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“駕!”
“轟隆隆!”
從寒山城外狂奔一夜的羌兵再一次來到了寒山谷口,氣喘吁吁的他們駐馬而停,人人衣袍染血、面色惶惶。
昨夜他們從這里過去時還殺氣騰騰,誓要踏平寒山關(guān),結(jié)果一天之后他們就惶惶如喪家之犬。
骨力臺心有余悸地回頭看了一眼:“乾軍沒追上來吧?”
“沒有?!备睂⒆旖强酀骸爸皇窃蹅兊膫鲇行┐蟀??!?/p>
六千精騎出擊,別說拿下寒山關(guān)了,城墻都沒摸到一下,打了一仗回來就只剩四千余眾,軍心士氣極度萎靡。
“媽的,竟然又中了乾軍的奸計!”
骨力臺罵罵咧咧:“唉,白白折損了如此多的弟兄?!?/p>
天色清明,寒風呼嘯,寒山谷口依舊被皚皚白雪所籠罩,寒氣逼人。
骨力臺突然嘴角一翹,鄙夷道:
“不過乾軍也是一群蠢貨,若是在此地放置一隊伏兵,那咱們今日就是插翅也難逃。”
副將嘴角一抽,這話也太不吉利了,苦笑道:“將軍,咱們還是快些與殿下匯合吧,否則心里總覺得不安生?!?/p>
“你們看,那是什么!”
軍陣中突然傳出一陣驚呼,不少人愕然抬頭遠望,發(fā)現(xiàn)遠處似乎有一團白雪正在滾滾而來。
沒錯,是一團白雪!貼著地面急速滾動!
骨力臺瞳孔驟縮,驚駭欲絕地喝道:
“小心,是騎兵!”
“嘶嘶嘶!”
一片拉動弓弦的聲音響起,余寒弓冰冷的眼眸出現(xiàn)在騎陣前方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既然洛羽和蕭少游已經(jīng)看破了乾軍的計策,怎么會放過如此險地呢?其實第四營兩千余騎早早就出城了,一直藏在山里,只不過人人披上了白袍,就連箭矢的翎毛都換成了白色,與白雪融為一體,羌兵的斥候能發(fā)現(xiàn)就怪了。
昨天羌兵就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過去的!
“放!”
“嗖嗖嗖!”
密集的破風聲撕裂云霄,夾雜著雪白翎毛的羽箭騰空而起,宛如大雪降世,令人遍體生寒,蔚為壯觀!
羌兵措手不及,騎陣被射得人仰馬翻,死傷一片。
“混蛋,又是你!”
仇人相見分外眼紅,骨力臺挺槍策馬,筆直前沖:
“區(qū)區(qū)兩千余騎也敢攔我?今日就用你的首級祭奠我戰(zhàn)死的將士!”
“殺!”
“轟隆??!”
兩軍騎兵不約而同地拉開架勢,展開對沖,骨力臺原本是嚇了一跳,但他發(fā)現(xiàn)只有兩千余敵軍時就心安了不少,麾下兵馬足以一戰(zhàn)!
“放!”
余寒弓的喝聲在寒風中格外清晰。隨著他手臂揮下,兩千白袍騎兵同時松開弓弦,箭矢如暴雪般傾瀉而下。
骨力臺目光猩紅,拼命的揮舞槍桿去擊落迎風射來的箭矢,他武功好還能擋一擋,可身側(cè)那些精疲力盡的士卒不停地被箭矢捅穿胸膛,哀嚎不斷。
“散!”
余寒弓一勒馬韁,戰(zhàn)馬前蹄高高揚起,陡然轉(zhuǎn)向右側(cè),萬綱心領(lǐng)神會,領(lǐng)兵向左,戰(zhàn)馬在雪地上劃出兩道深痕。兩千騎兵如臂使指,瞬間分成兩股,向不同方向疾馳而去。
“媽的,又來這套!”
骨力臺氣得雙目赤紅,長槍直指余寒弓:“全軍加速,給我殺了他!”
羌兵騎兵拼命地催動戰(zhàn)馬,可奔馳一夜的戰(zhàn)馬哪可能追得上乾軍的快馬?兩股白袍騎兵拉開距離,始終與羌兵保持著一箭之地,改仰射為平射,不斷射殺羌騎。
羌騎自然不會坐以待斃,咬著牙同樣兵分兩路,從斜刺里逼近乾軍騎陣。余寒弓冷笑一聲,雙腿狠狠一加馬腹,麾下千騎驟然加速,讓羌騎撲了一個空。
余寒弓與萬綱二人從兩側(cè)兜出一個巨大的弧線,在谷尾的位置重新合并一處,然后再度沖鋒。
“三箭齊發(fā),拋射!”
隨著余寒弓一聲令下,兩千精騎同時張弓搭箭,這一次每一根箭弦上都搭上了三根箭矢。
“放!”
他們并不瞄準,只是將箭矢拋射向天空,形成一幕幕交錯的箭雨。這種戰(zhàn)術(shù)算是第四營苦練的絕活,堪稱殺招,兩千騎愣是一波射出了六千支羽箭。
“小心,小心??!”
骨力臺聲嘶力竭地吼叫著,遮天蔽日的雪白大雪連他都覺得心驚肉跳。
“嗖嗖嗖!”
箭矢落下,羌兵根本無從防御,又一片人馬倒地,鮮血染紅了白雪。
骨力臺氣瘋了,領(lǐng)兵狂追,可余寒弓就是不接戰(zhàn),靠著戰(zhàn)馬的體力、速度優(yōu)勢四處轉(zhuǎn)悠,讓羌兵無可奈何。
追著追著就有羌兵掉隊,落單等同于送命,第四營的神箭手們抬手一箭就送這些家伙見了閻王。戰(zhàn)馬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、軍卒咬著牙拼死追擊,任憑他們怎么追擊也摸不到第四營一根毛。
好幾次骨力臺都是突然變陣,想要攔腰截斷的乾軍,可次次撲空,將士們的體力一點點消磨殆盡。
戲耍,與那日一模一樣的戲耍!
所有的羌兵臉上都帶著一股濃濃的絕望與無助,這種不能反擊、只能挨打的戰(zhàn)局會成為很多人生前的最后一戰(zhàn)!
骨力臺咬牙切齒地罵道:
“懦夫,你們都是一群懦夫!有種正面一戰(zhàn)!”
“什么狗屁的第四營,都是一群縮頭烏龜!”
簡簡單單的兩句怒罵讓第四營上下殺氣騰騰,他們絕不是懦夫!
再度匯聚的白羽輕騎出人意料的沒有兜圈子,而是筆直朝羌兵大陣撞了過來,看架勢像是要鑿陣。
“來得好!”
骨力臺長槍在手:“給我殺光這群懦夫!”
余寒弓仰天怒吼:
“聽到了嗎,羌賊說我們是懦夫,不敢與之一戰(zhàn)!可我隴西邊軍何人不是錚錚鐵骨!鑿陣又有何妨!”
“轟!”
主將手臂輕抬,兩千步卒同時彎弓搭箭,差不多是箭囊中最后一支箭了。
“嗖嗖嗖!”
當最后一波箭矢射出的時候,余寒弓棄弓拔刀,厲喝一聲:
“抽刀!”
“蹭蹭蹭!”
兩千精銳騎兵同時抽出了蒼刀,面色狠辣,全軍上下的殺意凝聚到極致。
骨力臺見乾軍玩真的,趕忙集結(jié)所有主力與余寒弓展開了對沖。
“豎旗!”
“刺拉拉!”
一面威武不凡的軍旗迎風而立,高舉在騎陣最前方,大書兩個字:
寒羽!
余寒弓仰天怒吼:
“將軍令,第四營賜名寒羽騎!全軍配白甲,箭矢鑲白翎!”
“白羽所至,天地冰寒!”
兩千人目光猩紅,整齊嘶吼:
“殺!”
……
寒山城外寒風嘯,寒風腳下寒羽驚!
漫天白羽出寒弓,大雪降世天地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