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！”

    “盡管你隸屬于朝廷，但我卻明白，沈兄跟我乃是同一類人，這也是我不出手的原因?！?br />
    莫子晉臉上的癲狂，已經(jīng)消失不見，重新恢復了正常的樣子。

    他看向沈長青的目光，變得灼熱起來。

    “沈兄可想過加入我們，你我聯(lián)手，定然能夠把這個污穢的世界推翻，重新建立一個沒有災厄沒有妖邪沒有不公的世界！”

    “——多謝莫兄好意！”

    沈長青無語。

    他明明是來當說客的，可說著說著，就變成了莫子晉再游說自己，不得不說誰有點荒唐。

    可是。

    認真仔細的一想。

    沈長青又發(fā)現(xiàn)，自己好像不知道該如何去勸說莫子晉。

    兩百多年前的事情，他也不是很清楚。

    從對方的口中，能夠聽得出來，莫子晉是對于朝廷非常憤恨，恨意甚至不在妖邪之下。

    自己如果強行勸說的話，反而是適得其反。

    但要說同意莫子晉的拉攏，那就更加可笑了。

    一個沒有妖邪、沒有災厄，沒有不公的世界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眼前的莫子晉。

    已然是有些走火入魔的樣子了。

    設身處地去想一想，沈長青感覺，如果自己也是對方那樣的遭遇，也許會跟其一樣的病態(tài)。

    未經(jīng)他人事。

    莫勸他人善。

    他也不會去開口勸說什么，好讓對方打消這個念頭。

    聽聞沈長青的拒絕，莫子晉臉上有一些失望，但也沒有動怒翻臉。

    “沈兄現(xiàn)在沒有想好，我也不逼迫你，只是希望沈兄他日想清楚了，定然要過來，我這里的大門隨時都會向沈兄敞開?！?br />
    “沈某明白！”

    沈長青點了下頭，他沉吟了下，神色認真的開口：“但有一句話，我希望莫兄能夠記住，不論如何，你即為人族，自當從人族的角度來考慮事情?！?br />
    “人族？”

    莫子晉搖頭失笑。

    “沈兄覺得，我現(xiàn)在還算是人族嗎？”

    “算，是否屬于人族，向來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界限，你認為自己是人族，我認為你是人族，那你便是人族?！?br />
    沈長青語氣鄭重。

    聞言。

    莫子晉沉默半響，片刻后才徐徐說道：“是不是人族，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，我只想建造一個全新的國度，讓死于瘟疫中的人能夠得以安息！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從領域中出來，夜風吹過，沈長青有種恍若新生的感覺。

    在跟莫子晉談話的時候，無時無刻都有一種壓抑感。

    對方的遭遇，他很同情，可卻沒有辦法去改變什么。

    木已成舟。

    兩百多年前的事，早就已經(jīng)成為了過往歲月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莫子晉的理想，顯然是不可實現(xiàn)的。

    一個沒有妖邪，沒有災厄，沒有不公的世界，那是理想中的烏托邦，只能存在于想象當中，絕對不會出現(xiàn)在現(xiàn)實里面。

    可是。

    沈長青沒有阻攔的辦法，至少現(xiàn)在沒有。

    他可以肯定。

    自己當時若是執(zhí)意反對的話，絕對沒有可能安然走出領域，少不得撕破臉皮，雙方大戰(zhàn)一場。

    論及實力。

    沈長青沒有抗衡莫子晉的把握。

    哪怕加上外面接應的衛(wèi)蘭，也頂多是有一定的把握逃走罷了。

    再說了。

    莫子晉如今也沒有跟自己為敵，在某些方面來講，對方雖然厭惡朝廷，可對自身有一些好感，算是能夠緩和下關系，日后說不定也可以起到別的作用。

    鑒于此。

    沈長青更是沒有，跟對方撕破臉的打算。

    起碼，現(xiàn)在沒有。

    看到他的出現(xiàn)，早就等候在那里的衛(wèi)蘭跟張洪源，直接從暗處中出來。

    “沈除魔！”

    “沈大人！”

    兩人的面上都有一點驚愕。

    剛剛陰邪氣息爆發(fā)出來，還以為是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(zhàn)。

    到頭來。

    什么戰(zhàn)斗都沒有發(fā)生，沈長青一個人就安然出來了。

    這樣的情況，讓兩人有點意想不到。

    “沈除魔，里面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？”衛(wèi)蘭率先問道，精致的臉上，有許多的疑惑。

    一旁的張洪源，也是同樣的疑惑。

    他們很想知道，里面到底是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，怎么有陰邪氣息爆發(fā)，卻不見戰(zhàn)斗發(fā)生。

    “回去再說吧！”

    沈長青搖頭。

    見此，衛(wèi)蘭跟張洪源兩人，也不好再追問什么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看著沈長青的離去，莫子晉面色平靜，在燭火的映射下，地上的影子在緩緩蠕動，好像里面藏著什么東西一樣。

    “你們說，如何才能建造一個沒有妖邪，沒有災厄，沒有任何不公的世界！”

    他似乎在呢喃自語，又好像是在詢問他人。

    話落。

    影子又是蠕動不止，內(nèi)里好像是傳出詭異的嘶吼。

    莫子晉平靜說道：“只有把現(xiàn)有的污穢世界推翻，我們才能建立一個全新的國度，二百多年前，我們見識到了妖邪的殘暴，也見識到了朝廷的虛偽殘忍。

    不管是在妖邪眼中，還是在朝廷眼中，我們都能螻蟻沒有什么區(qū)別。

    他們能夠?qū)ξ覀兩鷼⒂鑺Z，而我們沒有任何辦法去反抗，這樣是不公平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快了！”

    “等我們的力量進一步的狀態(tài)，我就能讓你們重新出現(xiàn)，到時候我等一起建立一個全新的國度，一個我們理想中的國度！”

    “沈兄是個人才，他其實跟我們算是同一類人，只是如今被朝廷蠱惑，一時間不能走出來而已，再給他一些時間，他會加入我們的，況且沈兄亦是我的知己，如若貿(mào)然動手，終究是壞了情分！”

    燭火通明的大堂中，莫子晉一個人自問自答，清冷的聲音在黑夜中，顯得有些詭異。

    與此同時。

    在宅院以外，青石板的街道，正在一點點的擴張延長。

    本來只有一條主街道存在，現(xiàn)在卻是多出了幾條分支，處于街道兩旁的房屋數(shù)量，也是一點點的增加，好像是憑空出現(xiàn)的一樣。

    緊接著。

    一些漆黑的房子內(nèi)，透出微弱的亮光，好像里面是有人在活動一般。

    一切的一切。

    都在緩慢的進行。

    沒有任何人差距，小丘山被吞并的區(qū)域，正在變大。

    營帳內(nèi)。

    沈長青幾人落座。

    回來以后，衛(wèi)蘭就是迫不及待的追問，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，對此他也沒有任何隱瞞，幾乎是把跟莫子晉的談話，都給一一說了出來，只有對方拉攏自己的話，保留不談。

    這件事，沒有什么說的必要。

    等到沈長青說完以后，營帳內(nèi)都是陷入了平靜，衛(wèi)蘭跟張洪源的臉上，現(xiàn)出不同的神情。

    “瘋了，那頭天災真的是瘋了！”

    張洪源面色震驚。

    他在聽聞沈長青的話以后，都險些以為對方是在給自己開玩笑。

    但是。

    這位廣源府鎮(zhèn)魔司的強者很清楚，對方所說的，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玩笑。

    也就是說。

    一個天災，竟然擁有這等強大到堪稱變態(tài)的理想。

    衛(wèi)蘭柳眉緊蹙：“大秦一百三十二年的妖邪禍亂以及天災，我倒是有些聽聞，那一場災禍持續(xù)了四年時間，到得大秦一百三十六年才算是停了下來。

    沒曾想，那頭天災竟有這樣的往事，也是可悲可嘆！”

    她也有些理解莫子晉的激進。

    不過，自己身為人族，衛(wèi)蘭肯定不會真的站在天災一方去想那么多的事情。

    張洪源沉聲說道：“不管他是不是可悲也好，人死如燈滅，兩百多年前的事情，早就該煙消云散了，可他現(xiàn)在卻死而不僵，化身為不死不滅的天災。

    以沈大人的說法，那頭天災分明就是有滅世的想法。

    如果不想辦法加以限制的話，日后必定是一個天大的麻煩?！?br />
    一個只想推翻現(xiàn)有世界，建立屬于自己理想國度的妖邪，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(tài)。

    這樣的天災。

    比一般的天災，都要來得可怕。

    對此。

    衛(wèi)蘭也是深有同感的點頭。

    張洪源所說的話，正是她心中所想的。

    沈長青聞言，神色如常：“天災不死不滅，我們現(xiàn)在也沒有辦法去對付他，眼下只能是拜托張除魔嚴加防守，絕對不能讓他的力量，出現(xiàn)大幅度增長的情況。

    上次沖擊小丘山的妖邪，有一頭死在了天災手中。

    天災也是因為汲取了那頭妖邪的力量，如今才會實力增長不少，不過從這個方面來看，我們暫時不用擔心，他會倒向妖邪那一邊。”

    以莫子晉對于妖邪的厭惡程度，對方是絕對不會像妖邪妥協(xié)的。

    這大概就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吧。

    衛(wèi)蘭跟張洪源都是沉默了下來。

    的確。

    不會倒向妖邪那一邊，起碼保證了莫子晉不會跟妖邪聯(lián)手對付大秦，剩下的，就是該考慮如何全方位的抑制天災成長，或者是利用天災的力量，去對付妖邪了。

    看著兩人的面色，沈長青淡淡說道：“我能做的事情不多，那頭天災雖然沒有殺我，可他對于朝廷厭惡，我也沒能跟他交談太多，剩下的事情，就只能由上面去決定了。

    時間不早，沈某就先回去休息，明日一早的話，還得回去國度復命。”

    “沈大人走的這么急？”張洪源錯愕。

    他以為，對方還會留下來幾天。

    沈長青搖頭：“如今局勢嚴峻，沈某也沒辦法久留，希望張除魔見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