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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6章 下一個,就輪到裴桑枝了!

身在官場,誰能一塵不染?若不隨波逐流,便如雜草,只能落得個被連根鏟除的下場?!?/p>

“天下烏鴉一般黑,潔白的天鵝,注定無法與鴉群共存?!?/p>

“大伯父的為官這些年,高居尚書之位,難道手上就干干凈凈嗎?”

“昔日裴春草曾親口告知,大伯父早年便干過賣官鬻爵的勾當!這難道不算惡行?”

“祖父既為一家之主,就該對族中子弟一視同仁,方能彰顯公正,而不是厚此薄彼?!?/p>

“難不成,就因我父親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縣令,而大伯父是位高權(quán)重的尚書,動他會傷及成家根本,祖父便要對此選擇性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?”

“還是說,正因大伯父是您的嫡出血脈,祖父便要如此偏袒?這般行事,置家法于何地,又讓族中其他旁支庶脈如何心服,又如何心甘情愿地為主脈犧牲?!?/p>

“孫兒懇請祖父,將大伯父一并處置!”

成景淮此舉,既是為成三爺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慘狀不忿,更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玉石俱焚的癲狂,誓要將這高臺華堂,一同拖入泥沼。

說得直白些,平等的創(chuàng)死所有人。

他恨這日漸陰柔的容貌,恨這光滑無須的下頜,恨這日益尖細的嗓音,更恨那些落在他身上、帶著憐憫與譏諷的目光,

它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那斷根去勢之恥。

“還有……”

成景淮抬手撫過自己光潔的下頜,半是凄然半是嘲弄的一笑:“祖父,孫兒被折磨成這副男不男、女不鬼的模樣,全是拜堂兄所賜!您不罰他,反而解他禁足,悉心栽培……難道孫兒此生,就活該如此嗎?”

面對成景淮的質(zhì)問,成老太爺非但不怒,反而淡然落座,好整以暇地看向他:“直言便是。你想如何?要老夫如何做?又要你大伯父和堂哥,如何做?”

成景淮目光狠戾,厲聲道:“賣官鬻爵乃國法難容之大罪,按律當誅!一旦事發(fā),必致滅族之禍。為保全族安寧,大伯父豈能再居尚書之位?必須立刻致仕!”

“至于堂哥,他心狠手辣,殘害血脈至親,此等敗類,必須逐出族譜,以絕后患!”

成老太爺輕笑一聲,話語中帶著刺骨的譏諷:“說得真是慷慨激昂。若非老夫知曉全部內(nèi)情,只怕真要被你這份“義憤”蒙騙過去?!?/p>

“說實話,你這遇事便怨天尤人、顛倒黑白的本事,加上這副刀槍不入的厚臉皮,倒也算得上是成大事者……不拘小節(jié)了?!?/p>

“賣官鬻爵一事真假尚且難辨,不如先談?wù)勀隳菙嗔烁チ藙荩@不爭的事實。”

“此事追根溯源,難道不是你持身不正、品行有虧?你身為景翊的堂弟,卻對他的妾室噓寒問暖,與她拉扯不清,贈她錦衣華服、珠釵首飾,甚至連她屋中陳設(shè),你也尋盡借口一一為她更換添置。這豈是君子所為?”

“這般越界,與登徒子無異,禍根更是早已種下!”

“無論你與她有無實質(zhì),你覬覦堂弟妾室,鬧出“一女侍二房”的丑聞,甚至就連在戲班里都廣為流傳,這是不爭的事實?!?/p>

“而你斷根當日,是你以和裴春草的污穢之事刺激景翊,又以閹人二字羞辱于他。于是你們二人爭執(zhí)扭打,互不相讓。廝打間,他誤傷了你,可你也撕下了他大把頭發(fā),連頭皮都扯落一片。你更是狠踹他受杖后留下的傷口,致他至今行走微跛?!?/p>

“本就是彼此互傷,以牙還牙。老夫倒要問你,你怎有臉說這一切,全是拜景翊所賜?”

成景淮氣勢頓時矮了半截,聲音也弱了下去,卻仍兀自強辯:“可……可我變成這樣,終究是他動的手。難道就因為他不是故意的,便一點過錯都沒有嗎?”

成老太爺嗤笑一聲:“朽木不可雕也!”

“你若非要糾纏懲罰一事,不如先領(lǐng)了你私通堂兄妾室之過!”

“至于你所說的賣官鬻獄一事……”

說到此,成老太爺頓了頓,斂起了笑意,看向了強忍疼痛的成尚書:“你自己說說,可有此事?”

冷汗自成尚書額角涔涔而下,背脊一片濕涼。那十杖的疼痛與此刻的驚惶交織在一起,讓他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。

“父親明鑒!兒子就是有一萬個膽子,也絕不敢犯下這等殺頭的大罪?。 背缮袝掏刺痤^,聲音都發(fā)了顫。

成景淮聲音陡然拔高:“裴春草親口說的,還能有假不成!”

“她說……她說是從成景翊那里打聽來的!”

“她明言是從成景翊處打探來的消息!”

“祖父!孫兒懇請您即刻差人將裴春草接回府中對質(zhì)。”

成老太爺漠然道:“接來又如何?你莫非忘了,裴春草早已被割舌挑筋,口不能言,手不能書,足不能行。難不成,你還指望她為你作證?”

“我……”成景淮結(jié)結(jié)巴巴,語無倫次地爭辯道:“她耳朵沒聾!總能聽見問話,用點頭搖頭作答……這、這如何不能算作證詞!”

“祖父!”

驀地,成景淮腦中靈光一閃,脫口而出:“您既然可以讓我大伯父去查留縣,為何不能另派他人,也去查查他賣官鬻爵一事的真?zhèn)危俊?/p>

“與其將來被外人捅破,不如我們現(xiàn)在自己查個明白,至少還能掌握主動。”

“祖父,您說呢?!?/p>

他已經(jīng)這般不堪,身體殘破,前途全無。

憑什么只有他淪落至此?

若所有人都能同他一般凄慘、陪著他一同爛掉就好了。

那樣,就再沒人能高高在上地憐憫他、譏笑他的狼狽。

他才能在這片共同的廢墟里,尋得一絲扭曲的平衡。

尤其是成景翊……

他們同樣栽在女人手里,憑什么他成景翊就能重新站起,能得祖父青眼,能得祖父的悉心栽培,前途光明?

蝕骨的嫉恨啃噬著他。

爛了才好……

最好全都爛透,誰都別想干凈!

這才是最好的結(jié)局。

毀掉成景翊,就剩下裴桑枝了……

總要把裴桑枝拉進這灘爛泥里,才算圓滿強。

下一個,就輪到裴桑枝了!

但愿,他沒有讓裴桑枝等久了。

聽說,裴桑枝近來很是風(fēng)光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