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整一晚上都沒有找到蕭乾月的尸體,一直等到凌晨,天空幾乎泛起了魚肚白,被踩得已經(jīng)面目全非的蕭乾月才被送回了宮中。
整個后宮一片嘩然,各宮的嬪妃們紛紛趕往養(yǎng)心殿。
大齊的公主死了,各宮嬪妃便是再行動不便也得去看看。
榕寧如今肚子越發(fā)大了幾分,外面又下著雪,蘭蕊有些不放心將一件赤色大氅披在了榕寧的肩頭。
榕寧緩緩道:“換一件黑色的吧?!?p>蘭蕊忙將那件紅色的換了下來,幫榕寧披了一件黑色墨狐裘披風(fēng)。
外面下了雪,風(fēng)有些冷硬,便安排了一頂軟轎停在了玉華宮門口。
榕寧乘著軟轎來到了養(yǎng)心殿,
她因為身子沉,路上的太監(jiān)們又萬分的小心。
地面有些滑,若是將主子摔著了,他們的頭都不夠砍的。
榕寧到了養(yǎng)心殿前,其他各宮的嬪妃也已經(jīng)到了。
梅妃也與榕寧前后腳到了養(yǎng)心殿。
榕寧剛從軟轎里走了下來,便聽到了一陣凄厲的嚎哭聲,是陳太后的聲音。
此時的陳太后再也沒有了以往身為太后娘娘的尊貴儀態(tài),踉踉蹌蹌沖向了廣場上放置的那具尸體前。
尸體是放在一張黃梨木的架子上的,已經(jīng)有些時候了,身上的血似乎都流干了。
尸體上蒙著一塊白布,整個身體只有一條露出來的胳膊還算是完整的。
這條完整胳膊也滿是烏青,手腕上戴著的鐲子是太后娘娘賞賜的紅玉鎏金鐲。
這是太后陪嫁給長公主蕭乾月的,剛戴在她手上還沒多長時間,此時竟是以這樣的面目重新出現(xiàn)在陳太后的面前。
蕭乾月的手腕上有一塊月牙般的胎記,陳太后自然不會認(rèn)錯。
眼前蒙著白布的尸體正是她從小到大一直寵慣的女兒。
陳太后撲通一聲,癱在了女兒的尸身前。
她抬起手小心翼翼揭那白布,
短短的這一瞬,陳太后卻沒有勇氣揭開。
她深呼吸,閉了閉眼,猛地將白布掀開。
映入眼前的景象,讓陳太后剎那間整個人僵在了那里。
這還是她的那個嬌俏可愛的女兒嗎?
這幾乎連基本的人形都維持不住了,陳太后尖叫了一聲,向后倒了下去。
坤寧宮的宮女忙上前將陳太后扶住,卻被陳太后一把推開。
陳太后緊緊抱住了蕭乾月的尸體,仰天長嚎了一聲:“我的女兒啊……”
這一聲哭嚎凄厲萬分,便是一向冷漠的蕭澤也不禁有些動容。
另一邊西戎的敖勒親王等人卻是臉色煞白,一片死灰。
將人家正兒八經(jīng)的公主接回西戎還沒出大齊的京城,便死成了這一副慘樣子。
這該如何交賬?
恐怕這一遭大齊不會善罷甘休。
他們這些人能不能活著走出大齊都是一個未知數(shù)。
其他的嬪妃遠(yuǎn)遠(yuǎn)看著那一堆被踩的不成模樣的碎肉,都不敢向前,便是想要勸慰幾句,張開嘴也是一陣干嘔。
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,榕寧剛從轎子走下來,抱著蕭乾月的尸身失聲哭喊的陳太后突然起身,死死盯著走下轎子的榕寧。
她拔下了頭上的簪子,朝著榕寧沖了過去。
陳太后的動作分外迅捷,幾步便搶到了榕寧的面前。
手中的簪子直接朝著榕寧的面門刺了下來,綠蕊忙抬起手擋下,那簪子劃破了綠蕊的胳膊,鮮血瞬間涌了出來。
綠蕊和蘭蕊擋在了榕寧的面前,榕寧連連退后了幾步。
蕭澤也是大驚失色,忙搶上一步一把拽住陳太后的手臂,將她手中拿著的簪子打落在地。
“母后,你這是做什么?”蕭澤沒想到陳太后會突然發(fā)狂,直接拿起簪子就要將他的嬪妃置于死地。
此時的陳太后頭發(fā)也散了下來,雪紛紛揚(yáng)揚(yáng)的落下,雪花灑在了她的亂發(fā)上,讓陳太后看起來宛若地獄來的鬼魅。
陳太后死死盯著面前的蕭澤,抬起手點著站在一邊的榕寧高聲道:“你還在護(hù)著這個妖女?”
“月兒可是你的親妹妹呀,你就這么護(hù)著一個妖女殺害你的妹妹,你還有人性嗎?”
蕭澤眉頭狠狠皺了起來:“母后,兒臣知道你難過萬分,可母后也得講些道理?!?p>“寧兒一直待在玉華宮,怎么可能害死皇妹?”
“況且皇妹當(dāng)時是跟著西戎的使團(tuán)走的,這和寧兒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“朕倒是要問問你們西戎人,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敖勒親王的人也是臉色難看,上前一步?jīng)_蕭澤抱拳行禮道:“皇上,這……這真的是個意外呀?!?p>“當(dāng)初路過御河橋的時候,本王已經(jīng)說得很清楚了,帶著公主殿下過了橋出了京城就能北上去西戎。”
“可公主殿下非要下馬車去河邊放燈祈福,本王攔都攔不住的?!?p>“哪曾想昨天晚上御河放燈的人實在是太多,到處都是人群?!?p>“我西戎的護(hù)衛(wèi)與大齊的百姓起了一些沖突,雙方毆打了起來,這個時候長公主殿下不知為何非要逆人流而動,就在這時就被人群擠散了?!?p>“我等也是著急萬分派人找了許久,一直找到現(xiàn)在,才發(fā)現(xiàn)……”
敖勒親王定了定話頭,覺得簡直是倒霉透頂。
這一遭怎么就派他來迎親?
偏生又迎了一個活祖宗,即便是死還給他帶來這么大的麻煩。
等到他帶著自己的護(hù)衛(wèi)找到蕭乾月的時候,那尸體都已經(jīng)粘在了地上,弄都弄不起來。
他定了定神道:“當(dāng)時太混亂了,全城的百姓都擠來擠去,誰能想到殿下竟然被人撞倒在地,還活活踩死了?”
蕭澤臉色陰沉。
一邊的陳太后卻死死盯著榕寧:“皇上,到現(xiàn)在你還看不明白嗎?這分明就是寧妃給哀家做的一個局?!?p>“寧妃這是要哀家的命,哀家今日一定要寧妃以命償命才是?!?p>榕寧跪在了蕭澤面前,還沒說話,就哭了出來:“皇上明鑒,臣妾這些日子身懷六甲?!?p>“肚子里的孩子越來越大,臣妾莫說是出宮害死長公主。臣妾便是連玉華宮的宮門都很少出。”
“不知太后為何對臣妾有如此大的成見?”
“是,臣妾的弟弟和長公主之間是鬧了些不愉快,可臣妾也是大齊的宮妃。”
“看到如今的場景,實在心中不忍。還請皇上明鑒,即便是臣妾要謀害長公主,那臣妾也得出得去這皇宮啊?!?p>“況且長公主是被百姓踩死的,如若不是長公主自己非要鬧著去御河邊放燈祈福,哪里能惹出如今的亂子?”
“長公主一時間臨時起意,莫非這也是臣妾害的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