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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4章 陳綿綿,你說得對,我女兒就是個蠢貨

察覺到陳綿綿的眼神,蘇不言簡單將事情經(jīng)過說了一下。

本來一切都很順利,薛永勝得到信號,跟著人過來營救,加上蘇不言帶隊圍剿,讓那些特務(wù)措手不及。

可在營救薛佳人的時候,她突然大叫起來,原來是方有為送她的照片不見了。

她非得要回去找,說那是他們定情的東西。

之后就不顧眾人的阻攔往回跑,正好被一個綁著炸藥的特務(wù)抓住,挾持她到了門口,讓蘇不言放了他,不然就把薛佳人弄死。

薛佳人抱著肚子,又哭又喊的,讓特務(wù)的情緒越來越煩躁,拿槍四處掃射,為此還傷了幾個軍人。

“快救我,我爸爸是民兵師長,你們不能見死不救,蘇不言,趕緊讓陳綿綿來救我?。?/p>

她說會讓我平安出去的,快讓她來??!”

薛佳人到這個時候,還不忘了拉陳綿綿下水,特務(wù)被她聒噪的聲音弄得情緒暴躁,不過也多虧這個,薛永勝從后面摸過來也沒看到。

就在薛永勝馬上要抓到特務(wù)的時候,薛佳人扭頭看到他,一聲“爸”直接就暴露了他的位置。

特務(wù)下意識扭頭開槍,“哐”的一聲槍響,薛永勝腹部中彈,也趁此機會,把薛佳人給推出去。

“王八蛋,竟然敢壞我們天皇的大計,我要和你們同歸于盡!!

我的靈魂會回到祖國,哈哈哈哈,我是英雄??!”

特務(wù)沒了人質(zhì),也沒了后路,直接拔了身上炸藥包的引線,他就是死,也要拉著這里的人墊背。

“退后??!快退后!”

薛永勝見此,也顧不得腰腹上的傷,爆發(fā)出驚人的力量,直接扛著猖狂大笑的特務(wù)往醫(yī)院樓里沖去。

“爸?。。 ?/p>

薛佳人被人拖著往后迅速退去,蘇不言同樣紅著眼睛指揮眾人避開爆炸范圍。

隨后這一聲爆炸,大家就知道薛永勝活不了了。

陳綿綿一邊聽蘇不言說話,一邊看著艱難呼吸的薛永勝。

早上他還暴怒地讓自己滾,如今,卻成了肢體不全的樣子。

“陳,陳綿綿,”薛永勝看到她,吐著血勾了勾嘴角“你說得對,我,我女兒,就,就是個蠢貨。

但,她是我的女兒,我是爸爸……我,我要救她……”

陳綿綿沒說話,蹲在他的面前,薛永勝用右手僅剩的兩根手指,緊緊抓著她的褲腿。

“求求你,放,放她一條命,我,我讓她走得遠遠的……求,求你……”

“爸!你別死……”

面對薛佳人的哭喊,薛永勝死死盯著陳綿綿,滲著血的眼睛里布滿痛楚。

陳綿綿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,這就是父母豁出命的愛么,她從來都沒感受過!

“好,我饒她一命,剩下的,看她的造化!”

如果是平時的陳綿綿,她肯定會說隨便薛永勝去死,薛佳人必死。

可此時,她竟然罕見的心軟了一刻。

薛永勝釋然地笑了一笑,露出滲著血的牙齒,扭臉看向薛佳人和妻子。

妻子從他進去的時候,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,看著此刻的薛永勝,除了一雙流淚的眼睛,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“媳婦,我本來就黑,現(xiàn)在是不是更丑了,你別,別怕我。”

薛永勝抬起另外就剩下半截的手臂點了點胸口的口袋,他妻子顫抖著手拿出來,是一個信封。

“這輩子你跟著我,沒少擔(dān)驚受怕,這里是我留給你的錢,你拿著好好生活。

你身體不好,以后沒有我給你做飯,也別糊弄……”

薛永勝的妻子搖搖頭,顫抖著伸出手為他擦臉。

“我怎么會怕你,你是我的丈夫,我這輩子的榮耀,對不起,我以前總欺負你給我做飯,還總和你賭氣!”

薛永勝卻搖搖頭,眼淚滾落眼角,眷戀地看著妻子,這輩子,有這樣掏心掏肺對他好的女人,他值了。

腦子里都是年少相識相愛的畫面,薛永勝覺得自己其實沒白活。

突然,他口中吐出一大口血,他的雙眼已經(jīng)看不到了,知道自己沒時間了,他趕緊叫了薛佳人的名字。

“佳人!”薛永勝看著黑洞洞的四周,用最后的力氣艱難擠出叮囑的話“以后,沒有爸爸護著,你不要再任性,你跟著方有為去農(nóng)村吧,也不要再聯(lián)系你母親了。

我給你辦了下鄉(xiāng),你以后就在農(nóng)村扎根吧!”

薛永勝知道薛佳人太蠢,留在這里,就算陳綿綿不出手,她也會再去作死,等他死后,方有為再也沒庇護,也會被帶回河上村接受審判。

他已經(jīng)用了最大的關(guān)系給方有為爭取減刑,讓薛佳人跟著回去,艱難過幾年,他們還是能一家三口過日子的。

至于薛家的血脈……只要他們活著,比啥都強!

“爸!爸!我不要你死,求求你,別離開我!我不下鄉(xiāng),我就陪著你,爸……”

薛佳人抓著薛永勝的衣服,此時此刻她終于害怕了,從小到大,她犯了什么錯誤都有父親兜底,所以她才這么肆無忌憚。

可如今,她的父親沒了,還要下鄉(xiāng),她真的陷入了絕望之中,這輩子,她要在農(nóng)村扎根?不,不要……

薛永勝此刻任何聲音都聽不到了,只覺得漆黑的天空蒙蒙地露出光點,后來光點變成一個個人影落在他眼前。

“爹,娘,三叔,小虎子……你們來接我了?”薛永勝臉上現(xiàn)出愉悅的笑容“我沒當孬種,你們開不開心……”

大家都是生前最好的模樣,他們帶著微笑,擺手叫薛永勝,眼底都是欣慰和久別重逢的喜悅。

無數(shù)次夢中的相會,此刻終于實現(xiàn),薛永勝再沒牽掛,笑著跟了上去,他要跟大家說說這些年發(fā)生的事情……

陳綿綿只覺得褲腿的力道一松,薛永勝的手掉落在地,一位鐵錚錚的鋼鐵漢子,就以這種方式落幕,也算是不辱沒他。

“爸,爸!你快醒醒,爸?。∧銊e死!你死了我怎么辦,我不想下鄉(xiāng)!”

薛佳人撲在薛永勝的身上痛哭起來,陳綿綿深吸一口氣,心頭的那股恨意怎么都消散不了。

“他媽的,哭哭哭,就知道哭,你爸就是你害死的,你還他媽的有臉哭!”

陳綿綿脫了鞋,沖過去薅著薛佳人的衣領(lǐng)就是一頓大嘴巴。

她不是愛哭么,今天就讓她哭個夠!

“陳綿綿,你答應(yīng)過我爸不殺我的!”

薛佳人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,躲也躲不開,只能把薛永勝搬出來。

“我答應(yīng)他不殺你,但沒答應(yīng)他不揍你啊,他為你都丟了命,你他媽還想著下不下鄉(xiāng)的事情。

這輩子有你這個蠢貨女兒,也是他的報應(yīng),薛永勝不打你,我他媽打你?!?/p>

陳綿綿啪啪一頓大嘴巴,響徹周圍,薛永勝的媳婦看了眼薛佳人,眼底有心痛,有失望,這個女兒,真的被慣壞了,怪不得老薛臨死時讓她不要和自己聯(lián)系。

“這巴掌是你為了男人枉顧被人性命;這巴掌是打你個死戀愛腦,辱沒父親的名譽;這巴掌是你不聽指揮,導(dǎo)致行動中有人因為你傷亡……

你他媽以為這世上就你一個人么,你知不知道,就因為你的任性,多少人受傷,你爸因為救你死了,你還他媽想自己的事情?

我要是你,早就一脖子吊死了!還在這丟人現(xiàn)眼??!”

陳綿綿打薛佳人用了力氣,一直打到氣喘吁吁,惡狠狠瞪著她。

“嗚嗚嗚,我也沒想到我爸會死,他那么厲害……他怎么會死……”

薛佳人被打得鼻青臉腫,說話都不利索,她哭得傷心,但沒人同情她。

蘇不言那邊已經(jīng)安排人進行第二輪巡查,生怕有漏網(wǎng)之魚,軍犬也在訓(xùn)導(dǎo)員的帶領(lǐng)下跟著一層層地搜尋。

受傷的軍人也被安排著去醫(yī)院救治,至于薛永勝,則是被蒙上白布,送到太平間,等待行動過后的處置。

薛永勝的妻子跟著薛永勝去了太平間,剩下的薛佳人剛要起來跟著,卻被陳綿綿給攔住。

“你爸已經(jīng)給你安排下鄉(xiāng)了,你也別在這添亂了,趕緊回家收拾東西,和你的方有為滾去鄉(xiāng)下吧?!?/p>

薛佳人瞪大眼睛,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。

她還沒參加父親的葬禮,她還沒看到有為,怎么可以現(xiàn)在就走。

“我不,我要見楚爺爺,我要參加我爸的葬禮,我要見有為!!

陳綿綿,你沒權(quán)利讓我下鄉(xiāng)!”

陳綿綿冷笑一聲,揮揮手,兩名軍人走上前,一左一右地壓住了薛佳人的胳膊。

“你看我有沒有權(quán)利,”陳綿綿看向兩名軍人“監(jiān)督她回家拿衣物,她要是不拿,就直接送到知青辦,告訴那邊的人,坐明天最早的火車去下鄉(xiāng)?!?/p>

“是!”

陳綿綿雖然沒軍銜,可在軍區(qū)里誰不知道她的地位,兩人抓著薛佳人就離開。

“陳綿綿,你不得好死,我不會放過你的??!”

薛佳人臨走還放狠話,陳綿綿不屑地笑了笑,就這個蠢貨,可能還不知道,等待她的才是無盡的痛苦吧!

看這邊沒有需要她的了,陳綿綿和蘇不言打了招呼,就騎著豬又回了軍區(qū)。

這邊的特務(wù)也都抓完了,不僅如此,大家甚至還在這次行動中,抓住好幾個潛藏在內(nèi)部的奸細。

可以說是意外之喜!

“呦,三瘋回來了啊,”楚錚正在基地門口和宋初六指揮清理戰(zhàn)場,看到陳綿綿臉上都是笑容“蘇團長那邊沒事吧,永勝……薛永勝表現(xiàn)咋樣?”

這次薛永勝出賣軍區(qū),配合特務(wù)活動確實是犯了大錯,可如果他要是配合好行動,自己也能給他爭取個寬大處理。

民兵師長得撤職,鋼鐵廠副廠長的職位也得撤,還得去農(nóng)場改造幾年,但只要他認錯態(tài)度良好,再回來也不是不可能。

陳綿綿第一次沒有因為三瘋這個詞叫楚錚老登,她沉默地走過來,從兜里掏出來一封信。

這是薛永勝今早給她的,當時她還覺得納悶,為什么要讓她轉(zhuǎn)交信。

現(xiàn)在想想,他當時可能就已經(jīng)預(yù)料到自己會死吧。

楚錚看看信封,再看看陳綿綿肅穆的臉,眉心狠狠抽動一下,直覺不好。

顫抖著手將信封結(jié)果,平時沉穩(wěn)的他,愣是撕了兩下才把信封撕開。

入眼,就看到落款“薛永勝絕筆”五個字,身體瞬間晃了晃,要不是宋初六眼疾手快扶著,他就栽坑里了。

“楚叔叔,這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叫您了,原諒我忠義不能兩全,為了一己之私做出危害軍區(qū),危害社會的事情。

我自知罪孽深重,在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,相信我已經(jīng)死了……”

楚錚看著心里薛永勝的認錯,還有最后叮囑他的身體,兩滴淚水滑落眼角。

“如果有下輩子,我給您當兒子,再好好孝敬您!”

“糊涂哇,你個臭小子,你糊涂哇??!”

楚錚徹底軟倒在宋初六的身上,用信紙捂著臉,細碎壓抑的嗚咽聲透出來,是刻骨的悲痛。

記得第一次見薛永勝時他還是個十五歲的毛頭小伙子,拿著一根破舊的糞叉子就敢和小日子們搏命。

后來再見,他已經(jīng)變得成熟不少,眼底帶著滔天的恨意,那時楚錚才知道,薛永勝的一家都被打沒了,只剩下他一個。

之后的歲月,也許是緣分,楚錚成了守衛(wèi)這川松市的駐軍,薛永勝成了這邊的民兵團長,時不時的接觸讓他欣賞也心疼這個孩子。

這三十年的相處,讓他們不是父子,卻如父子……

“永勝在哪?”

明明只幾分鐘的功夫,楚錚就像是老了十幾歲,聲音沙啞地看著陳綿綿。

“軍區(qū)醫(yī)院的太平間,不言已經(jīng)找到他的殘肢,爭取讓他完完整整的走!”

之后,陳綿綿將薛永勝去世的原因說了,又說了她讓人把薛佳人直接送去下鄉(xiāng),楚錚晃蕩了下身體,閉上眼睛最后嘆口氣,并沒有反對。

薛佳人那個蠢貨,她要是還在川松市,總有一天會把自己作死。

去下鄉(xiāng)反而能留下一條命,

楚錚要去看薛永勝的最后一面,帶著警衛(wèi)員離開,這邊還有宋初六那些軍官善后,陳綿綿徹底沒事了。

她和宋初六報備了一下,就去了禁閉室。

方有為馬上就要走了,作為前未婚妻,她怎么也得好好“歡送”一下?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