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黑的夜幕被火光盡數(shù)驅(qū)散,幾十號軍卒手持利刃,嚴(yán)密地搜索每一棟廢棄的民房,但那些黑衣人明顯是有備而來,并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,甚至連撤退的腳印都被抹除了。
聽聞消息的龐飛也帶兵趕了過來,看到蕭少游滿手臂的鮮血氣的破口大罵:
“媽的,到底是誰敢在云陽關(guān)內(nèi)對您動手,若是被我找出來,定要將其大卸八塊!”
“沒錯?!?/p>
蒙虎揮舞著壯碩的拳頭:“那幫雜碎跑得挺快,不然指定被我扒掉一層皮。”
“行了行了,你們兩別囔囔了?!?/p>
剛包扎完傷口的蕭少游擺了擺手:“去,看看幾具尸體,有沒有面熟的?!?/p>
“沒用的,他們走的時候都沒帶走尸體,篤定了你不認識。”
洛羽的肩膀處也綁起了繃帶:
“人家有備而來,怎么可能留下把柄。”
果然,蒙虎和龐飛檢查了所有尸體都沒發(fā)現(xiàn)一張熟面孔,這群人就像是憑空從云陽關(guān)冒出來的一樣。
“還真被你猜中了?!?/p>
蕭少游依舊不死心,吩咐兩人:“找人把這些家伙的臉畫下來,去城中各營一一比對,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揪出同伙?!?/p>
“諾!”
“少操點心吧你。”洛羽遞給蕭少游一個水囊:“傷怎么樣?”
“不礙事,運氣好沒傷到筋骨,休養(yǎng)一陣子就好了?!?/p>
蕭少游大口大口地灌水,完全沒把傷放在心上。
“為什么要替我擋這一箭?!甭逵鹉瑔柕溃骸凹^再偏一點,你命就沒了。”
“哎啊,擋都擋了,現(xiàn)在還說這個干嘛,別搞得娘兒們唧唧,再給我一次機會老子肯定不擋!讓你挨一箭看看疼不疼!”
別看蕭少游罵罵咧咧,可洛羽心中卻很觸動,他在蕭少游身上找到了一種戰(zhàn)友、同袍的感覺,舍命一撲意味著蕭少游打心底將他當(dāng)成了朋友。
“倒是你小子,奇怪得很啊?!?/p>
蕭少游眼神古怪,上下打量:
“明明是個入軍沒多久的新兵蛋子,就算殺過幾個羌兵也不至于有如此濃郁的殺氣???”
最后洛羽殺人的那一刀連他都被鎮(zhèn)住了,倒不是說場面血腥,而是那一刻的洛羽像是殺過無數(shù)人,一股戾氣連蕭少游都覺得心慌。
他在戰(zhàn)場上摸爬滾打好幾年,很清楚那種氣勢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才有的。
洛羽雙手一攤:
“裝的,不裝的兇一點怎么唬住他們?”
近乎敷衍般的回答讓蕭少游連翻白眼,只好換了個話題:
“你覺得是誰派來的?這些家伙既然提到了瓦力格,那肯定是推測你手中拿到了投降密信,想要殺人滅口?!?/p>
“不好說?!?/p>
洛羽思索道:
“我在黑溝寨打了勝仗殺了一個百戶,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,誰都知道。但是幾十號從未露面的殺手可不是誰都能拿出來的,必是位高權(quán)重之人。
如果非要說懷疑對象,那李承嘯的嫌疑肯定最大?!?/p>
洛羽到現(xiàn)在都記得那天李承嘯無意中提到瓦力格,這種不著痕跡的試探在他看來十分可疑。
“罷了,先不想了。”
總算恢復(fù)些體力的洛羽站起身喊道:
“蒙虎,去蕭百戶口袋里翻一兩銀子出來?!?/p>
“干嘛?”
“你不是說要請我喝羊湯的嗎?怎么,說話不算話了?”
洛羽一瞪眼,大手一揮:
“蒙虎,掏他一兩銀子,今天蕭百戶請客,兄弟們都喝碗羊湯!”
……
“混賬!云陽關(guān)到底還有沒有王法!竟敢派人當(dāng)街刺殺軍中百戶,甚至出動了幾十名殺手,這些狂悖之徒,簡直無法無天!”
第二天一早,聽聞消息的孔賢就匆匆趕到了軍營,兩人身上裹著的紗布繃帶讓他怒氣沖沖:
“你二人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,媽的,若是被本將軍揪出這伙賊人,定要將其碎尸萬段!”
“多謝將軍關(guān)懷,都是小傷,無礙。”
洛羽其實還好,被不輕不重地劃了一刀,當(dāng)初執(zhí)行任務(wù)的時候不知道受過多少傷,這點小傷對他來說無關(guān)痛癢。
查看了一下兩人的傷勢,孔賢這才屏退左右,壓低著聲音問道:
“動手之人的身份有線索嗎?”
蕭少游輕聲回稟:“屬下已經(jīng)派人將死者的畫像臨摹了下來,但都是生面孔,恐怕查不出什么。”
“查不出也要查!”
孔賢一拍桌子:
“就算是將云陽關(guān)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,待會兒你們將畫像交給我,本將軍派兵全城搜捕,總歸能發(fā)現(xiàn)點蛛絲馬跡?!?/p>
“諾!”
二人點頭應(yīng)喝,但洛羽并不抱太大希望。
“咳咳?!?/p>
洛羽上前一步低聲道:“將軍,刺客在動手之前提到了羌兵百戶瓦力格?!?/p>
“噢?提到他了?”
孔賢眉頭微挑:“看來是幕后的通敵之人有所猜測,想要殺你滅口。哼,奸賊!
不過你們放心,我已經(jīng)派人在暗中監(jiān)視四面城門了,就算他真想打開城門放羌兵入城也難如登天!
只要云陽關(guān)無恙,咱們有的是時間收拾叛徒!”
“如此甚好?!?/p>
“行,你們先休息吧,好好將養(yǎng)身體,你們可是本將軍的得力干將,萬不可出什么閃失。”
“謝將軍!”
孔賢與蕭少游先后離去,洛羽這才坐下來緩了口氣,眉頭緊凝,思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。
自己殺了瓦力格滿城皆知,但只有幕后通敵之人才知道這封密信的存在,所以為了藏住秘密他派人殺人滅口,這一切都很合理。
可誰才是幕后的叛徒呢?
最敵視自己的李承嘯?默默無聞、不聲不響的君家君毅?又或者是某個稍微低級的軍官?
頭大,越想越頭大。
“你在干嘛?傷沒事吧?”
正頭疼著,沈漓的腦袋突然探了進來,臉上寫著一絲憂慮與擔(dān)心。
“沒事,皮肉傷?!?/p>
洛羽抬起頭來:“你怎么來了,不是應(yīng)該在釀酒嗎?”
今天一早韓朔就派人把二十匹戰(zhàn)馬送了過來,洛羽可還欠著人家二十壇好酒呢,這筆賬不還完,弄不好戰(zhàn)馬還得被要回去。
“酒在釀著呢,你就放心吧?!?/p>
沈漓輕輕說道:
“帳外有位老人,還抱著個孩子,像是來找你的,已經(jīng)在寒風(fēng)中等了一個時辰?!?/p>
“啊?快請進來!”
洛羽心中疑惑,肯定是賣羊湯的李家爺孫,可他們來找自己做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