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^宋瀾音看著他。
她的職業(yè)要輕易看穿一個人的心思太容易了,何況溫景熙一直都是那種有點心事就顯現(xiàn)在臉上的人。
她紅唇微勾,淡聲提醒,“溫老師,你如果是想跟我道歉,你可以直接說。”
溫景熙一怔。
“我這人沒有那么小心眼,你真誠道歉,我就不計前嫌?!?/p>
溫景熙松開手,輕咳一聲,語氣有些僵硬:“抱歉,剛剛是我誤會你了?!?/p>
這時,一輛出租車在他們身邊停下來,副駕車窗降下來,司機扯著嗓門問道:“坐車嗎?”
“沒關系,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,我原諒你了?!彼螢懸粽f完,對溫景熙揮揮手,“我自己打車回去,你去陪你女朋友吧?!?/p>
她上前拉開車門,彎身鉆進車內(nèi)。
車門關上,宋瀾音對出租車司機說道:“師傅,去凱蒂酒店。”
“好勒!”
出租車從面前駛離。
溫景熙站在原地看著,剛握過女人手腕的掌心突然覺得空蕩蕩的。
心里頭也空空的。
他垂眸,眼中有幾分困惑。
宋瀾音終于不再糾纏他了,可他卻不習慣了。
“溫老師。”
身后傳來女人溫柔的聲音。
溫景熙回頭,對上喻雅詩帶著關切的目光。
“溫老師,抱歉,我妹妹不懂事,你朋友那邊如果需要我出面幫忙解釋,你盡管說?!?/p>
“沒事?!睖鼐拔醯恍?,“我跟她解釋了,也道了歉,她性格直爽,不會放在心上的。”
喻雅詩聞言,松了口氣,“那就好,時間不早了,我就先送我妹回學校了,我們改天再約。”
“好?!睖鼐拔跫澥康狞c了下頭,“夜晚開車注意安全。”
“好的。”喻雅詩溫柔一笑,“溫老師你也是?!?/p>
……
和喻雅詩道別后,溫景熙轉(zhuǎn)身回到自己車上。
坐在駕駛座里,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?
宋瀾音今晚對他的態(tài)度相較于之前,相差太大了。
他又想起那件瓷器。
那么貴重的瓷器,她一聲不吭放下就走了。
若是換成以前,按照宋瀾音的性格,她肯定要借著這件瓷器再跟他糾纏一番。
提什么‘以身相許’的話。
但這次,她沒有。
這很反常!
突然,溫景熙呼吸一滯。
他想到晚上他在后花園里和沈輕紓說的那些話。
該不會,宋瀾音聽見了?
思及此,溫景熙再沉不住氣,點開通訊錄,撥通沈輕紓的電話。
此時已是深夜,電話響了兩聲,溫景熙猛地想起沈輕紓可能已經(jīng)睡下了,急忙將電話掛斷了。
他捏著手機,神色復雜。
……
宋瀾音回到酒店房間,酒勁微微上頭了。
她快速洗了個澡,披著浴袍倒在柔軟的大床就睡了過去。
大概今晚這個酒后勁兒太強,她做了一晚上的夢。
夢里溫景熙結(jié)婚了,新娘是喻雅詩。
婚禮十分盛大隆重,他們穿著中式婚服,雙方的親人朋友都到場為他們祝賀。
婚禮當晚燃放了一場轟動全市的煙花秀,門當戶對的婚禮哪哪都是無可挑剔的美滿。
忽然,夢境畫面扭曲——
[還記得那一天,在那一天,除了上學堂,從前度過的每分鐘,身邊也有父母在身旁……]
游樂園里的木馬起起伏伏地旋轉(zhuǎn)著,四周空曠無一人,只有一首粵語兒童歌謠在回蕩著……
宋瀾音在一陣胸悶心悸中猛地驚醒!
她捂著心口從大床上彈坐而起。
房間里昏暗。
宋瀾音低著頭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。
好一會兒,呼吸才慢慢平穩(wěn)下來。
她抬手抓了抓頭發(fā),再次躺到床上。
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,她眨了眨眼。
沒想到失戀的后勁這么強??!
自從18歲以后,她很少再做這個夢了。
每次夢見都會出現(xiàn)胸悶心悸的軀體反應,那個夢境其實很短暫,除了旋轉(zhuǎn)木馬和那首歌謠,沒有再多的信息。
可就是這樣簡短的夢境,在她18歲以前一度成為她的困擾。
后來宋文淵幫她做了心理疏導,加上訓練,她才算徹底擺脫這個夢。
沒想到,三十二歲這年,她因為一個溫景熙,這個夢又回來了……
宋瀾音嘆聲氣,“看來這北城不能再待了?!?/p>
她逃出手機,撥通一個號碼:“阿萊,給我訂張機票,北城出發(fā),目的地……”
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哪?
“你看著訂吧?!?/p>
阿萊遲疑了一下,“老大,你這是打算去旅游嗎?”
“嗯,錢賺夠了,男人也沒追到,閑得發(fā)慌,你給我找個帥哥多一點的地方,我去度假散散心!說不定能來場艷遇!”
后面那句當然是口嗨。
阿萊笑道:“行,那我查一下,定好再跟你說?!?/p>
“好。”
掛了電話,宋瀾音把手機丟在一旁,下床走進浴室。
她將浴袍拔掉,進了淋浴房。
每次只要做那個夢,她就會出一身冷汗。
雖然沒有多余的記憶,但宋瀾音心里清楚,那應該是她兒時的零星記憶。
至于是幾歲的,那就不清楚了。
6歲以前的記憶,除了那個夢,其他的毫無印象。
……
沈輕紓醒來,看到溫景熙的未接來電。
昨晚半夜一點打的。
她給溫景熙回了過去。
響了三聲才接通,手機里傳來男人疲倦的聲音:“喂?”
“還沒起?”
溫景熙打了個哈欠,“七點才剛睡下?!?/p>
沈輕紓:“……”
現(xiàn)在八點半。
她隱約能猜到溫景熙的失眠和宋瀾音有關。
“我看到你昨晚給我打電話,是有什么事嗎?”
“沒有?!睖鼐拔踝蛲硎乔榫w突然上頭。
經(jīng)過一晚上的失眠,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冷靜下來了。
“不小心按到了?!?/p>
沈輕紓當然不會信。
“小溫,你和阿音聯(lián)系過了嗎?”
“沒有。”
沈輕紓知道他心里其實也在掙扎,昨晚那個電話,多半也是為了宋瀾音。
沈輕紓索性給他遞個臺階,“雖然你和阿音沒有緣分,但她把那件瓷器送你,你總該親自跟她道聲謝吧?”
“昨晚我們在酒吧見過了,但當時情況有點混亂,我還沒來得及跟他道謝她就走了?!?/p>
“你們吵架了?”
“沒有?!睖鼐拔鯂@聲氣,“但我覺得她在生我的氣?!?/p>
“為什么?”
“我覺得,她應該是聽見我昨晚在后花園跟你說的那些話了?!?/p>
沈輕紓抿唇。
她覺得溫景熙不算遲鈍。
“你都決定和喻小姐結(jié)婚了,阿音聽不聽見又有什么區(qū)別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