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澤提出來要給拓跋韜包一樁親事,可不僅僅是為了和親那么簡單。
蕭澤純屬是想要給拓跋韜添堵,他曉得拓跋韜喜歡白卿卿很久了。
方才拓跋韜用白卿卿的事刺激他,他可是帝王啊,總不能為了白卿卿去殉情吧。
拓跋韜也是北狄的帝王,他也要讓拓跋韜盡快成親,最好也生下孩子。
蕭澤就會變態(tài)的認(rèn)為,他們二人都配不上白卿卿對他們的那份真情。
既然大家都掉進(jìn)了這臟污的泥坑里,總不能他一個人惹了一身的爛泥,他拓跋韜卻站在那道德的制高點(diǎn)上嘲笑他,憑什么?
抑或用一樁親事說不定也能牽扯一下拓拔韜。
他嘴上說著要替拓跋韜好好物色一個北方佳人,便是要尋找那行為最乖張,為人處世最狠辣陰毒的女子送到北狄去。
怎么也得將北狄的后宮攪和的天翻地覆才是。
蕭澤倒是想到了一個人,那位女子聽聞是戶部尚書家的千金,卻名聲很不好聽。
年紀(jì)輕輕就脾氣暴躁,虐待身邊服侍的丫頭婆子,甚至因?yàn)樽约洪L得容貌出色居然上香的時候還和廟里的花和尚,有了不該有的事情。
這件事也不知為何被戶部尚書家的二房夫人挑了出去,至此成了滿城的笑柄。
這件事蕭澤也是閑暇之余聽大臣們閑話,傳到了他的耳朵里。
彼時他只當(dāng)是一個笑話,看來如今卻要真的將那女子當(dāng)做一枚棋子,一枚惡心人的棋子。
蕭澤看向面前的拓跋韜緩緩笑道:“既來之則安之?!?/p>
“分別這么些時日你還掛念著朕,親自來京城看望朕,朕深感欣慰。”
拓跋韜輕笑了一聲,也不搭話。
對于蕭澤的虛偽,他早已經(jīng)領(lǐng)教夠了。
蕭澤看著拓跋韜道:“既然來了,便同朕一起回京,去朕的宮城里住上幾日,也不枉你來此一遭?!?/p>
拓跋韜也笑了出來,緩緩起身站定在窗前,看向了窗外的風(fēng)景:“不必去你的宮城了,像個籠子似的?!?/p>
“正常人住進(jìn)你的宮城,出來都不正常了?!?/p>
“我還是喜歡這山野的風(fēng),你既然要在此消遣幾日,我便陪你一兩天,咱倆喝喝酒,敘敘舊也挺好的。”
傻子才會隨你回京城,拓跋韜暗自冷笑。
到了京城的地界,可是你的地盤兒,你能不能讓我再活著出來都未為可知。
如今這臥龍峰上坐著他們兩條龍,這兩條龍勢均力敵,誰也殺不死誰,誰也吞不掉誰,正好在這臥龍山上好好盤一盤。
拓跋韜其實(shí)心頭還是有一點(diǎn)點(diǎn)私心的,如今已經(jīng)逼迫蕭澤達(dá)成了盟約,只等蕭澤將那文約送回到京城禮部昭告天下,他第二日便離開此地。
可這是距離她最近的時候,讓他就這么回去,他當(dāng)真做不到。
他此時閑逛了整個大廳,每個窗口都站了一站,視線卻絲毫不敢往沈榕寧的身上瞄一眼。
只一眼雙方就都回不了頭。
拓跋韜此時覺得一陣陣憋悶,他也是皇帝,憑什么就不能贏得身邊美人的陪伴。
可他沒有蕭澤那么自私,他若真的想要一個女人。
不光是這個人的身子,便是她的一顆心,他都要占為己有。
否則那多沒意思,他拓拔韜又不缺女人。
論長相他也挺自信,論身份北狄的帝王在這大陸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。
招一招手什么樣的美人不會被他折服?
可唯獨(dú)那藏在心中的一抹倩影,卻是他此生求而不得的存在。
拓跋韜伸了個懶腰,轉(zhuǎn)身看向了蕭澤陰沉的臉笑道:“跑了這些日子倒真的累了,我就住在前院的客院里,我自己都選好了,沒必要你替我安排?!?/p>
“對了,本王和親的事情也輪不到你來替我操心,我母妃都操心不到我這些,留著那點(diǎn)心眼子操心你自己吧,告辭?!?/p>
拓拔韜囂張的轉(zhuǎn)身,帶著身邊的勇士大踏步走出了正廳的門。
眼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,蕭澤突然抓起桌子上的茶盞,狠狠摔向了門口。
他手指骨節(jié)捏得叭叭作響,咬肌繃得緊緊的,暗自罵了一聲娘,爆了一句粗口。
四周的宮妃一句話都不敢說,齊刷刷跪了下來。
蕭澤死死盯著門口,那拓拔韜的人影已不復(fù)存在,他一顆心氣憤至極。
這小子果真是機(jī)敏異常,他還想著將他騙回到京城,到時候有他好看。
可沒想到這小子根本不上當(dāng),人家在臥龍峰早已經(jīng)布下了天羅地網(wǎng),連在臥龍峰住著的地方都已經(jīng)自己給自己安排的妥妥當(dāng)當(dāng)。
這明晃晃的在他眼前就住著這么一個仇敵,卻不能伸手干掉,每天還得好酒好菜與他相處,簡直是憋悶。
蕭澤猛然起身沒好氣道:“夜色已深,都散了吧,還有此件事情不許外傳,若違抗朕的命令爾等自己掂量著辦。”
皇后以及榕寧等人齊刷刷應(yīng)了一聲,隨即起身各自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。
榕寧此時腳下的步子頗有些沉重,她到現(xiàn)在都是懵的。
沒想到拓跋韜居然來了大齊,甚至是唱了這么一出大戲。
她一顆心沉甸甸的,不敢奢望,也不曉得是自己想多了。
總覺得拓跋韜這一遭也是為了避免和她的弟弟沈凌風(fēng)對上。
也許是拓跋韜早就猜到了她的為難,他從來都不會讓她為難的。
所有的責(zé)任,不堪,以及風(fēng)險,拓跋韜都親自替她扛了下來,將任何的前路替她鋪就的平平整整。
可她呢,她卻沒有辦法給他絲毫的回應(yīng)。
哪怕是二人站在一處說說話,也夾槍帶棒,帶著幾分冷漠。
她不敢回應(yīng),回應(yīng)就是飛蛾撲火。
榕寧朝前走了幾步,剛要上自己的轎子,突然身后傳來了梅妃淡淡的笑聲。
“貴妃娘娘身子不舒服嗎?怎么看起來臉色這么難看?”
榮寧腳下的步子微微一動緩緩轉(zhuǎn)過身,對上了梅妃那雙溫柔的笑臉。
她眉頭微微一蹙,這些日子她與梅妃幾乎都不打交道,怎么她卻如此關(guān)心自己。
榕寧淡淡笑道:“多謝梅妃關(guān)心,本宮許是這一路走得乏了,梅妃自己要保重身子?!?/p>
梅妃緩緩低下了頭,倒像是主動示好似的,抬起手竟是先一步將榕寧扶上了轎子,這才縮回手看著榕寧笑道:“貴妃娘娘慢走,嬪妾恭送貴妃娘娘。”
沈榕寧只覺得剛才被梅妃抓過的手,麻酥酥的有些冷,她下意識在衣角上擦了擦笑道:“梅妃客氣了?!?/p>
梅妃看著走遠(yuǎn)了的沈榕寧的轎子,眼神一點(diǎn)點(diǎn)的冷了下來。
一邊的小太監(jiān)上前一步行禮道:“娘娘咱們也回去吧,天冷?!?/p>
梅妃眼神里掠過一絲癲狂笑道:“讓柳絲先別管二殿下了,將本宮床頭上的盒子拿過來,本宮去拜見一下皇后娘娘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