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楓坡
日初清晨,紅楓坡山口處已經(jīng)有不少軍卒在忙碌,修繕著前天大戰(zhàn)被徹底摧毀的營墻,揮舞鎬錘的乒乓聲響成一片。
雖說前天的大戰(zhàn)郢軍在紅楓坡占得了上風(fēng),但隴軍一次又一次地奮勇攻墻,愣是將整段營墻打成了稀巴爛,郢軍只能重新修。
韓山板著臉站在一旁監(jiān)工,冷聲道:
“動作都快點,別磨蹭,殿下可是說了,要盡快將營墻修好!”
“將軍,兄弟們已經(jīng)干了兩天一夜都沒合眼了,實在不行讓他們歇會兒吧?!?/p>
一名副將苦笑著說道:
“照這么干下去,大家都的累趴?!?/p>
“你以為我不想歇著嗎?”
韓山的雙眸中布滿血絲,憤憤不平地說道:
“隴軍這些奸賊,實在是神出鬼沒,現(xiàn)如今主力兵馬都調(diào)去了前沿,紅楓坡攏共就五千守卒,不把營墻修起來我心里不安穩(wěn)啊?!?/p>
韓山的眼眸掃過天邊盡頭,心中隱約帶著一絲不安。萬一隴軍這兩天來襲,紅楓坡可沒有營墻能夠擋住隴西戰(zhàn)馬的馬蹄啊。
“將軍您就放心吧,再有三五天指定能修好。”
副將撓了撓頭:
“隴軍剛剛大戰(zhàn)一場,久戰(zhàn)力疲,又差點被咱們?nèi)珰炓蝗f兵馬,絕沒有膽子再來?!?/p>
“媽的,說起來就來氣!”
韓山臉色微青,罵罵咧咧:
“本來一場唾手可得的大勝,鬼知道右翼大營竟然連半天都沒守住就垮了,敵軍還趁勢派兵奔襲中軍。
否則亢靖安的人頭早就被老子砍下來了!”
副將苦著臉不吭聲了,從開戰(zhàn)至今己方一直被隴軍牽著鼻子走,說實話,營中的軍心士氣早就低落至谷底,不打一場大勝,只怕很難提振軍心。
“罷了,不想這些。”
韓山煩躁地擺了擺手喝道:
“都給我加把勁,誰也不準(zhǔn)偷懶,明天!最晚明天一定要把營墻修好!”
“諾!”
軍卒又賣力地干了起來,裸露在外的肌肉上滿是汗水。
“隆隆?!?/p>
“轟隆隆!”
韓山剛欲轉(zhuǎn)身離去,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響動,眉頭瞬間一皺:
“什么聲音?”
“聲音?”
副將茫然抬頭,豎起耳朵仔細聽著:“沒動靜啊,將軍是不是聽錯了?”
“聽錯了?”
韓山眼眸冷厲,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地面,些許沙粒碎石似乎在緩緩顫動。
“該不會……”
韓山渾身一顫,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遠方。
“隆??!”
“轟隆隆!”
轟鳴聲終于變得清晰起來,就連正在干活的軍卒們都停下手中活計,齊刷刷看向天際:
“那是,那是什么?”
“騎兵吧,好像是騎兵?奇了怪了,現(xiàn)在怎么會有騎兵出沒?”
這些郢軍從未想過隴軍會這么快展開第二次偷襲,腦袋都是蒙的。
一望無際的黑甲陡然躍出地平線,洶洶而來,馬蹄前踏間濺起塵土飛揚,馬蹄聲宛如雷鳴,響徹云霄。
“隴軍,是隴軍!”
韓山的臉色剎那間煞白,嘶吼出聲:
“隴軍來襲!快,全軍撤入營墻,準(zhǔn)備迎戰(zhàn)!”
“竟然真是隴軍,快撤!”
“快!”
軍卒們驚慌失措,撒開腳丫子狂奔,營墻?現(xiàn)在哪還有營墻?
數(shù)以千計的隴西黑甲策馬狂奔,一桿桿長槍筆直向前,騎軍陣前有一道身影微伏在馬背上,手持青鋒長劍,劍芒閃爍著點點寒光,隱隱吐露著殺機。
“嗚嗚嗚!”
“敵襲敵襲,全軍戒備!”
紅楓坡內(nèi)一片混亂,號角戰(zhàn)鼓聲四起,慌慌張張的軍卒放下鎬錘釘耙去找自己的兵器,匆忙結(jié)陣,營門口處亂成了一團,況且隴西馬快啊,眨眼間便沖至眼前。
“喝!”
顧劍手腕輕揮,劍鋒剛剛好擦過一名郢軍的咽喉,一道血箭飚射而出。
“給我殺!”
顧劍冷聲厲喝:
“今天就要將紅楓坡的糧草燒成一團灰燼!”
“砰砰砰!”
“噗嗤噗嗤!”
“啊?。 ?/p>
營墻破碎,營門大開,劍翎軍幾乎是毫無阻礙地殺進了第一道營墻,繼而來到了第二道營墻前,前天亢靖安他們就是被擋在了此地,再也無法前進一步。
但現(xiàn)如今第二道營墻破破爛爛,壓根無法阻擋騎軍的沖鋒。
“結(jié)陣,快結(jié)陣?。 ?/p>
韓山聲嘶力竭地怒吼著,好不容易才組織起千余步卒攔在營門口處,高舉著長槍盾牌拼湊出一座再簡陋不過的拒馬陣。
“哼,什么東西,也敢攔我劍翎軍?”
顧劍冷笑一聲,手中長劍飄然向前:
“給我殺!”
頓時便有一千精騎加速狂奔,戰(zhàn)馬前踏間愣是給人造成了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。勉強結(jié)陣的郢軍步卒瑟瑟發(fā)抖,若不是有韓山在不停地怒喝維持陣型,只怕他們早就一哄而散了。
劍翎軍猶如一支離弦的利箭,眨眼便至陣前。
第一匹戰(zhàn)馬狠狠撞上了盾墻,持盾的郢軍士兵雙臂瞬間折斷,整個人被撞得倒飛出去,胸甲凹陷處噴出一口鮮血。緊接著是第二匹、第三匹...木制盾牌在鐵甲戰(zhàn)馬的沖擊下如同紙糊般碎裂,持盾士兵的慘叫聲此起彼伏。
還有一名郢軍更倒霉,明明沒有被隴軍鑿陣沖殺,但卻被自己人的死尸砸暈在地,一命嗚呼。
顧劍一馬當(dāng)先沖入敵陣,青鋒長劍劃出一道優(yōu)美的弧線,只是這么輕輕一揮便有兩顆頭顱同時飛起。熱血噴濺在身上,讓精良的黑甲表面多出一抹猩紅。
劍翎軍精騎如狼入羊群,長矛刺穿胸膛的聲音、馬蹄踏碎肋骨的脆響交織成一片。
“不要亂,不要亂,給我頂住?。 ?/p>
那名副將奮力地嘶吼著,眼眶血紅,努力想要穩(wěn)住陣腳,卻被一桿長矛當(dāng)胸穿過。矛尖從他后背透出時還帶著一塊碎裂的護心鏡。持槍的是一名劍翎軍校尉,兇悍無比,竟將副將的尸體高高挑起,猛地甩飛出老遠。
“給我殺!”
“砰砰砰!”
“噗嗤噗嗤!”
“啊??!”
拒馬陣中央已經(jīng)變成了屠宰場,區(qū)區(qū)千余步卒罷了,怎么可能擋得住這么多騎兵的沖鋒?本就松散不堪的防線猶如江堤決口,頓時潰不成軍,一些被嚇破膽子的郢軍尖叫嘶吼:
“跑啊,快跑??!”
“我不想死,我不想死??!”
有一個人帶頭逃跑就會有第二個,接下來便是兵敗如山倒。
看著顧劍的騎兵如入無人之境,所過之處尸橫遍野。韓山雙目赤紅,神色呆滯:
“完,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