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蕭澤一剎那登時僵在了那里,后宮的女子他是見過的,從未見過如此回眸間就能抓住他心臟的。
就是一顆心仿佛瞬間被緊緊攥住,他腦子一片空白。
女子緩緩轉(zhuǎn)過身,露出了那張驚為天人的臉。
其實也不是長得多么驚艷絕倫,女子五官精致倒也在美人如云的后宮并不突出,只是她額角的那一朵開到了極盛的曼陀羅花,卻讓那張臉驚艷無比。
蕭澤看到面前的這張臉后,整個人都驚呆了,低聲呢喃道:“怎么是你?”
錢玥為了今天的這個局,賭上了整個錢家的命運。
這一次她甚至都不敢同錢家人商議。
她最要好的情同姐妹的親人金釧兒被活活打死,因為她的關(guān)系連累她最愛的男人沈凌風丟失了兵權(quán),被迫回鄉(xiāng)務農(nóng)。
她不服,憑什么?
她都已經(jīng)低到了塵埃中,那些人還是不放過她,還真當她錢玥是泥捏的嗎?
她一定要把這些都討回來,不要做那個被欺壓在宮中最底層的人。
固然她的表姐和貴妃娘娘一直護著她,可人強不如己強,她若是不厲害,那些人根本護不了她一輩子。
當初在江南的時候,錢玥經(jīng)歷過一件事。
自己的父親做行商時救過一家老小。
那是一個普通富戶,在路上遭遇盜匪。
那家的男主人為了護住一家老小,被盜匪活剮了。
幸虧遇到了錢修明帶著鏢師將這一家人救了下來。
痛失丈夫,辛苦將孩子養(yǎng)大后,那家夫人怎么也走不出心里的陰影來,從而做了尼姑,要想平靜自己的內(nèi)心。
她就是后來的明月師太,錢玥賭了一次別人的良心,讓明月師太幫她進宮。
在桃花庵的時候,因為有貴妃娘娘和她的表姐以及錢家人的照顧,她在桃花庵并沒有被人虐待。
相反錢家人還能遞銀子進桃花庵,錢玥就用這筆銀子替自己打造了回宮的通道,此時她已經(jīng)等候蕭澤很久了。
錢玥還沒說話,眼眶便微微發(fā)紅,跪在了蕭澤的面前。
“皇上,臣妾不想去桃花庵,那個地方太苦了?!?/p>
“臣妾不管是在桃花庵的庵堂,還是在宮里頭的佛像前無時無刻不在替皇上祈福?!?/p>
“祈求佛祖的庇佑,祈求皇上身體康健,庇佑我大齊國泰民安。臣妾也想要皇上的原諒?!?/p>
“臣妾……不曉得該如何與皇上說,”錢玥緩緩低下頭,露出了潔白的頸項,“在臣妾的心目中,其實早已經(jīng)對皇上有了不一樣的情感。”
“是,臣妾之前是覺得沈?qū)④姾芎茫缮衽幸?,襄王無情。臣妾和沈?qū)④娭g當真是清清白白的。”
錢玥吸了口氣,她知道有些話得當著蕭澤的面說清楚。
之前霜妃和王皇后根本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。
她緩緩抬頭看著蕭澤,楚楚可憐的模樣,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心動。
錢玥深吸了口氣,大著膽子緩緩起身,小心翼翼牽住了蕭澤的手。
將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臉龐,滾燙的眼淚滴在了蕭澤的手背,蕭澤的手微微一顫。
錢玥又將蕭澤的手一點點落在了自己的胸前,滑向了她纖細的腰肢。
她一直都是閨中的乖乖女,最大膽的去勾引男人的那股勁兒都用在了沈凌風的身上。
可她與沈凌風也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。
今日她是豁出去了。
殊不知錢玥的這種笨拙,在蕭澤的面前越發(fā)擁有致命的誘惑。
蕭澤哪里還能忍得住,抬手勾住了她的腰肢,將她抓進了自己的懷中。
蕭澤眉頭緊皺,咬著牙低聲道:“你倒是個大膽的,居然違抗朕的命令,擅自跑回來。當真不怕朕殺了你嗎?”
錢玥吸了口氣,唇角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。
她看著面前的蕭澤,明亮的眼眸中又多了幾分不一樣眼波流轉(zhuǎn)。
蕭澤眸色更深了幾分。
錢玥大著膽子輕輕靠在蕭澤的懷中,低聲道:“皇上,臣妾不想在桃花庵孤獨終老,臣妾也想要屬于皇上的那一抹溫度?!?/p>
蕭澤不禁輕笑了一聲,緩緩俯身湊到了錢玥的耳邊低聲道:“你錯了?想讓朕恕你的罪?那就證明給朕看?!?/p>
整整一夜冬季的狂風,刮過了鳳儀宮外面的秋桐樹。
樹影婆娑,枯葉紛紛灑落下來。
王皇后頓時從榻中驚醒,夢中依然出現(xiàn)了渾身鮮血的白卿卿,一步步朝她走來。
這一次白卿卿的眼神分外的冷,像是厲鬼。
王皇后驚醒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低聲呢喃道:“跟我沒關(guān)系,跟我沒關(guān)系,不是我,是陳太后害的你,你找她去!”
“陳太后那個老虔婆,為了自己心安,每日里求佛拜佛有什么用?”
“你去找她呀!白卿卿你這個懦夫,你找我做什么?滾開!”
王皇后因為動作太大,整個人竟是摔落到了地上。
外面守夜的春分忙帶人沖進了內(nèi)堂,看到了趴在地上的王皇后,神情憔悴的厲害,宛若是剛從地獄里回來的鬼。
春分狠狠嚇了一跳,忙上前將王皇后扶了起來:“娘娘,您沒事吧?”
王皇后長長吸了口氣:“本宮無妨?!?/p>
瞧著王皇后狼狽的樣子,春分忙將內(nèi)殿的人遣了出去,又將王皇后小心翼翼地扶在榻上,端了一杯溫茶。
王皇后仰起頭,溫茶灌下了肚中,這才覺得緩過勁兒。
她眉頭狠狠皺了起來:“昨天夜里,給白卿卿祭祀了沒有?”
春分一愣,昨天主子都沒有讓她和秋韻過去看著,派了別的活給她們。
她此時也不敢說主子的不是,只能胡亂應道:“回娘娘的話,祭祀了?!?/p>
“那尼姑與和尚唱經(jīng)了沒有?”王皇后稍微緩了緩神,整理了鬢邊的頭發(fā)。
剛才那個噩夢確實有些恐懼,十年多了,一個死人搞得她心神不寧的。
春分笑著幫王皇后揉了揉鬢角道:“那尼姑和和尚昨天就來了,晚上祭祀后,在西四所的那第三條巷子里住一晚,過一會兒等城門口宵禁取消了,打開門就將他們送出去?!?/p>
王皇后點了點頭,又回到了床榻上,卻怎么也睡不著了。
冷風陣陣落下,御花園的祭壇上卻是清冷的很。
祭祀本該用的經(jīng)幡燒了一半,還有一半都沒有燒干凈。
和尚尼姑因為太冷了,只勉勉強強唱了幾句詞,便各自便回到了西四所。
因為沒有人監(jiān)督,大家都糊弄過去了,早早領(lǐng)了賞銀好各回各的庵堂繼續(xù)歇著。
只有那狂風卷著祭壇上還沒有燒干凈的符紙,被吹得呼啦啦飛向了天際。
在這黎明前最黑暗的夜里,卻顯得陰森可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