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長,真投一千萬??!
您這是不是有點,有點過于信任林火旺了??!”
剛剛那些官員和專家在的時候,秘書小劉沒敢插嘴說話。
辦公室里,此時安靜得能聽見墻上掛鐘的滴答聲。
陽光透過窗戶,在地面上投下一塊塊明亮的光斑。
但等他們走了以后,劉秘書就猶疑地說道。
他微微皺著眉頭,眼神中透露出擔(dān)憂,雙手不自覺地在身前交握。
“是的!我信任林火旺同志,就像信任當(dāng)初抗日和解放全中國時,浴血奮戰(zhàn)的每一名戰(zhàn)士一般。
在如今對全國的經(jīng)濟(jì)建設(shè)上,又何嘗不是一場又一場的硬戰(zhàn)要打呢?
如果我們對自己的同志都不能足夠的信任,這戰(zhàn)……還怎么打下去?”
老人家的目光突然又變得凝重起來,雖然他此生打過無數(shù)場戰(zhàn),但卻從來沒有一次,像現(xiàn)在這般感到撲面而來的壓力。
他望向窗外,遠(yuǎn)方的天際似乎隱藏著未知的挑戰(zhàn)。
辦公室的墻壁上,掛著幾幅戰(zhàn)爭時期的舊照片,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崢嶸歲月。
……
而另一邊,上海。
早春的上海,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大地上。
軍機(jī)降落,巨大的轟鳴聲在機(jī)場上空回蕩。
早有一輛吉普車恭候在機(jī)場。
車身軍綠色的漆有些地方已經(jīng)微微泛白,但依舊透著一股威嚴(yán)。
“首長好!”
司機(jī)朝著柳國鵬敬了個軍禮,他奉命來接這位大名鼎鼎的柳將軍。
司機(jī)身姿挺拔,眼神中透著敬重。
“嗯!我妻子現(xiàn)在住在哪里?
女兒回來了么?”
上了車,柳國鵬便也心急地問道。
他剛剛打了大勝戰(zhàn),立下了一個集體一等功,自然也是迫切地希望,回家和妻女分享喜悅的。
他的臉上洋溢著興奮,身體微微前傾,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家人。
“報告首長,因為郭公館還沒有騰退整理出來。
郭處長也拒絕了單位安排新宿舍的好意,依舊住在原處。
您的女兒柳茹夢同志,已經(jīng)回上海一段時間了。
目前,組織還沒有為柳茹夢同志安排工作,只是依郭處長的意思,向上海話劇團(tuán)那邊詢問過幾次,看柳茹夢同志是否適合當(dāng)話劇演員?!?/p>
來之前,司機(jī)就已經(jīng)將這些情況給打聽好了,就以備柳國鵬問起來。
他目視前方,有條不紊地匯報著。
“嗯!夢夢回上海了,太好了?!?/p>
柳國鵬說來也已經(jīng)近八年沒有看到過女兒了,離開時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,現(xiàn)在肯定長得亭亭玉立,真是一眨眼的時間就長大了??!
同時,柳國鵬在心里也覺得十分虧欠,自己這是完全缺失了女兒最需要父親的青春成長期。
他靠在座椅上,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。
很快,吉普車開進(jìn)了弄堂里。
弄堂狹窄而悠長,兩邊是密密麻麻的石庫門房子。
因為今天是周日,大部分人都在家休息,沒有去上班。
這年頭能坐上汽車的,可都是大人物,尋常人家有個自行車騎,就已經(jīng)是條件很不錯的了。
所以,當(dāng)吉普車直接開到了弄堂里來,那引擎聲和喇叭聲,立馬就吸引了許多街坊鄰居跑出來看。
“媽媽!是汽車,吉普車。
什么時候我能坐一坐這樣的汽車,就好了?!?/p>
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,拉著母親的手,眼睛亮晶晶地說道。
“這是什么大人物,到阿拉這小巷弄來了??!”
一位頭發(fā)花白的老奶奶,拄著拐杖,好奇地張望著。
……
一個個探頭探腦地往外走了出來,尤其看到是軍用綠吉普,就更是紛紛議論了起來。
弄堂里一時間熱鬧非凡,充滿了嘰嘰喳喳的聲音。
屋里,柳茹夢和母親郭琳嫻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。
房間不大,擺放著簡單的家具,一張舊木桌,一把椅子,靠墻是一張床。
她們倒是沒有出門去看熱鬧,郭琳嫻笑著說道
“夢夢!這些人真是沒見過世面,一輛吉普車而已,有什么好稀奇的嘛!”
她坐在椅子上,手里拿著一本書,看似淡定,實則也有一絲好奇。
“姆媽!你別說,聽到這吉普車的聲音。
我……我都想出去看看了。
以前每次爸爸從部隊回來的時候,就是坐著吉普車到家門口。
我只要一聽到吉普車的引擎聲,哪怕是在午睡,也會立馬第一時間蹦起來,跑出門去,跳到爸爸的懷里?!?/p>
想到父親柳國鵬,柳茹夢便有些哀思爬上了臉,問母親道,“姆媽,爸爸到底去哪工作了呀?
為什么連具體的地址也沒留,我們怎么給他寫信什么的?。?/p>
他要什么時候才能回來?
我……我都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了,我想爸爸了!姆媽!我想爸爸了……”
她坐在床邊,眼睛里閃爍著淚花。
“夢夢,快了!快了!你爸爸說有假期就會回來的?!?/p>
郭琳嫻趕緊安慰女兒說道,但她的心里,又何嘗不想自己的丈夫呢?
她輕輕拍著女兒的肩膀,眼神中滿是溫柔與思念。
然而……
就在這個時候,屋外鄰居們的驚呼聲就立馬響了起來。
“是郭處長的愛人柳將軍?!?/p>
“真的是柳將軍回來了,不得了。
早就聽說郭處長的愛人是開國將軍,今天算是真開了眼?!?/p>
“快!快去告訴郭處長,柳將軍回來了?!?/p>
……
柳茹夢一聽外面的喊聲,也是瞪直了眼睛,然后立馬驚喜地大叫道
“是爸爸!
姆媽,真的是爸爸回來了。
我要去接爸爸。”
說著,她就像是小時候一般,立馬蹦了起來,滿心歡喜的跑出門去。
她的腳步輕快,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時代。
果然……
一出屋門,就看到停在小巷口的吉普車前,站著的那位,身穿綠色軍裝,挺拔又偉岸,是她永遠(yuǎn)依靠的父親柳國鵬。
陽光灑在他身上,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。
“爸……”
一聲潸然淚下的大叫,柳茹夢像小時候一樣,朝著父親懷里沖了過去。
“夢夢!你是我的夢夢,我的夢夢都長這么大了??!”
柳國鵬輕輕抱著懷里的女兒,嘴都快笑得合不攏了。
這么多年來,他無數(shù)次在腦海當(dāng)中想象著女兒長大后的模樣,今天可算是真的見到了。
他的眼中滿是慈愛,用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發(fā)。
“爸爸!這么多年了,我真的好想你。
我們一家人,今天終于團(tuán)聚了?!?/p>
柳茹夢感受著父親熟悉的懷抱,喜極而泣地說道。
她緊緊抱著父親,仿佛生怕父親再次離開。
“是呀!苦盡甘來,夢夢,我們一家人終于又團(tuán)聚了。走!媽媽在屋里是吧?
我有個大好消息和你們分享?!?/p>
柳國鵬在鄰居們的注目禮下,拉著女兒的手,回到這狹小局促的小房間里來。
鄰居們的目光追隨著他們,充滿了羨慕和贊嘆。
“老柳,你終于舍得回來了?!?/p>
一看到丈夫,郭琳嫻就一副怨氣滿滿的樣子。
上次平反回來,總共就才見上幾分鐘就又匆匆離開了。
任憑是誰,心里也會覺得酸楚的。
她站起身來,眼神中帶著一絲嗔怪。
“阿嫻!對不起。
是我讓你們擔(dān)心和牽掛了?!?/p>
柳國鵬笑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獎?wù)聛?,對她們說道,“不過辛苦都是值得的。
看到了么?
這是我平反后立的第一個軍功章,集體一等功。”
他的臉上洋溢著自豪,將獎?wù)逻f到妻子和女兒面前。
柳茹夢一臉崇拜和驕傲地看著父親,擦擦眼淚,笑著夸道:“爸爸!夢夢從小就知道,你是大英雄大功臣。”
她的眼睛里閃爍著敬佩的光芒。
“不錯!不愧是我的男人,你才平反這么短的時間,就立下這么大的功,不容易啊!”
郭琳嫻知道丈夫的工作是軍事機(jī)密,但從這次的立功情況,也已經(jīng)隱隱能猜到了些什么。
她只是感嘆,丈夫以身許國,自然對于自己的小家,就只能聚少離多了。
她接過獎?wù)拢屑?xì)端詳著,眼中滿是欣慰。
“那可不!
雖然我不能和你們細(xì)說,但這一次,我所在的部隊,是真正的狠狠揚了一次國威?!?/p>
柳國鵬哈哈笑道,非常驕傲地拍了拍胸脯。
他的笑聲爽朗,充滿了自信和豪邁。
不過,就在這時,他看看屋子里就女兒和妻子兩人,頓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地問道:
“等等!怎么……怎么只有夢夢一個人回來了。
剛剛進(jìn)來時,我就覺得哪里不對。
原來是,沒看到夢夢的丈夫,我的好女婿,他人在哪里?
阿嫻,我走之前,不是交待你,把女婿一起帶回上海來讓我看看的么?
我這次急匆匆請假回來,很大一部分原因,就是為了看看我的好女婿呢!”
柳國鵬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這話說完,不管是女兒還是妻子,都在躲避他的眼神。
于是,他又質(zhì)問道:“怎么?女婿沒來?
還是說……來了之后,你又把人給趕回鄉(xiāng)下去了?”
說這些話的時候,柳國鵬的語氣就變嚴(yán)肅起來了。
他眉頭微皺,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不滿。
他是知道自己妻子身上,依舊有著一些小資產(chǎn)階級小姐的秉性的,自視甚高,瞧不起鄉(xiāng)下人。
而郭琳嫻也知道自己丈夫的德行,索性直接開口道:“夢夢的丈夫林火旺沒來上海,我去接夢夢回來時,夢夢就和林火旺離婚了?!?/p>
她咬了咬嘴唇,似乎有些無奈。
“離婚?為什么要離婚?
阿嫻,是不是你逼夢夢和他離婚的?
我之前不是說過么?
先把女婿帶到上海來,我好好的考察一下他的人品。
只要人品好,其他一切不是問題。農(nóng)民!是農(nóng)民又怎么了?
誰祖上三代不是農(nóng)民的?
再說了,人家在夢夢困難的時候,伸出了援手。
我剛剛一看夢夢的狀態(tài),就知道她嫁過去并沒有吃什么苦。
可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,讓夢夢和林火旺離婚,這不是……這不是妥妥的忘恩負(fù)義么?
不行!夢夢,我現(xiàn)在馬上聯(lián)系專機(jī),你和我一起,到東北去,把你丈夫給接到上海來,爸爸支持你和林火旺復(fù)婚……”
柳國鵬越說越激動,在房間里來回踱步,臉上滿是焦急和氣憤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