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旭整個人懵了。

他想開口問問蘇檬這到底是怎么回事，可最終沒有，他選擇了沉默，任由蘇檬在懷里發(fā)泄著情緒。

想必……她一定有著很不尋常的經(jīng)歷吧。

不知蘇檬是太久沒這樣哭過，還是從來沒有，那淚水如決堤一般，不僅沒有停下，反而更加泛濫，而她也從剛剛的無聲哭泣，慢慢哭出了聲，再而嚎啕大哭……

羅旭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，也不敢亂動，生怕打擾了蘇檬哭。

他緩緩抬起的手在空間中停滯了好一會兒，才慢慢拍在了蘇檬的背上，輕輕安撫。

哭了足有兩三分鐘，蘇檬的哭聲才慢慢變小。

她深吸一口氣，離開了羅旭的身體，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。

雖然看不到她的臉，但羅旭能聽得出，她依舊在抽泣。

蘇檬揚(yáng)手擦了擦眼淚，道：“不好意思，讓你看笑話了。”

“沒有，每個人都有不想說出來的經(jīng)歷，雖然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，但我想……你一定是因為很痛苦的事，不得不離開玉竹林吧？”

羅旭說著，也是嘆了一聲。

蘇檬這一次沒有回避，而是點了點頭。

“嗯，總之這次真的全靠你了，等我和玉竹林撇清了關(guān)系，還會重謝你?！?/p>

“客氣了，舉手之勞?！绷_旭微笑道。

蘇檬調(diào)整了一下呼吸，轉(zhuǎn)頭看向羅旭，露出滿臉笑容。

“陪我去個地方行不行？”

雖然那雙眸子已經(jīng)哭得紅腫，眼睛里甚至還有著淚，但羅旭卻覺得，此時蘇檬臉上的笑容，和以前完全不一樣。

在羅旭的印象中，蘇檬屬于不會笑的那種人，藍(lán)菲看起來就夠冷的了，但蘇檬則有甚十倍！

即便她偶爾也笑過幾次，但那笑容中或多或少帶著些虛偽，或是不自然。

但此刻不同，她的笑容很燦爛，好像是從心底笑出來的，看上去便讓人覺得開心。

或是被感染了，羅旭也笑了笑：“行啊，去哪？不過……你餓不餓？”

蘇檬愣了一下：“有點，不過那地方有吃的！”

“好！出發(fā)！”

九點鐘左右的夜幕下，雖然滬上的路上依舊有很多車，不過路況比白天已經(jīng)好開了不少。

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，最終停在了一處路邊。

當(dāng)然，不管停在哪，羅旭也都不認(rèn)識，任憑蘇檬帶著走就是了。

“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等一會兒?！?/p>

下了車，蘇檬微笑說道。

“等？等嘛?。俊绷_旭問道。

“先吃東西，一會兒你就知道了！”

蘇檬語氣神秘地說道，旋即拉著羅旭的袖子，沿著路邊走了起來。

羅旭注意到，這路兩旁倒是有不少小吃店，面館、餛飩店、還有賣糖葫蘆的。

本來就餓，走過店門口，聞到里面的味道，羅旭便忍不住開始吞口水。

“糖葫蘆吃不吃？”這時，蘇檬笑道。

羅旭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笑容：“我可想不到，你這樣的女人，在街上舉著一根糖葫蘆的樣子！”

“心情好嘛，來，我請你！”

蘇檬說著，便掃碼買了兩串，遞給了羅旭一串：“誰曾經(jīng)都是小女孩，對不對？”

“對！”

羅旭微笑點了點頭，可不知為什么，心里卻有些發(fā)酸。

蘇檬也就是二十多歲，長得又精致、水靈，是什么讓她覺得自己已經(jīng)不是小女孩了？

“哇！晚上還有油墩子呢，吃不吃？”走到一家炸貨攤子，蘇檬又問道。

“啊？油墩子？那是嘛？”

羅旭看了過去，窗口里的阿姨正在守著油鍋炸巴掌大的東西，看起來皮殼脆脆的，聞著味道也是很香。

“整一個，嘗嘗！”

蘇檬立馬買了兩個，二人一人手捧著一個油墩子，另一只手拿著糖葫蘆，在街上繼續(xù)溜達(dá)著。

羅旭咬了一口，酥酥脆脆，里面是面和蘿卜絲的混合，吃起來味道很熟悉。

“好不好吃？”蘇檬微微彎著身子問道。

羅旭一笑：“還不錯，天州也有，不過名字不一樣?！?/p>

“??？叫什么??？”蘇檬好奇道。

“素丸子?！绷_旭說著，又咬了一口。

蘇檬點點頭：“還真是各地美食相通，名字不同而已，走吧，前面有家大肉面，可好吃了，我高中的時候常去！”

高中？

羅旭笑了笑，便跟了上去。

面館不大，一進(jìn)門左手邊是整整齊齊的八個不銹鋼格子盆，里面放著不同的肉類和像是鹵子一樣的食材，有整片的大肉、豆制品、鹵蛋，還有肉醬。

問過之后，羅旭才知道，這個東西叫做澆頭，其實和北方的鹵子是一個意思，放在西北也便是臊子。

兩人商量過后，點了不同澆頭的兩份面，又點了兩個小菜。

“喝點酒吧？”蘇檬道。

“??？你開車了啊?！绷_旭提醒了一聲。

“我知道，但今晚玩得久一些好不好？到時候酒氣就會散了！”蘇檬有些央求道，此時的她倒是真像個小女孩。

想到蘇檬的心情，而且畢竟在滬上，羅旭也沒什么顧慮，便沒有掃她的興。

“那好吧，但酒氣要是沒散，就叫代駕！”羅旭笑道。

“好！我要喝冰楊梅酒，你呢？”

“白酒?！?/p>

好像就是剛剛蘇檬大哭那一瞬之后，她就像變了個人。

聽到羅旭的話，她立刻開心地點了點頭，便跑到了柜臺，滿臉笑容地端了一杯楊梅酒，還拿了一瓶白酒回來。

她端起楊梅酒喝了一口，立刻閉起眼睛，做出夸張的表情。

羅旭并沒有喝過那種果酒，也不知她是被冰到了，還是被辣到了。

放下杯子，蘇檬暢快地哈了一聲：“真好喝！羅旭，你……是不是一直好奇，我為什么要離開玉竹林？”

羅旭遲疑了片刻，點點頭道：“是，但你可以不說，我知道你也不想說。”

蘇檬揚(yáng)起頭笑了笑，旋即深深呼出一口氣，揚(yáng)起手將波浪長發(fā)向后捋起，當(dāng)手離開，那一頭長發(fā)便又落了下來。

羅旭只覺這動作很颯。

“我也想傾訴一下?！?/p>

蘇檬抿嘴一笑，旋即拿起酒瓶倒了一杯白酒：“喝你一杯，你不夠我再買給你！”

說完，蘇檬仰頭一飲而盡，羅旭想伸手?jǐn)r，卻停在了半空，又收了回來。

放下酒杯，蘇檬立刻露出了難受的表情，甚至干嘔了一口。

片刻，她才緩了過來，朝著羅旭擺了擺手：“先說好，我今天不會哭哦，你監(jiān)督我。”

“好?！绷_旭點了點頭，已經(jīng)做好準(zhǔn)備當(dāng)傾訴對象了。

“我……的確是為了離開一個男人，不過不是李覺！”

蘇檬露出一抹苦笑，雖然說了不會哭，但羅旭注意到，那眼中已經(jīng)淚光點點。

“羅旭，我是一個為了活命放棄自尊，放棄自我的女人，對，就是你一定會看不起的那種?！?/p>

羅旭沒有回應(yīng)她，但心里卻莫名地感覺疼了一下。

這個不過二十多歲的女人……到底經(jīng)歷了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