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底,你現(xiàn)在就是個廢人?!?/p>
顧悅了解顧瑀的為人。
所以,她很清楚這刀子怎么戳才能讓他更痛。
“長公主最在意自己的名聲,所以她不想讓別人覺得她過于功利,這不是很正常嗎?”
“你是儲君,她對你好,以后等你成為皇帝,自然不會虧待她,現(xiàn)在你落了難,她對你依舊很好,不管以后誰為儲君,到時候都會覺得她是個重情義的人?!?/p>
“也許,所謂的替魂不過是想要殺了你的幌子而已?!?/p>
“畢竟你都威脅到江山社稷了,沒人想要讓你活著,表哥說是不是?”
“你胡說!”
顧瑀的眼神已經(jīng)開始飄忽,可仍然咬著牙不肯承認。
“父皇不會舍得我死……”
“別在騙自己了,表哥。”
顧悅笑了,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自我安慰。
“自你被關(guān)在這里放血,皇上和皇后可曾來看過你一次?”
“連你自己的母親都舍了你,還指望膝下仍然有其他子嗣可以選擇的舅舅,該說你是太天真還是太傻?”
“長公主要在宮里替你換魂魄,這種事聽起來都覺得根本不可能好嗎?”
“皇上最恨的就是那些巫蠱之術(shù),但凡有人撞破這一幕,到時候別說你,連長公主都要被遷怒?!?/p>
“你自己動動腦子想一想,她是真的想救你嗎?”
“用這樣的理由哄騙你安心上路,到時候替所有人解決了問題?!?/p>
“威脅江山社稷的人,日日放血都不如死了來的干凈吧?”
威脅的源頭都沒了,還談什么威脅?
“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?”
顧瑀雖然現(xiàn)在反應(yīng)慢了些,但好歹還是有幾分腦子的,再加上他不相信顧悅,自然就有了幾分警惕之心。
“你跟姑母的關(guān)系不好,特意來提醒我,想來也不是什么好意?!?/p>
“敵人的敵人,那就是朋友。”顧悅攤開手,好似十分坦誠,看著顧瑀說道,“而且,你不想死,不是嗎?”
顧瑀倏然沉默不語。
不得不說,顧悅掐住了他的命脈。
只要他想活著,不管顧悅所言是真是假,他都得信,哪怕只信一半,也不能掉以輕心。
萬一……姑母真的要替父皇解決自己這個麻煩呢?
“表哥,你好好想想,這幾日能進口的東西,盡量別進口了。”顧悅起身,十分好心地提醒了一句,“畢竟,那些所謂替魂要喝下去的,誰知道是毒還是藥啊……”
“若是表哥不相信,可以看看那些宮人,他們?nèi)羰堑昧碎L公主的命令,定然會替你準備很多山珍海味,如你這般虛弱的人,吃了那些怕是死得更快?!?/p>
“表哥好自為之,若是你能活過這幾日,到時候我自然會再來看你?!?/p>
“希望,到時候表哥能對我沒有這么大的敵意了。”
說罷,顧悅也不多留,施施然離開了。
而顧瑀看著她的背影,眸底閃過一絲冷意,先前對于長公主的依賴與信任,終究還是徹底坍塌。
“郡主,這樣說,他能相信?”
于嬤嬤跟在顧悅身后,低聲問道,“萬一他轉(zhuǎn)頭將這些事告訴長公主,到時候長公主再來找郡主的麻煩,那該如何是好?”
“嬤嬤不必擔(dān)心,我太了解顧瑀這個人了?!鳖檺倲[擺手,微微一笑道,“今日之事,就算爛在肚子里,他也不會跟長公主多提一個字?!?/p>
多疑敏感,自私自利。
這樣的顧瑀,不會拿自己的命去賭那點信任得來的可能。
畢竟,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。
若是沒了命,那他就徹底沒有任何機會了。
“老奴不明白,他不過是個廢棋,連皇后都瞧不上了?!庇趮邒吆盟撇唤獾貑柕溃翱ぶ骱伪厝绱舜筚M周章地來跟他說這些?”
“嬤嬤,皇后瞧不上是因為她有了其他的選擇?!鳖檺偲届o地解釋道,“妙智那個人,有點邪性,所謂的替魂術(shù),到底如何,我也不知?!?/p>
“長公主既然已經(jīng)下定決心要幫顧瑀換了身份,那妙智絕對會動手,即便是這次護著楊燁,也不代表以后不會有這樣的危險。”
這次楊燁躲過去之后,萬一楊城的身子不適合,那長公主是不是還會對楊燁下手?
“所以,要想解決這件事,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顧瑀自己毀掉,此事不成,他們自然就會罷手?!?/p>
若是顧瑀背著長公主做了手腳而壞事,到時候長公主只會以為是妙智在騙她,甚至可能會一怒之下殺了她。
到時候,一勞永逸。
畢竟,不管是太后還是皇上,都不希望此事能成。
否則,他日誰知道那身體里裝的到底是誰?
另一邊,陳耀等到了從宮里頭出來的長公主。
“長公主似乎心情不太好?!?/p>
陳耀讓人攔住馬車的時候,沒等長公主發(fā)怒,就已經(jīng)主動上前解釋。
“草民得了塊美玉,覺得與長公主十分相稱,特地帶過來請長公主鑒賞,不知道長公主能否賞臉?”
“既然你這么有誠意,那就上馬車來賞?!遍L公主掀開車簾,打量了陳耀一眼,道,“若是不得本宮喜歡,那就不要怪本宮無情了。”
她給了妙智一個眼神。
妙智心領(lǐng)神會,立刻下了馬車。
陳耀很是平靜,低頭道,“是,長公主。”
馬車里,只有長公主和陳耀二人。
“你說的美玉,在哪?”
長公主被顧瑀的事鬧得十分心煩,所以面上還帶著幾分殘存的怒意。
她雖然先前多瞧了幾眼陳耀,但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讓人攔下來消遣的,所以這會她的語氣算不上太好,還帶著質(zhì)問之意。
“本宮的時間很緊,可沒有空陪你在這里鬧騰?!?/p>
陳耀跪了下去,隨后將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脫了下來。
許是多年來不受關(guān)注,所以陳耀對于自己的身體很在意,饒是已經(jīng)成婚有子嗣,依舊不輸年輕人的模樣。
“看來,你是聽懂了本宮的話。”
長公主打量了著眼前的美景,嘴角倒是不自覺帶了幾分笑意。
“只是,本宮不太明白,明明上次你暗暗拒絕了的?!?/p>
“本宮以為當(dāng)時你是覺得陳閣老最重規(guī)矩,絕不會同意你成為本宮的入幕之賓?!?/p>
“現(xiàn)在看來,你陳家的骨氣也不過如此。”
“你的父親竟然為了陳家的將來同意你自薦枕席……陳耀,難道你不恨他們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