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剪不剪?”
趙德漢見陳洛一臉不情愿,笑呵呵地出聲打趣:“你要是接受不了,爺爺也不勉強(qiáng)?!?/p>
陳洛眼睛一閉,“剪吧,剪吧?!?/p>
說著,他取下頭上的帽子,露出了頭發(fā)。
“嚯!”
趙德漢頗為驚訝,“這頭剪的有點厲害啊,你在哪家理發(fā)店剪的?這師傅的水平…多少差點意思。”
坐在一旁等待的寧染,頭勾得更低。
“我自己剪的。”
“怪不得?!?/p>
趙德漢也沒多想,一邊給陳洛推著頭發(fā),一邊說道:“以后別自個整了,比狗啃的還夸張,以后頭發(fā)長了來爺爺這里推一下就行,便宜又實惠?!?/p>
“不是爺爺跟你吹,我干理發(fā)也快十多年了,剪頭發(fā)的水平和外面開理發(fā)店里的師傅比也絕對不差,前段時間那個什么國的總統(tǒng)還想預(yù)約我給他剪頭呢,不過我比較忙,就給推了?!?/p>
陳洛嘴角瘋狂抽動。
張口就來是吧?
吹??梢裕懿荒艽档纳晕⒎犀F(xiàn)實一點?
寧染抬眸朝著趙德漢看去,唇角漾著笑意,“趙爺爺,總統(tǒng)都要找您剪頭發(fā)?”
“必須的!”
“等下您可以幫我修一下發(fā)梢嗎?”
“咳…!”
聽到此話,趙德漢手中的電動推子晃了晃,陳洛頭上瞬間禿了一塊,“丫頭,你還是去外面修吧…爺爺剛才吹牛呢,你長這么好看,要是給你剪不好,我心里實在過意不去?!?/p>
陳洛稍稍低頭,看著頭頂太陽穴處那片光溜溜的頭皮,面色發(fā)黑:“趙爺爺,你給人剪頭發(fā)的時候能不能認(rèn)真點,這都禿了!”
“嗨…放心,等下整體搞短一點就行?!?/p>
“我要的是寸頭!”
“是寸頭啊,一厘米是寸頭,一毫米也是寸頭,你又沒說要多長的寸頭。”
“……”
三分鐘后。
陳洛望著鏡子中自己那堪比光頭的發(fā)型,表情無比精彩。
趙德漢笑得滿臉褶皺,“怎么樣?是不是挺圓的?”
陳洛喘了口粗氣,“那是我的頭圓!”
“哈哈…三塊錢?!?/p>
“……”
陳洛僵著臉,給了寧染一個眼神。
寧染連忙從口袋中掏出五塊錢遞給趙德漢,“爺爺,給您錢?!?/p>
“好嘞?!?/p>
趙德漢接過錢,走到里側(cè)的一張木桌前,拉開抽屜,從中拿出兩個硬幣遞給寧染,笑呵呵地說道:“你們家里要是有養(yǎng)狗,也可以來爺爺這里推毛?!?/p>
“寵物店收費很貴,爺爺這里很便宜,就像剛才那女孩的狗,推個毛我只收了三十塊錢,要是去外面的寵物店至少得一百塊?!?/p>
說著,他摸了摸陳洛的頭,“來我這里給狗推毛,我可以贈送一個免費剪頭。”
陳洛一頭黑線,“看在狗的面子上,給人免費?”
“對?!?/p>
“趙爺爺,在你這…人還不如狗嗎?”
“當(dāng)然不如,給人剪頭只收三塊,給狗推毛就遠(yuǎn)遠(yuǎn)不止這個價了,無論是小型犬還是中型,又或者是大型犬,我這統(tǒng)一收費都是三十塊,嘿…說實話,給狗推毛遠(yuǎn)比給人剪頭發(fā)掙錢要多?!?/p>
“那也不能因為給狗推毛賺的錢多,就給人免費剪頭,這分明就是倒反……”
不等陳洛把話說完,趙德漢一臉莫名其妙的出聲打斷,“小陳,你沒事跟狗比什么?”
陳洛想也不想便回道:“咋,我不能跟狗比嗎?”
“狗敢吃屎,你敢嗎?”
“我…我要是敢呢?”
“你要敢吃屎,爺爺就收你三十塊。”
“……”
一分鐘后。
寧染走出單元外門后,一言不發(fā)地蹲在地上,肩頭劇烈抖動。
陳洛回想起剛才和趙德漢的對話,臉上陣陣發(fā)燙。
好歹兩世為人,不曾想竟被趙德漢給繞了進(jìn)去,丟人!丟人?。?/p>
“還笑?”
“我沒笑…咯咯……”
“還說沒笑?”
“真沒笑,我在叫你哥哥?!?/p>
寧染站起身,白皙的臉頰憋得通紅,她雙手抱頭,“那個…我肚子不舒服,先回家一趟,等會兒見。”
扔下這話,快步離開。
陳洛仰頭看著天空,深深長嘆。
回到家后,他第一時間來到了浴室,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,神情復(fù)雜。
皮膚黝黑,再加上一個接近于光頭的寸頭,咋看咋像一個剛出監(jiān)獄的勞改犯。
馬上就要開學(xué),以這種形象進(jìn)入大學(xué)……
一想到那種畫面,陳洛滿臉生無可戀。
早知如此,他就不該寵著寧染,吃一塹長一智,以后不能她想干什么就讓她干什么,一定要學(xué)會說不!
中午時分。
寧染來叫陳洛去家里吃飯。
等林月琴看到陳洛的新頭型后,笑的比早上買菜回來那會兒更加夸張,笑得蹲在地上站不起來。
寧染注意到陳洛滿臉無助的模樣,快步來到母親身前,扶著她從地上站起身,“媽媽,不許笑了?!?/p>
“寶寶,你讓媽媽再…再笑會兒,我實在憋不住了。”
“小洛比早上…更像剝了殼的皮蛋…哈哈哈……”
寧染給了陳洛一個滿含歉意的眼神,其實,這會兒她心里挺后悔的,早知道會是這樣,她說什么也不會給陳洛剪頭。
當(dāng)時有多自信,現(xiàn)在就有多后悔。
陳洛并不在意。
或者說,在意也沒辦法。
一切已成事實,在意不在意都要接受。
話說回來,林月琴又不是其他人,她笑…就讓她笑吧,陳洛也沒辦法。
下午六點出頭。
劉蘭和陳朝陽下班回來,看到兒子的頭型后,反應(yīng)大不相同。
劉蘭踮著腳,雙手在兒子頭上一陣揉,就跟揉面團(tuán)似的,“小洛,你到底有什么想不開的?為什么要減這種發(fā)型?你不知道你現(xiàn)在被曬得跟個黑蛋差還不多嗎?”
“我……”
“就算小染對你有好感,但你們倆八字還沒一撇呢,你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好不好?”
“……”
陳洛默不作聲。
這會兒,他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,說多了…都是淚啊!
陳朝陽倒是和妻子持不同意見,“咋就不注意形象了?”
“這頭哪里不好了?這頭可太好了!”
“干脆利索,突出男子氣概,我平時剪的都是這種頭型,挺好的啊?!?/p>
劉蘭給了丈夫一記白眼,“你是你,兒子是兒子,兒子還年輕,跟你這種老家伙能一樣嗎?”
“年輕人剪這種頭一點也不好看,更何況小洛這段時間考駕照曬的發(fā)黑,配上這種頭型…跟犯了事的人一樣,這樣到了大學(xué)不利于交朋友,你啊,什么都不懂,就知道張嘴叭叭的擱那說?!?/p>
陳朝陽咂了咂嘴,“我就覺得好。”
陳洛一陣頭大,“爸,媽,你倆別爭了,我正難受著呢,能不能不聊我頭型了?”
“好好好,不聊了,媽去做飯?!?/p>
等妻子進(jìn)入廚房后,陳朝陽嘴一咧,“爸去抽煙,不打擾你難受了,你好好難受?!?/p>
陳洛:“……”
晚飯后,陳洛正準(zhǔn)備收碗筷。
坐在對面的劉蘭就忍不住出聲數(shù)落,“你這孩子,媽都跟你說了多少遍,碗筷不用你收,你咋就不把媽的話往心里擱呢?每次吃完飯都要收碗筷,這種活用得著你干?”
“就是。”
陳朝陽樂呵呵地點頭附和,“刷鍋洗完是女人的……”
“老陳,收拾一下。”
“???”
聽到妻子的話,陳朝陽瞪大眼睛,“老婆,我在工地上都累一天了,你就不能讓我歇歇?”
陳洛暗暗失笑,“爸,媽,洗碗刷鍋又不累,我都在家閑一天了,干點活就當(dāng)是運動一下,你們都歇著,我來就行?!?/p>
洗洗刷刷,十分鐘搞定。
路過客廳的時候,陳洛被母親叫住。
劉蘭也不繞彎子,拉開茶幾下方的抽屜,從中取出三捆百元大鈔,“兒子,這三萬塊錢給你,學(xué)費一共兩萬三,剩下的七千按照每月一千五的標(biāo)準(zhǔn),差不多夠你花到放假,如果不夠再跟媽要?!?/p>
陳洛撓了撓頭,“媽,你之前說大學(xué)生的生活費分為三個檔,一千,一千五,兩千,但這和我知道的情況不太一樣,我了解的三檔分別是六百,八百,一千?!?/p>
“取中間值,你一個月給我八百的生活費就行?!?/p>
“什么八百?說好一個月一千五,就一千五。”
劉蘭擲地有聲道:“出門在外,缺什么都不能缺錢,媽給你,你就拿著!”
陳朝陽暗暗失笑,“小洛,難道你還沒看明白嗎?你媽就是想多給你點錢,生怕你在京都吃苦,你要是實在覺得一個月一千五花不完,爸可以幫你分擔(dān)一下。”
劉蘭一把拎起丈夫的耳朵,“喜歡分擔(dān)是吧?”
“老婆,我錯了!”
“你哪錯了?”
“我呼吸了?!?/p>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