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還沒說完,一直在沉默著的侯小白卻是走到了一個高高的垛子旁邊,“嘩”地一下扯下了上面蓋著的大塊麻布。
下一刻,成千上萬枝堆得整整齊齊的箭矢就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了賀金虎的面前,鋒銳的箭芒晃花了他的眼睛。
“賀將軍,你覺得,這些箭夠不夠?如果不夠,那邊,還有!”
侯小白向著旁邊一指道。
遠處,像這樣的箭垛,至少還有四個。
而下方,還有更多的箭矢,隨時可以運送上來。
并且,大部分箭矢還能回收回來!
“這,這……”
賀金虎眼神震撼了。
“我要的戰(zhàn)爭,在可能的情況下,永遠是優(yōu)勢裝備的輾壓,極致的優(yōu)勢裝備才能賦予我們的戰(zhàn)士更強大的信心與能力,也才能最大限度地減少我們自己的傷亡。
賀將軍,在這方面,恕我直言,你的認識與戰(zhàn)法,已經(jīng)落后了!”
李辰看了賀金虎一眼,緩緩地道。
“我,我……”
賀金虎漲紅了臉孔。
半晌,怒吼了一聲,“給我武器,將我編入軍中。從現(xiàn)在開始,我就是陣前一小卒!”
“倒也是個軍人!”
李辰微微點頭。
這個賀金虎雖然自負莽撞了一些,但言出必踐,確實有著鐵血軍人之風。
“葛運嘎!到底怎么回事?”
巴彥在城下怒吼道。
眼看著那二百人已經(jīng)全都進去了,可是依舊沒有任何動靜,好像是被一張巨口給悄無聲息地吞了進去,他快要瘋了。
還從來沒有打過這樣詭異的仗。
“轟、轟、轟……”
下方那五十名鄂金人還在抬著房梁,猛攻城門。
可是城門太過堅固,仿佛生鐵鑄就一般,根本撞不動,五十人每二十五人一組輪番上陣提著撞城椎猛撞,可撞城椎都撞禿了,大門也只是撞出了幾個深淺不一的大坑,依舊無法撞開。
“放下撞城椎,全員都有,我親自帶隊,殺上去!”
巴彥怒吼道。
隨后,帶著剩下的五十人弓箭手,還有那撞城門的五十個鄂金人,直接爬上了云梯。
他不沖也不行,如果不沖,臨陣退縮,那就等于是侮辱了勇士之名,回去也是要自殺謝罪了。
甚至,茂林都不會給他自殺的機會,而是直接一刀砍下他的腦袋!
當巴彥沖上城頭時,他終于明白了,為什么那兩百人爬上去居然悄咪咪地,連個動靜都沒傳出來。
對面那二百個弩弓手,讓人絕望到幾乎窒息。
如果可以,巴彥寧可轉(zhuǎn)身跳下城頭去,也不愿意在這狹小的城頭面對這般多的弩弓手。
不過,他也當真豪勇,只是僵了一下之后,立馬就帶人發(fā)起了沖鋒。
當然,結(jié)局也是注定的。
因為他身材尤其高大,而且特別豪勇,所以,他也被格外關照。
等巴彥倒地時,他身上至少中了六箭,被射成了刺猬也似。
“告訴我,你們的指揮官是誰?”
巴彥口里吐著血沫子,臨死之前還在問這個問題。
“他叫,李辰!”
已經(jīng)沖過來的馬武怒吼著,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。
三百人,盡皆戰(zhàn)死,說慘真慘。
玉龍河,初戰(zhàn)大劫,歡呼震天!
第一輪放箭時,那些初登戰(zhàn)場的戰(zhàn)士們手還有些抖,還拿不穩(wěn)弩弓。
可是,經(jīng)歷了最初的恐慌、緊張和勝利之后,第二輪放箭時已經(jīng)穩(wěn)定得多了。
就像是平時練靶子一樣,只不過平時的靶子是死的,這一次的靶子是活的,區(qū)別僅此而已。
而經(jīng)歷了兩次放箭,親眼看見敵人倒在眼前,每一個戰(zhàn)士心理上都直接邁過了新兵的那道坎兒,向著老兵的標準高速邁進。
并且,看到傳說中殘暴強大的鄂金戰(zhàn)士也不過如此,同樣是血肉之軀,中箭了同樣會哭嚎、流血乃至死去。
頓時,每個人心頭的畏懼恐慌一掃而空。
原來,鄂金戰(zhàn)士也就這樣嘛,沒什么了不起的。
強大的自信正在逐漸樹立起來,戰(zhàn)無不勝的榮耀感也開始點點滴滴在心頭累積氤氳!
一種叫做士氣的東西在成長,一種叫做軍魂的東西在形成。
假以時日,不,只要再打上幾場酣暢淋漓的勝仗,獨屬于玉龍河戰(zhàn)士的傲然無畏氣質(zhì)便會真正形成!
這,才是李辰真最想要的!
……
遠處,一里之外給巴彥掠陣的茂林,親眼看到巴顏他們殺入城頭之后,居然就那樣詭異地消失不見了。
就算是以他的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,也依舊困惑不已。
“你們看到出了什么事情了嗎?怎么巴彥他們整整一牛錄的人,半點動靜都沒有?”
茂林疑惑地問道。
“看不出來。”
剩下的四個錄主俱是搖頭,眼神同樣困惑。
“難不成,這里有精兵駐守?就是要吸引我們不斷添油進去,消耗我們的有生力量?可就算是這樣,也不應該。
哪怕是三百頭豬扔進去,現(xiàn)在上面也應該亂成一團,怎么可能這般無聲無息?”
茂林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,仰頭望向那巍峨的城頭,心中逐漸有陰影覆起。
這個隘口城關,有些棘手!
思忖片刻,他轉(zhuǎn)頭望向了一個錄主,“安巴達,再帶百人,沖上城頭,看看是什么情況。切記,我只要消息,不要無謂傷亡?!?/p>
“得令,甲主!”
另外一個錄主低首應道,帶上了百人,再次上陣,手拿著盾牌,在身后弓手的掩護下,向著城下再次沖了過去。
“辰哥,這一次,怎么打?”
趙大石問道。
“敵人必有察覺,弓弩手撤開,步卒上,這一次,近身博殺,不必放箭?!?/p>
李辰負手道。
趙大石頓時精神一震,終于到了他大顯身手的時候了。
手握長槍,“兒郎們,建功的機會到了,做好準備!”
“喏!”
身后響起了一片轟然應聲。
彼時,那百人部隊已經(jīng)沖到了城下,開始順著云梯,快速向上攀爬。
伴隨著旁邊瞭望樓上的不停報著敵人的距離,那些戰(zhàn)士們握著武器的手已經(jīng)開始攥起了汗水,滑膩膩的一片。
這一次,可是真正近身接敵的血戰(zhàn)了!
賀金虎卻是聽得滿頭霧水,轉(zhuǎn)頭望向了李辰,不可思議地道,“你……大執(zhí)事,末將不明白,若如你所說,卻又為何不利用我們的優(yōu)勢放箭去打了?偏偏還要近身而戰(zhàn)?這,這與你剛才的戰(zhàn)法,完全相悖?。 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