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白連忙將竹簡遞到魏王面前,語氣里帶著一絲欣喜,“大王您看!
燕國大軍已經(jīng)開拔,正往武安攻去!
這是釜底抽薪的妙招?。?/p>
只要我們能在陳留多撐幾日,等趙誠回援武安,魏國的危機(jī)自然就解了!”
魏王接過竹簡,目光掃過上面的字跡,卻沒有半分喜色。
他手撐著冰冷的城墻,緩緩坐在地上,后背貼著粗糙的墻磚,聲音無力,“你覺得……我們能撐得到那時候嗎?”
魏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,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。
他張了張嘴,最終只能垂著頭,臉色難看地低聲道,“可能……有些撐不住?!?/p>
那血衣軍的兵鋒有多銳利,他們比誰都清楚。
大梁城那般堅固的城墻,在趙誠的爆炸大炮下都轉(zhuǎn)瞬化作飛灰,雍丘更是頃刻陷落。
如今魏國境內(nèi)并無多少堅城,在那鐵蹄兵鋒之下,又能擋得住多久?
恐怕不等燕國大軍攻到武安的城墻之下,陳留就已經(jīng)被血衣軍踏平了。
“楚國……真沒打算要派援軍來?”
魏王又問了一遍,聲音里滿是期盼。
“沒有。”
魏白搖了搖頭,語氣沉重,“楚國要防備秦國主力,根本抽不出兵力支援我們?!?/p>
“那完了……等死吧?!?/p>
魏王徹底垮了,雙手抱著膝蓋,腦袋抵在膝頭,聲音虛弱無力,透著絕望。
城墻上的士兵們聽到這話,也都耷拉著腦袋,士氣瞬間跌到了谷底。
魏白也沒了主意,慢慢坐在魏王身邊,失神地望著天邊的殘月。
夜風(fēng)卷著沙塵打在城垛上,發(fā)出沙沙的聲響,像是在為即將陷落的陳留哀悼。
就在兩人陷入絕望之際,遠(yuǎn)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,“噠噠噠”的聲音如同重錘,一下下砸在眾人的心口上。
魏白渾身一僵,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。
他真怕又是趙誠攻下另一座城池的噩耗。士兵們也都屏住呼吸,死死盯著黑暗中的來路。
直到那快騎沖到城下,嘶啞的喊聲劃破夜空。
“急報!齊國急報,有仙師來援!
攜十萬大軍,一日之內(nèi)便到!”
……
另一邊,齊國都城臨淄的魯府內(nèi),魯仲連正對著案上的地圖愁眉不展。
他從大梁逃回來后,刻意隱瞞了大梁陷落的消息。
只因他太了解齊王建的秉性。
這位君王本就對合縱抗秦之事疑慮重重,之前若不是他極力勸說,再加上城中突然出現(xiàn)的仙師壓制了奸相后勝的讒言,齊王建根本不會松口同意合縱。
若是讓齊王建知道趙誠已經(jīng)攻破大梁、魏國危在旦夕,這位膽小怕事的君王定會立刻打退堂鼓,合縱之事也就徹底泡湯了。
到時候,趙誠攻下魏國后,齊國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,只能任人宰割。
所以魯仲連只字不提大梁的慘狀,只對齊王建說“合縱事宜進(jìn)展順利,需派質(zhì)子前往盟國以示誠意,再調(diào)兵調(diào)糧準(zhǔn)備抗秦”。
可私下里,他卻憂心忡忡,連日召集齊國將領(lǐng),試探他們的口風(fēng),“若是趙誠率軍優(yōu)先攻入魏國,諸位覺得我齊國該如何應(yīng)對?”
可將領(lǐng)們要么沉默不語,要么搖頭嘆氣。
誰都知道趙誠的厲害,血衣軍更是人人以一當(dāng)十,就算集結(jié)齊國精銳和稷下學(xué)宮的方士,恐怕也不是對手。
幾番試探之下,魯仲連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策略,反倒是心頭越來越沉。
“恐怕只有諸國合力,才能將趙誠圍殺在魏國?!?/p>
“可如今情況緊急,哪還有時間聯(lián)絡(luò)各國?
萬一我們貿(mào)然出兵,其他國家卻按兵不動,齊國豈不成了孤軍奮戰(zhàn)?”
坐在府中,他愁眉不展。
諸國各有各的利益,就算之前談好了合縱,也需要有人統(tǒng)籌指揮、監(jiān)督執(zhí)行才能合作順暢。
如今連商量的時間都沒有,誰敢賭其他國家會同步出兵?
若是齊國精銳折在魏國,日后面對秦國更是無力抵抗,這風(fēng)險實在太大。
就在魯仲連愁得茶飯不思,對著地圖唉聲嘆氣之際,門外的侍從突然來報,“先生,那位自稱云中子弟子的晏仙師求見,還帶了一位同伴?!?/p>
魯仲連眼前一亮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連忙起身,“快請!快請晏仙師進(jìn)來!”
不多時,晏鹿便走進(jìn)了書房,他身穿青色道袍,氣質(zhì)清雅。
而他身旁跟著的青年,則是一身黑衣,面容肅穆,雙目炯炯有神,周身透著一股沉穩(wěn)的仙氣。
魯仲連看向那青年,有些疑惑地問道,“晏仙師,這位是?”
晏鹿笑著拱手,“魯先生不必?fù)?dān)心,這位是我的同門師兄,楊任?!?/p>
楊任上前一步,對著魯仲連行了一禮,聲音沉穩(wěn)有力,“魯先生,在下乃闡教清虛道德真君座下弟子楊任。
此番前來,是想與先生商議支援魏國之事?!?/p>
“支援魏國?”
魯仲連猛地一愣,眼中滿是意外,“二位仙師……已經(jīng)知曉魏國的情況了?”
他在齊國從未對外提及魏國被血衣軍攻伐之事,連齊王建都被蒙在鼓里,眼前這兩位仙師卻像是早已知曉,實在讓他驚訝。
楊任肅容點頭,“我們知道的,或許比先生還要多些?!?/p>
他當(dāng)然是知曉的,黃成玉是他的師弟,如今被趙誠扣押在武安修城墻,連師尊賜下的莫邪寶劍都被奪走,這事早已傳遍闡教,師尊清虛道德真君更是顏面盡失。
他此番主動來齊國,就是想盡快拿下趙誠,為師尊找回臉面。
若是來晚一步,趙誠被殷郊、姬英那些同門搶先擒住,師尊的臉面可就再也找不回來了。
“比我知道的還多?”
魯仲連連忙上前一步,語氣急切,“仙師快說說!
如今魏國緊急求援,可我不知楚、燕兩國的動向,實在不敢貿(mào)然出兵啊!
萬一齊國孤軍深入,被趙誠重創(chuàng)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!”
楊任見狀,心中了然,緩緩說道,“魯先生盡管放心出兵。
如今各國都已行動,楚國即將率軍攻向武關(guān),牽制秦國主力。
燕國更是直接釜底抽薪,派大軍攻向武安,斷趙誠的后路,還在他回援的必經(jīng)之路上設(shè)下了埋伏?!?/p>
他頓了頓,語氣帶著幾分自信,“所以我與晏師弟才來此助齊國一臂之力,共援魏國。
有我二人助陣,再加上齊軍精銳,定能將趙誠困殺在魏國境內(nèi)。
屆時我們再順勢發(fā)力,聯(lián)合楚、燕兩國三面攻秦,秦國必滅!”
這話看似從大局出發(fā),實則也藏著楊任自己的心思。
他就是想搶在殷郊等人之前干掉趙誠。
若是等趙誠回援武安落入埋伏,哪里還有他出手的份?
自家?guī)煹軄G的面子,自然得是自己這個師兄親自出手找回來,不然被別家弟子找回去了,師尊以后如何抬的起頭?
為此,他還特意來到齊國,找了宴鹿這個援手。
宴鹿與那雷震子一般,都得到了師尊云中子的仙杏贈予,擁有秘法風(fēng)雷雙翅。
但他煉化得當(dāng),并沒有生出雷震子那般青面赤發(fā),巨口獠牙的鳥人異象。
外表看起來和常人一般,只是在需要使用的時候,才會展開風(fēng)雷雙翅,頃刻萬里。
他速度極快,幾個來回,就能將魏國的情況探查清楚。
可謂是知己知彼,百戰(zhàn)百勝。
除此之外,宴鹿的師尊云中子乃是闡教有名的煉器大師,手中法寶眾多,還有各種陣旗法寶,擁有困殺之能。
而楊任則是擁有師尊賜下的混元幡。
此幡具有隱身瞬移、縮地成寸之能,可大大增加齊國援軍的行軍速度,使得齊國援軍能夠極速向著魏國境內(nèi)支援而去。
形成一股奇兵力量。
聽到二位仙師的話,魯仲連簡直是喜從天降,“二位仙師大義!”
“有二位仙師相助,血屠亡矣,秦國亡矣!”
“我這就去面見大王,請旨發(fā)兵!”
魯仲連當(dāng)機(jī)立斷,帶著楊任和晏鹿直奔王宮。
有仙師在側(cè),齊王建果然不再猶豫,立刻下旨調(diào)遣十萬精銳,交由魯仲連統(tǒng)領(lǐng)。
次日清晨,齊國十萬大軍便在臨淄城外集結(jié)完畢。
楊任展開混元幡,在縮地成寸之術(shù)的加持下,大軍行軍速度大大提升,朝著魏國的方向疾奔而去。
魯仲連也提前寫好了回信,派快馬送往陳留,告知魏白齊國援軍將至的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