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余瘋了?
她醒了又如何,可她瘋了??!
她如今,就只是癡兒,再也沒有任何威脅。
陸晚寧的眼睛都亮了一亮,甚至露出一些驚喜的表情。
祁蘅恍然回頭,看見她似乎在笑,微微皺起了眉:“晚寧?”
陸晚寧回過神,慌忙開口:“臣妾是開心,桑姐姐能醒來,心智不全也無事,只要人安然就好!”
祁蘅沒深究,他是真的以為陸晚寧是替桑余高興。
祁蘅正欲開口,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趙德全高聲稟報(bào):\"陛下,沈?qū)④娨阎翆m門,要求見陛下!\"
他神色一凜,下意識看向桑余。
只見她原本懵懂的眼神突然凝滯,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被角,指節(jié)都泛了白。
\"阿余?\"祁蘅試探地喚她。
卻見她歪著頭,嘴里嘟囔著:\"沈……沈……\"像是在努力回憶什么。
祁蘅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,他一把扣住桑余的手腕,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:\"你記得沈康?\"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,\"你連朕都不記得,卻記得他?\"
桑余被他的怒意嚇到,瑟縮著想要抽回手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:\"疼......\"
祁蘅卻不肯松手,反而將她拽得更近,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:\"告訴朕,沈康是誰?\"
\"沈康……\"桑余怯生生地重復(fù),眼神迷茫又恐懼。
祁蘅一瞬間變了臉,他閉上眼,忍下心中的怒意。
你們彼此心系是嗎?
你們牽掛對方是嗎?
祁蘅想,那就今日把一切都了解了,
他睜開眼睛,一把拽起桑余,不顧她的踉蹌與掙扎,將她往外拖拽。
外面正是隆冬時節(jié),昨夜剛下過一場大雪,宮道上的積雪被宮人們掃到兩側(cè),堆成高高的雪墻。
\"放開我!\"桑余赤著腳被他拖拽著前行,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中衣,桑余凍得瑟瑟發(fā)抖。
祁蘅對她的掙扎充耳不聞,拽著她穿過長長的宮道。
寒風(fēng)卷著細(xì)碎的雪粒打在兩人身上,桑余的嘴唇很快凍得發(fā)紫。
\"陛下!桑主子受不得寒?。"趙德全抱著狐裘追在后面,卻被祁蘅一個眼神釘在原地。
她被祁蘅徑直拖上了高高的宮墻。
桑余透過紛飛的雪幕往下看,只看見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男子被數(shù)十名禁軍團(tuán)團(tuán)圍住,肩上的箭傷還在滲血,將腳下的雪地染成刺目的紅色。
桑余整個人仍是懵懵懂懂的。
寒風(fēng)卷著雪粒子撲在她臉上,她縮了縮脖子,本能地往祁蘅懷里鉆:\"我冷......\"
祁蘅冷笑一聲,掐著她的下巴迫使她往下看:\"認(rèn)得那個人嗎?\"
桑余茫然地眨著眼,目光落在雪地里滿身是血的沈康身上,仔細(xì)看清了他的臉。
突然,她渾身一顫,瞳孔劇烈收縮——
\"血.....\"她指著沈康肩頭的血跡,聲音發(fā)抖,\"我疼......\"
沈康抬頭看見她,眼中迸出驚愕:\"阿余!\"
這一聲呼喚,讓桑余像是被雷擊中一般。
祁蘅眸色一暗,一把將瑟瑟發(fā)抖的桑余撈回來,貼著她耳畔輕聲問:\"阿余,你想起來了?\"
桑余瘋狂搖頭,卻說不清為什么難過,只能重復(fù)著:\"痛......阿余痛......\"
她指著自己的心口,那里明明沒有傷口,卻疼得她直抽氣。
祁蘅看著桑余反常的反應(yīng),突然笑了。
他溫柔地擦掉她的眼淚,聲音卻冷得刺骨:\"原來阿余真的記得啊......\"他抬眸看向沈康,眼底翻涌著殺意,\"看來你師父,比朕想的還要該死。\"
\"不......\"桑余突然抓住祁蘅的手,眼神混沌又急切,\"走......讓他走......\"
她說不清為什么,只覺得心口疼得要裂開,她不要這個人死。
面前的祁蘅,不是說是她最愛的人么?
可為什么要傷害別人?
沈康站在雪地里,肩頭的箭傷還在滲血,將素白的雪地染成一片刺目的紅。
他入京時就已經(jīng)察覺了,一波又一波的暗衛(wèi),有人對他下了死令。
只可惜都是些廢物,沒能替祁蘅達(dá)到目的,他還是活著到了這里。
他帶著藥,他一定要把藥帶給桑余。
沈康抬頭望向?qū)m墻上的桑余,那雙總是清冷如霜的眼眸此刻卻盈滿痛色。
\"阿余......\"他輕喚一聲,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:“你醒了?!?/p>
桑余歪著頭看他,眼神干凈懵懂得像初生的小鹿。
她轉(zhuǎn)頭對祁蘅說:\"那個人......流血了......不能死。\"
桑余就被控制在祁蘅的大氅下,整個人目光混沌,宛若孩童。
沈康渾身一震,指節(jié)深深掐進(jìn)掌心的雪里,瞬間就明白了。
她是醒來了,可毒還在。
\"陛下!\"他忽然開口,聲音恢復(fù)了沉穩(wěn),\"臣帶回了藥,請救桑婕妤!\"
祁蘅冷笑:\"阿余已經(jīng)醒了,我覺得這樣也挺好,她討厭你,她如今只愛我!\"
沈康不卑不亢地抬頭,雪花落在他染血的眉睫上:“陛下,你明知道,她這樣……就不是桑余了。”
桑余忽然瑟縮了一下,無意識地抓緊了祁蘅的衣袖。
她聽不懂這些話,卻莫名覺得心口發(fā)疼。
祁蘅盯著那個藥瓶,眼神陰晴不定。
“沈康,要怪就怪,阿余喜歡上了你,要怪,你就怪她。”
沈康眸色一變,眼底閃過驚詫:“阿余怎么可能喜歡我,她始終……”他握了握拳,眸色垂下,黯然開口:“她始終,都只是拿我當(dāng)師父,她在意的人一直都是陛下,陛下為何當(dāng)局者迷?”
“你們都當(dāng)朕是傻子嗎?”祁蘅眼底泛起紅意:“她不愿再陪朕在這宮中,她說你留下的玉佩是她活著唯一的念想,她忘掉了所以,卻唯獨(dú)對你的名字有反應(yīng)!”
沈康看著祁蘅說這些話時的神情,目光凝滯了一瞬,隨即忽然自嘲的笑了。
這一刻的祁蘅,好像又變回了過去那個又爭又搶的三皇子殿下,一個小小的少年。
他不知道,他嫉妒的東西根本不存在,
桑余不喜歡他,桑余要是喜歡他就好了。
那他一定不顧任何代價(jià)帶她離開。
“桑余一直喜歡的,都只是陛下啊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