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鎮(zhèn)王府回到郢王府時天色已經(jīng)黑了,姬郢毫無睡意,手旁是無數(shù)封書信,以及趁著黑夜來拜訪的大臣。
都被姬郢回絕了。
次日天不亮
郢王府門口又來了不少人,侍衛(wèi)匆匆來報:“小王爺,姬虞南派人散出消息,楊卿鳳是大慶細作,還有人去京兆尹府狀告您貪功急進,害死了無數(shù)士兵?!?/p>
姬郢一點也不意外,擺手示意對方退下。
又等了片刻
陸恒親自上門,對著姬郢行禮:“小王爺,有人實名舉報您在戰(zhàn)場上濫殺無辜
,挖了萬人坑填埋尸骨,還有人說您為上位和大慶合作,楊卿鳳就是細作!”
楊卿鳳一旦坐實了細作身份,那姬虞南殺了人,反而是大功一件。
他垂眸譏笑:“本王帶兵攻破大慶帝都,若有合作,怎會如此不留情?”
“小王爺,不少人實名舉報呢,您不如挪步?”陸恒對姬郢的印象一直不錯,也知道他處境艱難。
背后主使者,用膝蓋猜也知道是那位外室子。
姬郢起身。
“多謝小王爺配合?!标懞愕?。
幾人出了門,陸恒并沒有對姬郢上腳銬手銬,反而閑庭散步般,客氣恭敬。
“我的兒??!”
一聲呼喚由遠及近,打破了眾人看熱鬧。
順勢看去,只見一位莫約四十附近的婦人,身上背負著包袱眼淚汪汪的盯著姬郢看。
走幾步身子都在顫抖,若不是金鱗攔著,只怕是要撲到姬郢身上。
“你......你就是小王爺吧,不,不對,你是北瀟!”
婦人疾步上前,許是走的太著急了,腳崴了下,身子跌坐在地泣不成聲的看向了姬郢:“是為娘的錯,當初不該鬼迷心竅把你換給了鎮(zhèn)王妃,這么多年,為娘找你找得好辛苦啊?!?/p>
一語畢,眾人驚愕。
“她剛才說的人是小王爺?”
“還提了鎮(zhèn)王妃,應(yīng)該就是小王爺?!?/p>
百姓們摸不著頭腦。
也有人指責婦人是被收拾得了什么毛病,異想天開胡亂說話。
姬郢站在那遠遠的盯著婦人看。
“你的名字是謝北瀟,我是你母親,你父親鎮(zhèn)王府外院管事,我是鎮(zhèn)王妃的陪嫁丫鬟,你自小身子弱,我怕你養(yǎng)不活,鬼迷了心竅將你和小公子調(diào)換?!?/p>
婦人開始哭訴來龍去脈,姬郢就這么盯著她看。
陸恒有些尷尬。
這小王爺?shù)穆闊┦驴烧娌簧伲粯督右粯丁?/p>
婦人嘴上雖然在哭,可口齒伶俐:“
我是王青簾,八歲就跟在了鎮(zhèn)王妃身邊,二十歲那年被王妃賜給了管事,二十三歲那年才生養(yǎng)了你?!?/p>
人群里還是不信任居多,小王爺氣質(zhì)非凡,根本不像是奴才生養(yǎng)的。
“這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瘋?”
“八成是!”
婦人一聽大家都不信自己的話,急的超著姬郢磕頭:“兒啊,我真的是你娘?!?/p>
生怕姬郢不信,青簾抬起頭看向了四周,好巧不巧看見姬虞南:“小公子!”
姬虞南聞聲趕來:“青簾?”
“是奴婢!”青簾點點頭,指了指姬郢
:“小公子,奴婢此次來是想帶走北瀟,他身份卑賤做不成小王爺,這小王爺?shù)奈恢帽揪褪悄?,您才是?zhèn)王妃的嫡子,是奴婢該死。”
青簾一邊說一邊超著姬虞南磕頭:“
小公子大人有大量,別跟北瀟計較了,奴婢保證北瀟不會跟您再爭。”
砰砰幾下,沒一會兒腦門一片青紫,單薄柔弱的身子搖搖欲墜,看上去好不可憐。
“你當真薄情寡義,為了搶占小王爺?shù)奈恢茫B親娘都不認了。”
姬虞南一開口,眾人嘩然,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姬郢。
“這小公子是鎮(zhèn)王妃嫡子,小王爺是奴仆之子?”
“小王爺為何不否認?”
議論聲越來越大。
姬郢緊繃著臉抬起頭看了眼姬虞南,面露譏諷。
姬虞南咬牙,身邊的侍衛(wèi)卻站出來,氣憤不已道:“鎮(zhèn)王為了奴仆之子,硬是給小公子安排外室子的身份,從小公子被找回來,小王爺屢屢針對,都是小公子大度不計較,現(xiàn)在為了王權(quán)富貴連親娘都不認了,真是沒良心!”
“夠了!誰讓你多嘴的,退下!”姬虞南沒好氣呵斥。
侍衛(wèi)梗著脖子:“屬下就是看不慣這無情無義的小人,小公子就是要懲罰屬下
,屬下也是要說!”
“我的兒.......十七年不見,你當真不愿意認我?”
青簾跌跌撞撞站起身,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,嘴里喃喃著,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?
良久,姬郢才開口:“鬧夠了?”
語氣冷冽,不慌不忙。
一旁金鱗站出來:“我呸!這年頭什么不要臉的人都能冒出來了,你既說你是鎮(zhèn)王嫡子,那一個多月前居心不良求娶公主又是為何?”
給點臉就燦爛,金鱗可不慣著,手指著青簾:“北梁誰不知道小王爺在京城,真要惦記,這么多年不來?”
金鱗幾句話讓眾人反應(yīng)過來了,紛紛朝著姬虞南看去。
“可不是么,求娶公主的時候就知道身份了,這可是堂叔和侄女兒,明顯不安好心!”
“我瞧這位小公子賊眉鼠眼的,哪有小王爺一身坦蕩,和這個奴婢一唱一和,擺明了就是故意串通的,呸!真當我們眼瞎?”
一句句怒罵,接踵而至。
姬虞南臉色微變,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。
他冷著臉:“你竟能蠱惑民心!”
姬郢像是看傻子一樣看姬虞南,淡淡道:“父王還病著,我不與你計較,此事回府再說。”
說著姬郢轉(zhuǎn)身就要走,青簾卻急了:
“你當真不要我這個親娘了?整個王府誰不知你根本不是王府子嗣,王爺體面,顧念多年感情才沒有戳破,咱們也要見好就收。”
語畢,她看向了金鱗:“多年前我被人拐賣大山里,好不容易才逃出來,這才一路找到京城,耽誤整整十七年。”
兩邊各說一詞。
“我可以替小叔作證,他確實是冒名頂替的小王爺,根本不是我外祖父的兒子
。”
不遠處一輛馬車上躍下一名少女,正是上官知意。
她指著姬郢:“他鳩占鵲巢多年,被拆穿后不反思,反而想要據(jù)為己有,實在可恨!”
上官知意是鎮(zhèn)王府的表姑娘,她開口
,自然有人信服。
“這......這竟是真的?”
姬郢厭惡對方的表情毫不遮掩,無腦又愚蠢。
被人當成了槍都不知道。
也不對,許是兩人達成了某種合作。
“意姐兒,不許胡說!”
趕來的姬雪顏匆匆拉著上官知意,一邊眼神晦暗在兩人身上徘徊,欲言又止。
“大姐,你來的正好,我才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弟弟,你當真要看著一個外人搶占屬于我的一切?”姬虞南急問。
姬雪顏面露難色。
“大姑娘,您小時候奴婢還抱過您,是奴婢愧對王妃。”青簾朝她磕頭,姬雪顏看了眼青簾,猶豫半天才認出來:“你是青簾?”
“是奴婢?!鼻嗪熛矘O而泣。
一旁的姬雪顏震驚,上官知意道:“
這就是他的親娘,可惜了,他不會認,貪圖富貴怎么會認一個奴婢做親娘?”
“閉嘴!”姬雪顏呵。
上官知意不甘心的撇撇嘴。
“家丑不可外揚,有什么事回去再說?!奔а╊亴χв菽戏愿溃€不忘叫人把青簾扶起來。
這架勢,任誰看了就是默認了青簾是姬郢親娘。
也坐實姬郢不是鎮(zhèn)王府嫡子的事實。
陸恒側(cè)目看了眼事不關(guān)己的姬郢,他竟面不改色,也沒有動怒。
“大姐何必遮遮掩掩,那日入宮我是被人陷害了才會傷了公主,我得知真相,是要入宮和太子解釋清楚,并非求婚。”姬虞南想了很久才想到這個理由。
咬死不承認是算計,只推說不知情
。
“公主許是一時糊涂......”
“一時糊涂算計你?”
身后傳來一道嗤笑,朝曦穩(wěn)坐馬背,手握韁繩正好路過此處,當眾揭穿:“陸大人親自審問的案子,陸大人,我記得明明是他不懷好意,試圖輕薄,以公主婚事要挾,姬虞南的簽字畫押還封還記錄在冊吧?”
姬虞南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了朝曦
,他臉色憋的通紅,支支吾吾:“我是被人算計,那也是屈打成招?”
朝曦怒極,毫不客氣一鞭抽在了姬虞南身上。
啪!
皮開肉綻見了血。
姬虞南吃痛捂著手臂,瞪了眼朝曦:
“你憑什么打人?”
“就憑你羞辱慎刑司不公!藐視規(guī)矩
,要不是鎮(zhèn)王帶著免死金牌救了你,如今都不知道死了幾次了!”
朝曦居高臨下毫不客氣的羞辱:“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也配和本殿爭?”
“你!”姬虞南氣的心口起伏。
朝曦又看向了陸恒:“他堂而皇之的污蔑,往公主頭上潑臟水,這筆帳本殿不會善罷甘休!”
陸恒也沒想到姬虞南會這么愚蠢,居然還把公主扯進來。
姬虞南也慌了:“我不是那個意思......”
“京城好男兒多的是,公主吃飽了撐的陷害你?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
,怪不得鎮(zhèn)王不肯承認你,嫡子又如何,心術(shù)不正,討人嫌!”
朝曦一頓數(shù)落,無人敢插嘴,姬虞南氣的臉色發(fā)白。
“還有你,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,張嘴閉嘴我的兒,算什么東西,陸大人,好好查一查!”
朝曦揚起下巴看向姬郢:“要讓這么個混賬與我爭,我到寧可和你爭,起碼坦蕩,一家子壞心眼的東西!”
說完朝曦跨馬離開,留下幾人臉色難看。
其中最難看的就是姬雪顏。
最后那句話就指著她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