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澤瞧著面前恭恭敬敬沖他跪下行禮的鄭如兒,心頭越發(fā)憋悶,咬著牙道:“被關(guān)在了東四所,你倒是學精明了?!?/p>
鄭如兒表情板正沒有絲毫的波動,宛若眼前站著的大齊帝王就是一團空氣似的。
她沖他又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磕了一個頭道:“皇上英明,于細微處亦能察覺臣妾的不同,臣妾確實長了教訓(xùn),以后在皇上面前謹言慎行,絕不多話。”
“你……”蕭澤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。
他焦躁的來回踱著步子,卻是一把掐著鄭如兒的胳膊,幾乎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,他死死盯著她道:“究竟要和鄭鬧到什么時候?”
鄭如兒抬眸微笑嫣然,定定看著他:“皇上說的話,臣妾還真的不明白。”
“按理說這些日子皇上已經(jīng)選秀了,新進宮的嬌俏女子也不在少數(shù)。皇上怎能夜半來臣妾這里,不去陪著那些美嬌娘?”
“是不是宮里頭又出了什么讓皇上糟心的事兒?要臣妾說啊,這女人就不能太多,越多那糟心的事兒也就越多?!?/p>
蕭澤緊緊抿著唇死死盯著面前的女人。
發(fā)現(xiàn)她臉上的表情平和的令人發(fā)指。
蕭澤凝神看著她,突然一種無力感襲來深吸了口氣:“你心里可還有朕?”
鄭如兒頓時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蕭澤,笑了出來。
她定定看著蕭澤道:“皇上這又是被哪個姐姐妹妹刺激到了?為何會問出如此可笑的話來?”
“臣妾之前看的話本子很多,總相信什么兩情相悅的鬼話,后來卻發(fā)現(xiàn)這人世間是公道的。若你不曾真心對別人,也獲得不了別人的真心?!?/p>
她抬眸看著蕭澤道:“皇上可曾有半分對我們這些人上過心?!?/p>
“王皇后,蕭貴妃,溫貴妃,還有現(xiàn)如今的寧貴妃,皇上可曾待我們有過幾分真心?”
蕭澤手指縮緊,死死掐著鄭如兒的胳膊。
鄭如兒臉上的笑容僵了幾分,依然沒有停了這個危險的話頭。
“皇上莫說是對臣妾,便是對那白卿卿又有幾分真心?”
“夠了,閉嘴!”蕭澤像是嗲了毛的公雞,一把將鄭如兒推開。
鄭如兒踉蹌了疾步,扶著床柱定定看著蕭澤笑道:“皇上,其實臣妾挺心疼你的?;钤谀敲炊嗟奶撉榧僖庵?,越活越不像個人了。”
蕭澤上前一步,抬起手,可是這一巴掌卻遲遲落不下來。
畢竟在整個后宮中,所有人都戴著面具待他,唯獨眼前的女子是真性情。
他還曾記得在養(yǎng)心殿內(nèi),他得了疫病,每個人對他避之不及,唯獨眼前這個女子不嫌棄他,處處照顧著他。
他又想起了十年前初入宮的她,那么的青春洋溢,如今整整在他的身邊被磋磨了十年。
蕭澤這一巴掌更是打不下去,縮回的手緊緊攥成拳。
他看著面前的鄭如兒咬著牙道:“朕知道你想要什么,你想要自由,或者就在這宮中痛快的死?!?/p>
“朕都不會如你的愿?!?/p>
“朕就是要將你活活困在這宮里,你的哭也好,笑也罷,都是朕的。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朕的皇陵里?!?/p>
蕭澤再沒辦法說下去,轉(zhuǎn)身朝著外面走去。
玉嬤嬤嚇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,自家主子這是在做什么?
每次見了皇上都不能好好說話,不過也奇了怪了,這皇上將自家主子弄到東四所,怎么偏偏這么晚了還要過來瞧瞧自家主子?
蕭澤坐上了步輦,雙喜忙命人抬起了步輦朝著養(yǎng)心殿走去。
蕭澤的視線又落在了雙喜卑微的身影上,越看越是煩悶。
這些日子他已經(jīng)著手調(diào)查雙喜和熹嬪的事情。
他突然心頭生出幾分郁悶,他是堂堂的帝王啊。
自己寵愛的妃子若是和一個太監(jiān)拉扯在一起,當他是什么?
想到此他越發(fā)對雙喜生出幾分厭惡來,明明知道今晚雙喜不當值還是命人將他喊了過來。
他就要折騰他,就要讓他痛,讓他難受,整座皇宮不能光他蕭澤自己發(fā)瘋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雙喜總覺得帝王的那雙眼睛像是毒蛇一樣,將他的脊背漸漸纏住,要將他置于死地。
可他不敢抬頭,他生來就是帝王的狗,抬頭他就死定了。
半個月后,便是大齊著名的百花節(jié)。
已經(jīng)到了盛春時期,各色花卉開得正艷,宮里頭的日子也漸漸的鮮活了起來。
百花節(jié)不僅僅是民間的節(jié)日,在這宮中,各宮的嬪妃也熱鬧的準備了起來。
到時候會在御花園搭起高臺,請戲班子進宮唱戲,還有各個宮的嬪妃們都要將那花房里的花擺出來,互相邀約喝酒,賞花,熱鬧的很。
不過大齊的皇帝為了彰顯與民同樂,萬民同慶。
都會帶嬪妃出宮去御河邊觀摩民間的慶典,到時候民間的文人墨客,各個世家的女眷,嬌娘都會表演才藝。
還要在御河上放燈祈福,總的來說熱鬧的很。
百花節(jié)的放燈和上月節(jié)放的燈還是有區(qū)別的。
上元節(jié)的燈樣式到底是簡單些,就是祈福的孔明燈。
而百花節(jié)是用各種鮮花花瓣做成造型各異的真正的花燈。
中間點了火油,放到了河上去。
傍晚遙遙看去,宛若漫天的花朵開在河上,漂亮的很。
屆時還有詩詞比賽,會獲得蕭澤這個帝王的獎勵。
蕭澤畢竟不能把所有后宮的娘娘都帶上,走的時候只帶了王皇后和寧貴妃,還有梅妃三人。
又將最近得寵的霜貴人也帶在了身邊。
本來熹嬪也是要帶著的,可這些日子皇帝徹底將熹嬪冷了下來,加上熹嬪懷了身孕,皇帝自是不能將她帶出宮的。
熹嬪仰靠在了迎枕上,臉有些浮腫,腿也脹得發(fā)酸發(fā)疼。
外面的云雀匆匆走了進來,翠喜看著云雀的眼神,隨即將內(nèi)殿里服侍的宮女太監(jiān)都遣了出去,只剩下了云雀一人。
云雀忙跪下稟告道:“回娘娘的話,皇上已經(jīng)帶著人出宮了?!?/p>
熹嬪點了點頭。
云雀壓低了聲音道:“回娘娘,雙喜公公身邊的小李子剛剛送了消息過來,讓娘娘在這后宮中且等一個時辰?!?/p>
“一個時辰后,在太液池邊的假山后面見面,雙喜公公自會找時間回宮一趟。”
熹嬪閉了閉眼,咬著牙道:“去將那毒藥帶上?!?/p>
云雀眸色一閃,頓時慌了起來。
莫非自家主子要殺了雙喜公公不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