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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一個偏要,一個偏不給

女人拿起簸箕中的一小物兒:“這是什么?”

江念上前:“回夫人,這是香囊?!?/p>

朵氏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將縫了一半的布料拈在手里,問道:“熏衣用的?”

“是?!?/p>

朵氏勾了勾嘴角:“給誰做的?”

江念依舊躬身垂頸道:“大王?!?/p>

伴著女人一聲輕笑,香囊被丟在簸箕中:“這婢子是個有心的,待日后你們大王立了大妃,你也要好好伺候才是?!?/p>

女人笑聲柔和,說話也很輕平,可她的聲音傳到江念耳中,讓她有種難以言說的不適感。

朵氏的膚色偏白,這種白只限夷越女子中,對比梁國人還是偏深的,她的眸色也是深的,同大部分夷越人一樣,深褐色的眸色和發(fā)色。

看著沒什么不同,然而,朵氏的眼睛很特別,不知該怎么形容,說好聽一點(diǎn)就是朦朧如煙,說不好聽一點(diǎn)就是……眸光是散的。

她看著你時,像在看你,又不像看你。這樣的人,你很難從她的眼神中看透她的心思和情緒。

沒一會兒,外面通傳呼延吉回寢殿,朵氏連忙站起身帶人接迎。

“夫人這么晚來有何事?”男人從外歸來,淺棕色的發(fā)上沾著夜間的露水,行止間帶著一陣風(fēng),風(fēng)中混著男子干凈的氣息,如同沐于陽光下的悠揚(yáng),很好聞。

朵氏雙頰透出一點(diǎn)紅暈,望著男人:“大王出征,這些都是一些御寒的衣物,邊境寒冷,不比咱們這邊暖和,那個匣子里還有妾身親打的福穗,保平安的。”女人說著,起身走到木匣邊,打開,將里面的福穗拿了出來,是一串十分精巧的五彩福穗。

呼延吉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勞煩夫人了?!?/p>

女官萊拉輕擺下巴,身后的幾個宮婢托著木托子上前,蘭卓讓人接下。

朵氏上前一步,微笑道:“妾替大王系上這福穗罷?!?/p>

說著就要探手到男人腰間的革帶上,呼延吉往后避了一步,仍是高昂地立在那里。

“夫人的心意本王領(lǐng)了。”呼延吉朝下吩咐,“還不把東西收了?!?/p>

宮侍們忙將東殿送來的物什歸攏起來,領(lǐng)了下去,自然也包括那枚福穗。

眾人落座,呼延吉坐于上首,朵氏落座于下處。

“知道大王事務(wù)繁忙,白日不得空,所以擇了這個時候前來,還請大王莫要責(zé)妾身失禮。”

“夫人乃吉之阿嫂,無妨。”男人說罷,眼睛瞟向不遠(yuǎn)處的那人兒,見她不看自己,只顧垂著粉頸,不知想什么,便收回了眼。

朵氏想了想,開口道:“今晚前來給大王送行裝是妾身的心意,另外還有一事……”

“夫人請講?!?/p>

朵氏似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,沉吟片刻,說道:“今日妾身去了一趟祥云殿,謁見圣太后,母后得知王要出征,很是關(guān)心,讓妾身代轉(zhuǎn)關(guān)心之語,望大王凱旋……她老人家就不親送大王了……”

江念眉頭一蹙,這話聽著不對,自家兒子遠(yuǎn)征,做母親的不送行?于是抬頭看向呼延吉,見他面色平平,只是擱于椅扶上的手不耐煩地叩著。

“還請夫人也代本王傳達(dá)一句,就說兒臣知曉了,她老人家保重好身體?!?/p>

朵氏接話道:“母后心里還是關(guān)心大王的,畢竟是母子……”

“啪——”的一聲脆響,呼延吉手邊的烏金盞摔落,碎裂在地,里面的茶湯潑灑一地。

興許別人沒看見,但江念看得明明白白,呼延吉是故意的,她看見他輕省地將手邊的烏金盞一撥,像是頑劣孩子的惡作劇,不為別的,就為聽一聲脆響兒。

江念趕忙上前,伏跪在他的腳邊,收撿茶盞碎片,呼延吉就那么低睨著她,繼而又輕輕撩起眼皮。

“夫人回罷,本王要歇息了。”

朵氏只得訕訕起身,朝上行退禮,待呼延吉懶懶說了“退罷”兩字,這才矮身帶人往西殿外退去。

落后呼延吉吩咐宮侍:“送夫人回殿?!?/p>

蘭卓領(lǐng)命退下,支了幾個提燈侍婢,隨東殿的人去了。

呼延吉回來還未用晚飯,膳房又往殿中上菜饌。

在他用飯當(dāng)中,江念領(lǐng)著幾個二等宮婢備下沐洗用品和換洗衣物,呼延吉平日的朝服或常服,皆是織色繁復(fù)且華麗的袍衫,或窄袖,或廣袖,或圓領(lǐng),或交領(lǐng),身上必是綴滿金玉飾物。

在他金棕的淺發(fā)下,左耳還會貫耳佩珰,或是金環(huán),或是獸骨。

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他身上,仍是好看,什么玉樹臨風(fēng),什么淥水少年,這些詞放在呼延吉身上都淡了,好似要用最傲、最鮮艷的詞語才能適配。

要不說當(dāng)初江念愿出手救他呢,好看的東西總是多得幾分偏待。

不過話說回來,呼延吉的寢衣卻是一溜煙的素色,幾乎全是綿、絹、羅的直綴,偃臥前的他就像稀薄的陽光,不那么晃眼了。

沐身畢,呼延吉穿過露泉臺進(jìn)到寢屋,就見江念低著頭,伏在矮案前不知忙著什么。

他一進(jìn)來,江念就察覺了,待他走得近了,后頸襲上熱篷篷的潮氣,江念扭過頭,就見男人雙手反剪身后,微傾著身,盯著她手上的東西。

“這……這是香囊?”男人問得有些艱難。

江念把手一藏,連帶著簸箕一起掩于裙擺下,卻是不說話,只是睜眼把他看著。

呼延吉屈腿坐到她的身邊,一手肘著桌案,一手?jǐn)傞_:“拿來,我看看。”

江念不僅沒將東西拿出,反把手往袖子里掖了掖。

呼延吉見說不動她,那一雙妙目反倒逞著勁兒一眨不眨地看著他,就有些忍不住了,一探手,就要拿她手里的東西。

江念見他來拿,趕緊扭過身,死死捏著不松手。

“你躲什么,總是要給我的,現(xiàn)在給我看一下怎的?”呼延吉笑說著,勢要搶拿到那東西。

江念慌張避閃,又想笑,又要躲他:“待我繡好了給你,現(xiàn)在還不能看?!?/p>

一個偏要,一個偏不給。

呼延吉到底年輕,起了頑心,江念像條泥鰍一樣,又滑溜又靈巧,一時間拿不住她,干脆將她的兩只手腕一齊擒住,交斂于身前。

不承想,剛才兩人在爭鬧的過程中,江念領(lǐng)口的鈕子散了。

夷越女子服飾領(lǐng)口闊大,幾近酥胸半露,于是她在領(lǐng)口處別了一顆鈕子。

二人爭搶的時候還沒覺察,現(xiàn)下一靜才后知后覺。

闊大的衣領(lǐng)下,露出女人霓色的抹胸,因江念雙腕交叉被男人擒握,雪脯聚湊,檀口微微氣喘,細(xì)細(xì)汗流腮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