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小白在望遠鏡里看著對面江面上那密密麻的運兵船,瞇起了眼睛問道。
“我他瑪當然想全殲他們了,要是抓個五萬八萬的壯勞力回來干活,把剩下的地全都平整改造了,把周圍的荒山都開出來,明天春天種地,那多爽啊。
要是光把他們打跑了,那也忒沒意思了,況且就算打跑他們還得回來。
還不如像辰哥說的,畢其功于一役,徹底干服他們算了。”
趙大石咧嘴笑道,可是笑容有些狠辣!
“打勝他們太容易了,看他們現(xiàn)在這鳥樣兒,現(xiàn)在還沒有吸取上一次的教訓,還是這么驕傲自大的樣子就知道,他們肯定打不過我們。
不過,想全殲,就得冒些風險了,你敢不敢干?”
侯小白眼中閃動著精光,低聲問道。
“別磨嘰了,知道你鬼點子多,你就說吧,想怎么打?!?p>趙大石瞪了他一眼道。
“想全殲他們,就必須要讓他們全部上岸,但還不能讓他們那么輕松地上岸,得給他們些壓力,然后再讓他們覺得我們也不過如此,更存輕視之心,然后,才能聚而殲之!
要不然,他們嚇破膽半路跑了怎么辦?你又不是沒見過他們逃跑的本事,那可真快呀,咱們騎馬都攆不上他們兩條腿。”
侯小白低聲道。
“詳細說說?!?p>趙大石思忖了一下,點了點頭。
“去將阿斯邁、阿齊木、巴里、費哈塔那些人都喊過來,還有周恒,我們詳細研究一下?!?p>侯小白道。
阿斯邁幾個人,是貊族的四大軍團長,每個軍團一萬人。
剩下五千人,是侯小白精挑細選出來的近衛(wèi)精兵,每個人都有以一當十之能,最精良的武器、最好的馬匹,全都配給了他們,由侯小白親自帶領。
而近衛(wèi)精兵的指揮長,就是阿卜勒,曾經(jīng)帶他們來陌城的那個邊防斥侯兵頭。
周恒,是曾經(jīng)李辰“出使”陌城時帶著的那個引路人,為人忠誠厚道,能力極強,不過之前在呼蘭城中一直被打壓,李辰他們來了之后,這個有能力又有熱血的人才翻了個身。
他現(xiàn)在率兩千武裝到牙齒的呼蘭城精兵,跟隨趙大石一同來此打仗。
不多時,一眾將領聚齊。
然后,趙大石和侯小白開始和他們討論起了具體的戰(zhàn)術,不時爆發(fā)出激烈的爭論。
最后,也確定了一個瘋狂的計劃——放進來打,全殲新濟羅十萬部隊!
……
圖江江面浩蕩,臨近貊族這邊的江面闊達十里,水面極廣。
此刻剛剛進入秋季,江水暴漲,江面更闊,也能擺下更多的運兵船。
不過,說是運兵船,其實就是七拼八湊來的各種大小漁船罷了,真正的戰(zhàn)船不足十分之一。
畢竟,新濟羅國力孱弱,建不起真正的水師,能有一些小型的戰(zhàn)船都已經(jīng)不錯了。
十萬大軍,先頭部隊兩萬人已經(jīng)開拔,向著河灘這邊運送了過來。
后方,是一艘高大的樓船,負責指揮前線兵船運作。
樓船上,新濟羅大模達(類似于大衍的兵馬大元帥)樸善元站在高處望向遠方,眼神犀利。
新濟羅的大模達是常設的,不過一直以來都是由新濟羅現(xiàn)在的皇帝、武烈帝兼任。
但這一次,武烈帝聽聞一萬大軍灰飛煙滅,后來贖回了六千人結果全都被割去了拇指,氣得險些吐血三升,發(fā)誓要報復回來,讓貊族雞犬不留。
尤其是,已經(jīng)商議好的既定戰(zhàn)略,眼見北雁關已亂,那現(xiàn)在就更要實施這一戰(zhàn)略了。
一旦成功,就可以跟北莽瓜分寒北了。
在這種情況下,素來野心勃勃想要開疆拓土、并且自認為英明神武的武烈帝自然摁捺不住了,早已經(jīng)籌備多時的這場戰(zhàn)爭,終于開打了。
而這一次,為了一舉擊潰貊族和烏蘭城守軍,進入寒北,武烈帝直接將自己的大模達頭銜摘了下去,親自委任自己最信任的忠武大將軍樸善元為大模達,率領麾下十大模達、九萬步卒、一萬騎兵,直渡圖江,開赴戰(zhàn)場。
此刻,樸善元正緊皺著眉頭,望向遠處浩蕩的江面,眼神冷厲。
樸善元并不是普通人,二十二歲時,便隨當朝的武烈帝征戰(zhàn)新濟羅,十年征戰(zhàn),打服整個半島,一統(tǒng)江山,開朝建國,成就現(xiàn)在完整的新濟羅帝國。
否則,這整個探出海面的半島會一直呈現(xiàn)四分五裂的狀態(tài),最多時甚至有七個國家。
建國二十年來,新濟羅也不是沒打過貊族這邊的主意,多次越過圖江,想要占據(jù)貊族的地盤,擴大版圖,并以此為據(jù)點,進攻呼蘭城,甚至拿下寒北南部的定州和威州。
不過,寒北始終沒有讓他們得逞,在貊族的地盤也打過幾次大仗,都是新濟羅大敗虧輸,最后不得不退回圖江南岸去。
這也讓樸善元一直耿耿于懷,做夢都想再次打回圖江北岸,攻下呼蘭城,進入寒北那片廣袤富饒的領土中去。
現(xiàn)在,北雁關內亂,連鎮(zhèn)北王都被抓走回京請罪去了,這絕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,無論武烈帝還是樸善元,都下了狠心,要直接拿下貊族、攻下呼蘭城,直取威州!
“金恩珠!”
樸善元望向遠處的灘涂,喝了一聲道。
“大帥,我在?!?p>金恩珠在旁邊俯首道。
其實他作為統(tǒng)兵的模達,上一次領兵一萬去打落后的貊族,卻吃了個大敗仗,本應該受到責罰的。
但念在他一直忠心耿耿,將尚良道也算經(jīng)略得不錯,所以武烈帝倒是沒有太過責罰他,只是免去了他尚良道模達的職務,待命京中。
這一次,還讓樸善元帶上了他,一方面是想讓他將功贖罪,另外一方面,他那一仗敗得實在太離奇了,為了預防萬一,也是想讓他在旁邊出謀劃策一下,畢竟,他跟李辰打過仗,應該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“上一次,你真的敗給了三千貊族兵?”
樸善元到現(xiàn)在還有些不太相信這件事情。
他也不是沒帶兵打過貊族,那些黑猴子,簡直不堪一擊,而且拿著的都是一些破爛武器,別說打仗了,甚至連最基本的行軍陣列都不會。
最初聽聞戰(zhàn)報的時候,他甚至都有些震驚了,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——一萬裝備精良的大軍,居然硬生生就是沒打過那些黑猴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