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苒微笑:“您聽力很好,沒聽錯?!?/p>
寧茵精致的面龐有些繃不?。骸澳愀茶旌煤玫?,為什么要離婚?”
溫苒看不懂寧茵,在她的印象中,寧茵一直不大瞧得上她,覺得她沒背景沒地位,嫁進周家完全是走狗屎運中的走狗屎運。
寧茵不喜歡她,挑剔她,按理說她要跟周聿桁離婚,寧茵這個婆婆該高興才對,但寧茵好像并沒有想象中高興,反而有點惋惜。
溫苒回答她的問題:“我們兩個感情不和,沒辦法過下去了?!?/p>
不和嗎?寧茵瞧著挺合的。
不知想到什么,寧茵神色微妙變化:“是不是……那個影響你們了?”
溫苒沒懂:“哪個?”
“就是聿桁那方面啊?!睂幰鹩悬c急,“如果是那方面的問題你先別急,現(xiàn)在醫(yī)學發(fā)達,你們夫妻倆積極面對,肯定能治好。”
溫苒:“……”
寧茵信以為真,拿手機就要打電話:“我問問王院長,看哪個醫(yī)生比較權(quán)威?!?/p>
“不是那方面的問題,”溫苒說,“周聿桁治好了,那方面……還行。”
寧茵握著手機抬頭:“那你們……”
“就是感情不和,沒辦法繼續(xù)生活了?!?/p>
寧茵默默放下手機。
半晌,她嘆了口氣:“已經(jīng)決定好了?”
溫苒點頭,頓了頓道:“我這邊沒問題,但周聿桁那邊可能需要您去說?!?/p>
寧茵聽得一頭霧水:“不是你們一起決定的事嗎,為什么還要我去說?!?/p>
寧茵是周聿桁的母親,寧茵像廣大母親一樣,對自己親生兒子有著非一般的濾鏡。
在母親眼里,自己兒子就是超優(yōu)秀超厲害的人,小時候拉臭臭都要夸自己兒子比別人拉得大坨。
所以,溫苒知道怎么說最能刺痛一位自帶厚重濾鏡母親的心。
“媽,您也知道感情是兩個人的事,我覺得我們的感情走到頭了,但周聿桁好像不這么認為。他拖著不肯簽字,我催過很多次了,可他就是不肯,這樣……挺沒意思的?!?/p>
果然一劍正中心臟,寧茵面露不悅:“你什么意思?你的意思你要離婚,聿桁不肯,他死皮賴臉拖著你不離婚?”
總結(jié)到位,溫苒點頭:“是這樣?!?/p>
寧茵心里的不爽更上一層樓,她兒子不管從相貌到家世再到能力都是一等一的,放眼全京北,配哪家豪門千金配不上?到溫苒這里竟然還被嫌棄上了。
寧茵可受不了這氣:“溫苒,你要知道多的是姑娘想進我周家的門,想當周太太。我提醒你一句,婚姻不是兒戲,你也別生在福中不知福,你要把這福氣作沒了,以后就沒機會再進我周家的門了?!?/p>
“再好的福氣我也沒本事享受,我現(xiàn)在只想離婚,越快越好。”
溫苒最后使出殺手锏:“您可能不知道,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天天待在一起,是件多難受的事?!?/p>
自己卓越優(yōu)秀人中龍鳳的兒子竟然被溫苒嫌棄成這樣,寧茵氣到失語。
半晌,寧茵硬順下那口氣說:“離婚的事我會親自跟聿桁說,你放一百二十心,聿桁不會纏著你,你以后別后悔來纏著他就好?!?/p>
溫苒順利完成任務,提包走人。
來到車旁,她拿車鑰匙的時候發(fā)現(xiàn)手機沒看見了,找了一圈都沒在,應該是落在剛才的沙發(fā)那了。
她折返回去。
寧茵還坐在原來的位置,背對著正在打電話。
聽上去應該是在給國外的周父打電話。
“她竟然要跟聿桁離婚?那語氣還嫌棄得不行,我們家都沒嫌棄她,她還嫌棄上了,倒反天罡了不是?!?/p>
“勸什么勸,聿桁離了也有大把的豪門千金可以選,哪個不比溫苒強?”
“聿桁哪有什么舍不得,充其量是不甘心罷了。他當年跟溫苒結(jié)婚是跟家里大鬧了一場,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,要不是看溫苒怎么都比那個姓江的丫頭好,我們也不會矮子里面拔高個,松這個口?!?/p>
“姓江那丫頭肯定不行,江家都倒了,還有那么多恩恩怨怨,娶進來就是個定時炸彈,沒背景總比炸彈好,我們都想到這一點了,聿桁怎么會想不到?所以聿桁也沒多喜歡溫苒,兩人走到離婚這步是早晚的事,離了也挺好?!?/p>
溫苒聽得一動不動,面上一片空白麻木。
許久她轉(zhuǎn)身,像被抽掉靈魂的木偶,四肢僵硬地往外走,差點跟拐彎過來的服務生撞上。
“小姐,您沒事吧?”
溫苒回神:“……沒事。”
她靠墻閉眼站了會兒,其實這么久應該無所謂了的。
可那些字眼還是會像藤蔓一樣,彎彎曲曲包裹心臟,不斷收緊再收緊,窒息般的悶痛不停提醒你——
你是替代品,不管感情還是婚姻。
……
周聿桁開完會出來,寧茵已經(jīng)在辦公室等他很久了。
周聿桁看一眼外面陽光明媚的天:“京北沒變天,怎么勞寧女士大駕親自來公司視察工作了?!?/p>
寧茵忽略他的不正經(jīng),上上下下打量他,在某個部位還刻意停頓了下。
“嘖,”周聿桁拿文件擋住三角區(qū),“寧女士,您這眼神讓人有點害怕啊?!?/p>
“擋什么擋,你小時候的尿不濕都是我換的,你哪我沒見過?!睂幰鸪詺庖恢?,“過來,我有話跟你說?!?/p>
周聿桁屁股剛沾沙發(fā),寧茵就問:“先確定一個重要的事,你男性方面確定沒問題?”
周聿桁都不用動用他聰明的大腦就知道是怎么回事:“你跟溫苒見面了?她這次又編的什么版本,我不舉還是一桶泡面沒泡好就完事了?”
寧茵:“別東扯西扯,到底治好了沒?!?/p>
周聿桁氣都氣不動了,這世上也就溫苒敢這么編排他:“好得很。溫苒沒跟你說她哼哼唧唧哭一晚上,第二天起都起不來的事?”
寧茵老臉一紅:“你直接回答就好了,誰要聽這些細節(jié)。”
寧茵喝口茶潤潤嗓,說到正事:“你跟溫苒要離婚的事我知道了?!?/p>
周聿桁磕煙盒的手一頓,抬眼看她。
“我認為吧,沒感情的婚姻本來就基礎薄弱,如果兩人有矛盾是很難彼此包容的。與其將就著過,還不如早離早好,雙方結(jié)束一段錯誤關(guān)系開始一段新的,才能擁有很好的生活?!?/p>
周聿桁神色在寧茵第一句話就冷下去,后面她多吐一個字,冰層就厚一層,到她說完,已然凍成了一座冰山。
“原來溫苒找你是說離婚的事?!彼麑⑹掷餂]點燃的香煙折斷,捻成渣,“她怎么不自己來找我?!?/p>
寧茵:“她沒找你?不是你一直拖著不肯簽字嗎?”
一刀直插心臟,周聿桁胸口悶得慌,抬手扯松領(lǐng)帶:“所以呢,她知道說不動我,就派你這個叛徒來了。”
“什么叛徒不叛徒,”寧茵說,“我是看你們過得不開心,覺得這婚還是離了算了。”
周聿桁不冷不熱呵了聲:“您哪只尊貴的眼睛看到我不開心了,跟溫苒結(jié)婚我挺開心的。”
“開心什么啊開心,都被人嫌棄成這樣了你還開心得起來,沒心沒肺了不是?!?/p>
寧茵想起溫苒說的那番話還是氣:“她又不喜歡你,你干嘛還沒臉沒皮纏著她?!?/p>
周聿桁眸光涼涼:“誰說她不喜歡我了?”
寧茵:“她親口說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