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祖母!”
緊隨皇上身后進來的,正是長公主和顧瑀,也恰好聽到了太后這番話。
顧瑀好似備受打擊一般踉蹌后退幾步,滿臉倉皇地開口。
“皇祖母,孫兒自問這些年對皇祖母恭敬孝順,如今皇祖母是想要孫兒的命嗎?”
“孫兒到底做錯了什么,讓皇祖母如此厭棄孫兒?”
顧瑀整個人都如同霜打了茄子一般,雖然沒有落淚,但是眼眶早已經(jīng)紅透了,看上去格外可憐。
“若不是瑀兒的心頭血,母后都不一定能醒過來?!遍L公主擋在顧瑀身前,冷聲道,“母后這些年在護國寺禮佛,不就是怕以往殺孽過重,所以才求個心安嗎?”
“連王太妃那樣的人都能留條性命好生養(yǎng)著,為何到了瑀兒,就非得要他的命不可?”
“長公主!”
顧悅聽到長公主竟然出口諷刺太后,當(dāng)下看著她,一字一頓地開口。
“顧瑀害死那么多人,你怎么不說他殺孽過重?”
“若他不是邪祟,心頭血又怎么能成為藥引,讓皇祖母醒過來?”
“怎么……難道長公主還要當(dāng)著這么多知曉真相之人的面,顛倒黑白,把顧瑀說成是皇祖母的救命恩人嗎?”
“長輩說話,有你插嘴的份嗎?”
長公主呵斥道,“顧悅,本宮當(dāng)真是給你留臉了,一而再,再而三的忤逆長輩,你以為有皇上和太后護著,本宮就當(dāng)真教訓(xùn)不得你了?”
“就算你說跟本宮斷絕關(guān)系,那本宮也是你的親生母親!”
“你現(xiàn)在就去外面跪著,否則不要怪本宮不客氣!”
長公主的眸中多了幾分殺意。
她在這一刻意識到,對于一個不能掌控又聰慧的女兒,留下對方的性命并不能對自己有所助益,所以必須盡快了結(jié)她的性命。
但是妙音的反水讓她有些措手不及。
畢竟這場局,從一開始就是針對顧悅而來的。
如今為了護住顧瑀,她自然有些縛手縛腳,所以也并不愿意在這個時候徹底跟顧悅撕破臉。
“本宮知道,你現(xiàn)在針對瑀兒,不過是因愛生恨。”
“你與他是表兄妹,也算一同長大,本宮從未阻攔你們二人親近?!?/p>
“可當(dāng)初你出了事,瑀兒又是太子,身邊又怎么可能沒有女子示好?”
“悅?cè)?,你們二人既然有緣無分,那便好聚好散,何苦處處針對瑀兒,非要不死不休?”
顧悅面無表情地看著長公主。
這個口口聲聲說是自己親生母親的女人,當(dāng)著一眾人等,甚至其中還有與她有婚約的蕭燼,卻不遺余力地將她跟顧瑀的仇說成兒女情債。
一來是為了讓大家誤會今日這些都是顧悅針對顧瑀設(shè)下的圈套,二來還可以給蕭燼和顧悅之間的感情添個堵。
若是換做旁的男人,只怕立刻會對顧悅心生芥蒂。
自己這位母親,還真是唯恐自己能過上好日子。
“剛才妙音大師所言,哀家聽得一清二楚?!?/p>
太后在深宮多年,自然一下子就聽出了長公主的言外之意,當(dāng)下冷冷地開口。
“顧瑀現(xiàn)在危及的是皇上的江山,孰輕孰重,任誰都能一眼瞧得出來?!?/p>
“悅兒養(yǎng)在哀家身邊那么多年,從未將顧瑀看在眼里,當(dāng)年也正是因為如此,所以皇上才遲遲沒有為他們賜婚?!?/p>
“瓊?cè)A,這些事,你分明知情,為何要在這里故意毀悅兒的聲譽?”
“當(dāng)然,哀家知道,你是想挑撥硯卿和悅兒之間的信任,卻忘了硯卿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年的過往,你的如意算盤怕是打錯了?!?/p>
“太后娘娘所言極是?!币恢闭驹谝慌缘氖挔a適時表態(tài)道,“旁人說什么都不重要,臣只信郡主?!?/p>
顧悅不著痕跡扯了扯嘴角。
蕭硯卿,還真不愧是深得長輩歡心的乘龍快婿之選。
果不其然,太后對于蕭燼的反應(yīng)很是滿意,當(dāng)下朝著妙音招招手,問道,“妙音大師,你也看到了,如今這邪祟有人護著,可有其他破解的法子?”
皇上從始至終沒有說話。
但是在眾人眼里,他不說話,也是一種態(tài)度。
太后了解自己的兒子,所以也清楚的知道,想讓他現(xiàn)在下令要了顧瑀的命,并不容易。
除非接下來顧瑀的存在真的威脅到了江山社稷。
而她現(xiàn)在要做的,是給每個人一個臺階。
至于其他的事,只能徐徐圖之。
“太后娘娘,邪祟入體,按理說該祭告天地才能徹底化解?!?/p>
妙音似乎很是糾結(jié),想了半晌似乎才下定決心,蹙眉開口。
“若是無法取其性命,只能日日放血,割肉喂靈,然后將其震于佛塔之下,為以往枉死在邪祟手中的冤魂超度?!?/p>
皇上似乎終于聽到了眾人的爭執(zhí),沉聲問道,“割肉喂靈是何意?”
“天地萬物,皆有靈性,割肉之時,何物闖入,便以肉飼之。”妙音再次以頭觸地,顫聲解釋道,“皇上,此舉只是權(quán)宜之計?!?/p>
這意思,分明就是即便這么做,也未必能除掉邪祟。
威脅天下蒼生的可能依舊存在。
“皇上!”長公主眼見著顧瑀聽完這些話,一張臉煞白,當(dāng)下忍不住反駁道,“這分明就是有意折磨瑀兒,本宮絕不允許!”
“這不行,那也不行?!被噬咸ы?,目光落在長公主的身上,淡淡地問道,“長公主,不如這把龍椅讓你來坐?”
就在眾人商議如何處置顧瑀的時候,顧歡竟然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了皇后的寢殿之中。
“母后?!鳖櫄g緩步走到一直斜靠在榻上的皇后面前,跪了下去,有些擔(dān)憂地問道,“母后剛才是被嚇到了嗎?”
說起來,顧歡只要走得慢一點,完全看不出他是跛腳。
不過,這也是他這么多年一直注意形態(tài),又特意練習(xí)過之后的成果。
雖然很辛苦,很難,但是對他來說,只要能達成目的,就值。
“無妨?!?/p>
皇后對顧歡的態(tài)度,遠比對顧瑀要親近,當(dāng)下伸出手摸了摸顧歡的頭,低聲道,“這個時候,你不該進宮來,萬一被他們的人瞧見,怕是又要鬧出事來?!?/p>
“聽聞太后出事,兒臣便知道今日怕是保不住顧瑀了。”
顧歡很是眷戀地將臉貼在皇后的掌心,輕聲開口。
“兒臣擔(dān)心他們會遷怒母后,所以才忍不住進京,這個時候他們的目光都在顧瑀身上,不會發(fā)現(xiàn)兒臣的,母后放心便是?!?/p>
“顧瑀那邊,長公主會保住他的?!被屎蟠鬼粗櫄g,微微嘆了口氣才問道,“回來可見過你母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