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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 親一親也不可以么?

金鑾殿。

祁蘅端坐在龍椅上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扶手上雕琢的龍紋,漫不經(jīng)心的聽著朝臣一個一個的進諫。

“陛下登基已有一載,中宮空懸,子嗣凋零,實非社稷之福啊?!卑装l(fā)蒼蒼的老臣跪在玉階下,額頭緊貼冰涼的金磚,“老臣斗膽,請陛下廣納嬪妃,早日誕下龍子。”

祁蘅瞇起眼睛,目光掃過殿中垂首的群臣。

“愛卿們倒是關(guān)心朕的私事?!逼钷亢鋈惠p笑一聲,指尖在龍案上敲出清脆的聲響,“不如先說說江南水患的賑災(zāi)銀兩,為何至今還有三十萬兩未到災(zāi)民手中?”

禮部尚書身子一顫,灰白的胡須抖得厲害。

祁蘅慢慢站起身,玄色龍袍上的金線在晨光中泛起冷芒。

他緩步走下玉階,靴底碾過老臣投在地上的影子:“朕的子嗣,何時生,誰來生,不勞諸位愛卿操心。倒是這江山社稷——”

他頓了頓,輕聲卻威嚴:“若有人想借著龍嗣之事攪弄風(fēng)云,朕不介意讓刑部大牢多幾個住戶?!?/p>

這句話像把冰刀,剮得滿朝文武脊背生寒。

這位皇上自登基后便一直難以捉摸。

殺起人來更是眼睛都不眨。

他們自然害怕。

不過今日祁蘅倒沒打算徒增血腥。

因為他今日還要去看桑余,身上熏了金桂熏香,不想沾染了血氣。

“退朝?!?/p>

祁蘅甩袖轉(zhuǎn)身,繡著暗紋的衣擺掃過玉階,大步離去。

燭火搖曳,映得陸晚寧半邊臉隱在陰影里。

她指尖捏著密信,指甲幾乎要掐進宣紙中。

“廢物!”她猛地將信拍在案上,茶盞震得叮當(dāng)作響,“哥哥連這點事都辦不好,還讓陛下當(dāng)眾揪住了賑銀的把柄!”

跪在地上的心腹太監(jiān)額頭抵著青磚:“娘娘息怒……陛下這幾日心情一直不甚好,所以此事才失了策……”

“本宮不想聽這些!”

陸晚寧一把掃落案上茶具,碎瓷濺在跪著的宮女手背上,頓時劃出幾道血痕。

宮女死死咬唇不敢出聲,任由血珠滴在織金地毯上,洇開暗紅斑痕。

陸晚寧胸口劇烈起伏,金線繡的牡丹紋樣在燭光下猙獰如鬼爪。

“去告訴哥哥,”她忽然壓低聲音,染著蔻丹的指尖挑起太監(jiān)下巴,“既然明的不行……就讓那些老東西在民間散布謠言?!?/p>

紅唇勾起一抹冷笑,“就說陛下專寵妖女,以致子嗣凋零,國運衰微?!?/p>

紫宸殿。

桑余伏在青玉案上淺眠,初夏的日頭有些悶熱,她出了一層薄汗。

恍惚間有陰影籠罩,桑余猛的驚醒。

她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就已被人打橫抱起。

“做什么……”

話音未落,人已落在祁蘅腿上,手臂將她圈在懷中。

她下意識掙扎,卻被按著后腰貼得更緊。

“別動?!逼钷肯骂M抵在她肩窩,聲音悶悶的,“讓朕靠會兒。”濕熱的鼻息拂過頸側(cè),激起一片細小的戰(zhàn)栗。

桑余冷落下來,不再言語,任由他發(fā)瘋。

“今日朝堂……”祁蘅忽然開口,指尖繞著她一縷散發(fā),“有人催朕立后納妃。”

他語氣平淡,手上卻將她的發(fā)絲越纏越緊,“說朕子嗣凋零,恐傷國本?!?/p>

桑余望著亭外將謝的海棠,聲音比花瓣還輕:“后宮嬪妃十余,總會有人愿意為陛下誕下龍子。”

圈著她的手臂驟然收緊。

祁蘅抬頭,眼底血絲如蛛網(wǎng):“你知道朕要的不是這個?!?/p>

他想要的,是由桑余生下他的第一個孩子。

“朕的嫡長子……只能是你生的?!?/p>

桑余麻木的聽著,也懶得去計較祁蘅這句話里幾分真心幾分算計。

祁蘅的指尖緩緩撫上了桑惡面頰,眼中閃過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,目光落在了她的唇瓣上。

桑余似是察覺到他想要什么,反感的皺起了眉。

祁蘅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,聲音低啞癡迷:“你不愿讓朕碰,可親一親也不行么?”

他又向小時候一樣纏著桑余,他知道只要他一定要,桑余就一定給。

眼看桑余面色冷硬,他換了個說法:“朕這一個月未沾女色了,你說職責(zé),替朕疏散解悶不也是你的職責(zé)么?”

桑余閉上眼睛,不再說話,只求他能快點結(jié)束。

祁蘅看她如臨大敵又心死如灰的模樣,苦澀的笑了笑,輕輕揚起唇就要吻上去。

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
他眉頭一皺,慍怒的閉上眼睛。

還未來得及呵斥,那人就已經(jīng)跑到了跟前。

“皇嫂!你看我抓的蝴蝶……”祁翎舉著竹編的小籠子興沖沖跑進來,卻在看清兩人后猛地剎住腳步。

六歲的孩童瞪圓了眼睛,蝴蝶籠\"啪嗒\"掉在地上。

祁蘅幾乎是彈起來的,玄色衣袍帶翻了案上的茶盞。

茶水潑在紙張上,墨跡暈開成一片烏云。

“誰準(zhǔn)你無召擅闖紫宸殿的?”他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慌亂,耳根卻紅得厲害,“你《禮記》抄完了?《論語》背熟了?”

祁翎縮了縮脖子,小聲道:“夫子說今日功課已經(jīng)做完了......”

“看來是課業(yè)太少了?!?/p>

祁蘅回頭看了一眼桑余,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遭驚的什么興致也沒了。

他拂袖往外走,經(jīng)過幼弟身邊時重重哼了一聲,“明日開始再加練十張大字,朕親自檢查?!?/p>

祁翎等他走了,才扁著嘴撿起蝴蝶籠,可憐巴巴地望向桑余:“皇嫂,皇兄這是怎么了?”

桑余攏了攏被揉皺的衣襟,心底沉重的松了口氣。

她伸手揉了揉祁翎的發(fā)頂:\"沒關(guān)系,你做得很好。\"

祁翎點了點頭,也懶得理會喜怒不定的祁蘅:“皇嫂,我是來給你背詩的!”

“......瞻彼淇奧,綠竹猗猗。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......”祁翎搖頭晃腦地背著,突然卡了殼,“如、如......”

“如琢如磨?!鄙S嘟舆^宮女遞來的冰鎮(zhèn)酸梅湯,放在祁蘅面前,眼底泛起笑意,“才背到第三句就忘了,小心夫子打你手心?!?/p>

祁翎喜笑顏開,喝了一大口酸梅湯:“夫子才舍不得打我!上次我寫錯字,他只讓我多描兩頁字帖。”

小家伙獻寶似的從袖中掏出一疊宣紙,“皇嫂你看,這是夫子新給我寫的范本!”

桑余接過宣紙,清雋挺拔的字跡躍入眼簾。

筆鋒轉(zhuǎn)折處那股子藏不住的傲骨,讓她心頭莫名一顫,紙角鈐著方小印——“識衍手書”。

“李識衍......”她無意識念出這個名字,忽然覺得耳熟。

可深宮歲月太久,久到她幾乎忘了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。

是真的聽過么?

應(yīng)該不會的,她入宮這么多年,相識之人屈指可數(shù),若是真的認識,應(yīng)該會記得很清楚。

她將宣紙折好塞回祁翎懷中,“這位夫子的字寫得很好。”

——

祁翎蹦蹦跳跳闖進書房,李識衍正在臨摹《靈飛經(jīng)》。

小王爺“啪”地把功課拍在案上:“本王剛從皇嫂那里回來。對了夫子,我皇嫂夸你字很好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