叫那個逆子別缺席?!?/p>
“我試試吧……”
……
港大醫(yī)院。
顧汀州火速趕到了醫(yī)院。
“醫(yī)生,允兒怎么樣了?”
醫(yī)生一改之前的慌亂,語氣變得激動,“顧總,好消息,有個好消息?!?/p>
“什么好消息?”
“湯小姐剛剛的情況原本很糟糕,已經(jīng)要下病危通知書了?!?/p>
“然而,澳城那邊的醫(yī)院,忽然派人送來了最新的抑制病毒的特效藥。以及十支再生細胞續(xù)命針。”
“剛剛我們已經(jīng)給湯小姐注射了特效藥,湯小姐已經(jīng)退燒了。現(xiàn)在身體各項數(shù)據(jù),都已經(jīng)逐漸恢復平穩(wěn)。”
顧汀州聽了,如鯁在喉,喜憂參半。
“……澳城送來的?”
“是的,澳德利醫(yī)院專門派專車送來的。”
“……”顧汀州心尖一堵,一股濃烈的憎惡涌上心頭。
澳城送來的。
那只能是宮北琛派人送的。
沒想到…
宮北琛還是比他快了一步!
他雖然也在盡全力的想辦法醫(yī)治湯喬允。
但是…
宮北琛此前一直找各種頂級專家和治療方法救治邱淑儀。
久病成醫(yī)!
自然而然,他認識的頂流醫(yī)生以及知道的治療奇方,比顧汀州多的多。
就包括再生細胞續(xù)命針,也不是隨隨便便有錢就能買到的。
這是需要提前好幾個月就要預訂。
宮北琛一直給邱淑儀注射這種針,更是基因科研所的頂級VIP,當然有一手貨源。
“有了特效藥,再加上十支再生細胞基因針,湯小姐應該很快就能痊愈?!?/p>
“……十支針要一千萬,哼~,他倒是也夠舍得?!鳖櫷≈菀荒槅蕷?。
同時,一股巨大的危機感涌上心頭。
看樣子,宮北琛不會輕易放手允兒的。
再加上邱淑儀現(xiàn)在死了。
他肯定會更加無所顧忌的爭奪允兒。
“顧總,顧總,您怎么了?”
“哦,沒什么,只要允兒能恢復健康,一切都好說?!?/p>
顧汀州臉色凝重泛白,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。
他望著搶救室緊閉的門。
門上的紅燈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熄滅。
護士正拿著記錄板輕聲交談,每一個字都像在提醒他:若不是宮北琛,允兒剛才可能就……
“顧總,您要不要先去休息區(qū)等會兒?湯小姐接下來需要觀察,大概兩小時后就能轉(zhuǎn)到普通監(jiān)護室了。”醫(yī)生輕聲建議,語氣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。
顧汀州搖搖頭,目光始終沒離開那扇門:“澳城那邊送藥的時候,有沒有說什么?”
“只說是受一位先生委托,沒提名字,但送藥的人身上帶著‘暗星生物’的工作牌。”醫(yī)生補充道。
“暗星生物”四個字像根刺,狠狠扎進顧汀州心里。
他瞬間明白。
宮北琛這哪里是送藥,分明是在炫耀。
炫耀他能輕易拿到。
監(jiān)護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時。
顧汀州一直守在湯喬允身邊,“允兒,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搶走……”
……
兩個小時后。
湯喬允從昏迷中,終于蘇醒了過來。
“咳咳…”她虛弱的咳了一聲,沉重的眼皮微微顫了顫。
顧汀州的心臟驟然縮緊,慌忙上前查看,“允兒,你醒了?”
“謝天謝地,你終于醒了?!?/p>
湯喬允綿綿抬起眼皮,光線逐漸映入眼簾。
緩了幾分鐘。
她才勉強看清顧汀州的焦灼又激動的臉,“……汀州…”
顧汀州眼眶一熱,握住她微涼的手,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手背上的針孔,聲音啞得不成樣子:“我在,允兒,我一直在。”
湯喬允眨了眨眼,視線慢慢聚焦在他臉上,看到他眼底的紅血絲和胡茬,眉頭輕輕蹙起:“你……你的黑眼圈怎么這么重?”
“有嗎?是不是不帥了?”顧汀州強扯出一抹笑,怕她擔心,故意轉(zhuǎn)移話題。
他已經(jīng)連續(xù)好幾天沒怎么睡過覺。
除非困的受不了時。
才會閉上眼睛,打個盹。
“感覺怎么樣?有沒有哪里疼?醫(yī)生說你退燒了,各項指標都在變好。”
湯喬允緩緩眨了眨雙眸,目光掃過病房里的儀器,又落回他身上,聲音帶著剛蘇醒的虛弱:“……我這是在哪里?”
她努力的回想。
她昏迷前的記憶,一片空白。
短暫性的失憶。
“這是港城的醫(yī)院,你已經(jīng)昏迷好幾天了,我都快擔心死了?!鳖櫷≈菸罩氖滞?,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。
湯喬允呆呆的看著他,忍不住伸手摸著他的臉龐,“……傻瓜,你哭什么呢?”
“倒是你,怎么憔悴成這個樣子了?”
“我沒事,我沒事,我只是沒睡好覺,好好補一覺就能恢復。主要是你,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?”
湯喬允聽了,茫然的搖了搖頭。
她已經(jīng)想不起來自己是因為什么事情昏迷了。
也不記得昏迷前都發(fā)生了什么事?
“……我這是怎么了?怎么又進醫(yī)院了?”湯喬允說著,整個的想要起身。
“你別亂動,你才剛剛醒來,身體還很虛弱,要好好養(yǎng)著才行。”
“嘶~,我是怎么進來醫(yī)院的?”湯喬允一臉茫然。
“你是……”顧汀州喉腔一梗,隨即反問她,“你不記得了嗎?”
湯喬允黯然的搖了搖頭,“…嗯,一下子想不起來了?!?/p>
顧汀州眼眶酸的更厲害,勉強擠出一抹笑,“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。”
“現(xiàn)在,好好養(yǎng)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,其他的通通都不重要。”
湯喬允看著顧汀州泛紅的眼眶,指尖輕輕蹭過他臉頰的胡茬,語氣軟得像棉花:“好,不想了。”
她頓了頓,目光掃過床頭柜上未拆封的保溫盒,“你是不是還沒吃飯?”
顧汀州愣了愣,才想起護士早上送來的粥還放在那里。
他光顧著守著她,早把吃飯的事拋到了腦后。
“不餓,等你能吃了,我們一起吃?!?/p>
“不行,你得先吃?!睖珕淘饰⑽櫰鹈肌?/p>
“你要是垮了,誰來照顧我?”
“別動,我去吃。你乖乖躺著,我很快就回來?!?/p>
他剛走到病房門口。
手機就響了,是秘書打來的。
顧汀州壓低聲音接起:“說?!?/p>
“顧總,宮北琛那邊有動靜了。他剛才派人去了‘暗星生物’的實驗室,好像在轉(zhuǎn)移什么東西,我們的人攔不住,對方帶了保鏢?!?/p>
秘書的聲音帶著急意,“還有,移民局那邊傳來消息。宮北琛的移民申請,已經(jīng)辦好了?!?/p>
“行,知道了。”
顧汀州掛了電話,指尖在門把手上攥了攥,終究還是先折回病房。
病房內(nèi)。
湯喬允靠在枕頭上,正盯著窗外的梧桐樹發(fā)呆,陽光落在她臉上,沖淡了幾分病氣。
“再看什么?”
“沒看什么,就是在想之前的事?!睖珕淘蕠u聲說完,下意識揉了揉腦殼。
宮北琛囚禁她的事。
她一點都想不起來了。
她唯一能回想起的事,就是在無人區(qū)時。
“別想了,想多了頭疼。要不要吃點粥?”
“嘶~,我們不是在無人區(qū)嗎?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?”
顧汀州含糊的說:“嗯,你在無人區(qū)受了傷,我就把你帶回來了?!?/p>
“是嗎?那其他人呢?”
“各回各家,各找各媽?!?/p>
“那你的傷怎么樣了?快給我看看?!?/p>
“我已經(jīng)好了?!鳖櫷≈菝銖娨恍Α?/p>
他傷的那么重。
那么快能養(yǎng)好?
這些天,他都是在強撐著罷了。
“汀州,我看你的臉色很憔悴,這些天你累壞了吧?”
“我沒事,這不是好好的嘛?!?/p>
“來吃點粥吧,醫(yī)生說你剛醒來,只能先吃一點流食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