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音音生下來就沒有娘親,表姑不能做音音的娘親嗎?”
說這句話時,謝懷音把蕭清禾的手抓得更緊,小臉上滿是期待和緊張。
她才三歲,縱然說這些話有謝章的刻意引導(dǎo),其中更多的還是她本能的對母愛的渴望。
蕭清禾很心疼,卻堅定搖頭:“不能。”
“為什么?”
謝懷音撇撇嘴,聲音帶了哭腔,儼然要哭出來。
蕭清禾揉揉她的腦袋,認真道:“因為你爹很愛你和你娘親,而我也需要被愛。”
謝懷音聽懂了蕭清禾的拒絕,哇的一聲哭出來,她抱住蕭清禾的腿,大聲道:“表姑,你做音音的娘親,音音會很愛很愛你的,可以嗎?”
謝章早已等在外院和后院交界的垂花門后。
今日他穿了一身天青色繡松葉錦衣,授課時袖口不小心染了墨,這會兒提著燈籠站在夜色中,和夜色交融,倒是十分有意境。
隔著好幾步的距離,謝章就聽到了謝懷音小小的啜泣聲。
他抓緊燈籠,等一大一小到了面前,迫不及待地問:“音音,發(fā)生什么事了,你怎么哭了?”
聽到他的聲音,謝懷音立刻松開蕭清禾,撲進他懷里大聲哭起來,邊哭還邊說:“爹爹,回家,音音要回家?!?/p>
謝懷音向來聽話懂事,像這樣哭鬧著要回家還是第一次。
謝章心疼不已,忍不住問蕭清禾:“禾兒表妹,到底發(fā)生什么事了,音音怎么會突然鬧著要回家?”
謝章語氣嚴肅,泄出兩分責(zé)備。
蕭清禾如實道:“音音晚上想跟我一起睡,被我拒絕了,我雖然很喜歡音音,但畢竟不是她的母親?!?/p>
當(dāng)著謝章的面,蕭清禾還是說的一樣的話,謝懷音頓時哭得更兇了。
謝章有些不贊同蕭清禾的做法:“音音只是個孩子,禾兒表妹有什么話可以找我說,不該讓音音面對這些。”
因為心疼女兒,謝章的語氣不自覺帶了責(zé)備。
蕭清禾并不覺得愧疚,迎著謝章的眼睛說:“正是因為音音是孩子,性子又純粹,我才不想哄著她讓她錯付信賴,日后更加失落痛苦?!?/p>
不等謝章解釋,蕭清禾又道:“音音的確很可愛,但她不該成為謝表哥達成目的的工具。”
蕭清禾直接戳穿,謝章到嘴邊的話都噎了回去。
蕭清禾言盡于此,后退了兩步頷首道:“時辰不早了,謝表哥快帶音音去休息吧?!?/p>
說完這句話,蕭清禾毫不猶豫地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夜色下,謝章的眸子晦暗不明。
禾兒表妹比他想象中的更敏銳果斷,這樣的女子若能成為音音的母親,定能把音音教導(dǎo)成貴女典范。
只可惜,他心里只有音兒,再分不出半點兒位置給她。
另一邊,蕭清禾準備直接回院子,雀枝突然提醒:“小姐,今天蕭將軍說有很重要的話要當(dāng)面跟你說,小姐不會是忘記了吧?”
蕭清禾步子一頓。
她還真給忘記了。
聽到安安摔跤,她什么都顧不得,后來又被謝懷音吸引了全部注意力,完全忘記蕭夜辰要見她的事。
蕭清禾立刻調(diào)轉(zhuǎn)步子朝花園走去。
雀枝忍不住說:“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些晚了,蕭將軍可能已經(jīng)走了,小姐可以派人去將軍府解釋一下,另約個見面的時間?!?/p>
蕭清禾堅持:“反正就在府里,去看看也無妨?!?/p>
蕭家雖然有錢,但并不鋪張,入夜后,花園這邊不會有人,便沒有點燈,黑漆漆的一片。
到了花園入口,雀枝還在勸:“小姐,蕭將軍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回家了,咱們回去吧?!?/p>
蕭清禾從她手里拿過燈籠,沉聲道:“我進去看看,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?!?/p>
不等雀枝再開口,蕭清禾提著燈籠步入園中。
園子里靜悄悄的,白日里被修剪得賞心悅目的花木在這個時候變成了奇形怪狀的黑影,只有手里燈籠昏黃的光暈?zāi)茏屓烁惺艿綔嘏?/p>
蕭清禾把燈籠提高,仔細辨別著眼前的景象。
轉(zhuǎn)了一圈,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蕭夜辰的身影。
還真回去了?
蕭清禾松了口氣,轉(zhuǎn)身欲走,剛踏出兩步又停下,試探著開口:“阿兄,你要是再躲下去,以后我可就不會見你了?!?/p>
話音剛落,一道頎長的人影憑空出現(xiàn)。
蕭夜辰急急開口:“禾兒妹妹,我不是故意躲著你的,我只是……只是沒想到這么晚了,你還會過來?!?/p>
今天等了大半日,大小姐都沒有出現(xiàn),甚至連個口信都沒有,蕭夜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頓時散了個一干二凈,他甚至已經(jīng)想好過兩日要如何請命去邊疆駐守了。
想得太入神,他都沒發(fā)現(xiàn)天黑了,剛剛他本打算離開,沒想到花園入口出現(xiàn)了燈火,蕭清禾提著燈籠踏著夜色而來,每一步,都重重地踩在他的心上。
他腦子空白,不知道大小姐這個時候來要做什么,更不知道碰了面要說些什么,于是就躲了起來。
他對自己的武功很自信,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他的。
說完那句話,蕭夜辰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,舌頭也打了結(jié),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蕭清禾舉高燈籠,盯著他仔仔細細看了會兒,溫聲問:“阿兄還沒吃晚飯吧,餓嗎?”
“還……還好?!?/p>
剛說完,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。
蕭清禾笑了笑,領(lǐng)著他去往廚房。
廚房夜里有人值守,很快熱好飯菜。
一口熱湯下肚,蕭夜辰渾身都暖和起來,腦子也跟著開始運轉(zhuǎn),他還沒想好該怎么解釋自己在花園等到大半夜的傻子行為,就聽到蕭清禾說:“我本來收到消息就要來見阿兄的,但安安不小心摔倒了,還流了不少血,我一著急就忘了,也沒派人跟阿兄說一聲,對不起啊?!?/p>
原來大小姐不是不愿意來見他,而是有事耽擱了。
蕭夜辰心下一松,脫口而出:“無妨的,我其實也沒什么要緊的事?!?/p>
“阿兄當(dāng)真?”蕭清禾挑眉,“若是沒有什么要緊的事,阿兄怎會從白日等到現(xiàn)在?”
蕭夜辰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