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放白著臉下車,直奔樓上。
這邊是頂尖小區(qū),大平層坐電梯都需要刷臉或者工作人員放行。
而他有沈佳笑家的人臉識別密碼。
順利地上樓。
但沈佳笑不在家。
她沒回來。
沈放不停地試著給沈佳笑打電話。
結(jié)果是一樣的。
無論是微信還是手機都打不過去。
他只能再下來,向陳旸要了手機,想著可以用陳旸的手機給沈佳笑打通。
打過去的時候,那邊果然接起來了。
傳來女人情緒穩(wěn)定的聲音:“哪位?”
沈放猛地松一口氣。
剛想開口。
就聽到那邊又傳來男人的聲音:“老婆,你的行李先搬過來,我這邊地方大,隨便你折騰?!?p>不知是不是錯覺。
沈放感受到了這道男人聲音里的某種刻意。
尤其那句“老婆”格外清晰。
沈放呼吸徹底凍結(jié)般。
沈佳笑沒回話,大概是猜到了什么,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。
沈放強迫自己清醒,上車之后迅速就查清楚了賀西承的住宅。
是在一處別墅區(qū)。
說來也挺巧的,距離沈佳笑這邊很近,就隔著一條街。
兩人平時遛個彎兒甚至都能遇到的程度。
趕過去之后,保安不讓進了。
沈放卻什么都顧不得了,紅著眼想要硬闖:“我老婆在里面!放開!”
保安被折騰得沒辦法,只能問了具體房號。
然后給賀西承打了電話過去。
里面放行了。
沈放不管不顧地直沖過去。
直到。
他看到了別墅院落里站著的人影。
沈佳笑身上的婚紗已經(jīng)不見蹤影,挽著丸子頭站在門口,身邊是從來沒有離開她身邊的賀西承。
沈放對上了沈佳笑的眼睛。
是他從未見過的平靜。
不再有曾經(jīng)的那種藏不住的欣喜和愛慕。
好像,他這個人已經(jīng)不再被她當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般。
沈放原本因為狂奔而狂跳的心猛地沉了。
沈佳笑看到沈放這樣失態(tài)的樣子也是頭一回。
可是物是人非,沒有人會一直等在原地,哪怕受再多委屈都甘之如飴。
一顆心,禁不住反反復(fù)復(fù)的千瘡百孔。
沈放走過來,“我們回去?!?p>他想上前握住沈佳笑。
賀西承卻快了一步,橫在他們面前,一雙眼睛不復(fù)平日里的笑面虎樣子,冷幽幽的:“別碰她?!?p>這句話幾乎激怒了沈放,一把攥住他的領(lǐng)口:“你算什么?這是我跟我老婆之間的事!”
賀西承卻笑了:“老婆?合法的嗎?你領(lǐng)證了嗎?”
一句句,讓沈放表情難看至極。
賀西承生怕刀子扎得不夠深:“忘了告訴你,前一個小時,我跟笑笑,已經(jīng)領(lǐng)證了,現(xiàn)在,沈先生都得跟我們說一句恭喜了?!?p>這句,讓沈放嘴唇在抖,恐慌和怒意席卷,讓他不受控想要一拳頭砸賀西承臉上。
“夠了!”
沈佳笑上前,推開了沈放,“沈放,選擇是你做的,辜負別人的也是你,錯的更是你,你有什么立場過來發(fā)瘋?”
這句話讓沈放僵住。
因為這是事實。
沈佳笑深吸一口氣,看著昔日愛人,已經(jīng)不復(fù)當初,傷夠了,她也徹底抽離了。
“承哥說的是事實,我們領(lǐng)證了,我現(xiàn)在是賀太太,我與你,從今往后再無半點瓜葛!”
她說的已經(jīng)算是心平氣和。
沈放又能如何接受?
他好像被抽了一股勁兒,彎著腰想去觸碰她:“笑笑,別鬧了,是我的問題,拿這種事跟我賭氣不值當?shù)??!?p>沈佳笑潤了下干澀的喉嚨,自己退開一步:“晚了,一切都晚了,沈放?!?p>“我給過你機會,給過你無數(shù)次機會,可我永遠不在你的第一序列,你永遠理所應(yīng)當覺得我可以接納你一切冷落和次要選擇,你是被以前那個愛你的我慣壞了,沈放,感情不是一成不變的,你一次次選擇洛施的時候,你心知肚明我的難過,可你選擇‘稍后處理’選擇‘自欺欺人’,你知道自己做的是不對的,可你認為因為我愛你承受那些也能自己消化,你什么都知道,可你不夠在意?!?p>沈放不是不在乎她,她清楚的。
可他是不夠重視。
他覺得她愛他,可以為他省去很多麻煩事,譬如哄她,譬如維護關(guān)系,因為他自信地認為,她永遠離不開他。
有恃無恐的一次又一次。
沈佳笑的話,讓沈放臉色更白了幾度。
因為他潛意識里一直忽略又一直存在的想法全部被挖出來了。
他愛她,可卻又太自負了。
事到如今。
沈放也顧不得什么雞犬不寧了,急切地解釋:“那是因為,洛施她那年雪場受傷,你導(dǎo)致那些事,我怎么能不給你善后……”
話音落下。
沈佳笑頓悟了。
難怪從那之后,一切變得微妙了。
洛施前幾年受傷,她是知道的。
聽說是在雪場后山出了事。
她想去探望,沈放還一直不讓她去。
現(xiàn)在他猛不防這么說。
沈佳笑忽然明白了什么:“你覺得那是我害她的?”
沈放一言不發(fā)。
沈佳笑忽然笑了,不知是自嘲還是什么。
原來,她愛過的人,比她想象中……還糟糕。
從小一起長大,他卻不信她的為人。
“看樣子,是洛施跟你說,是我導(dǎo)致了她跛腳?或者是我陷害她?”
她也不在乎沈放怎么回答了。
表情驟然冷下來,一字一句:“我要是做過任何不仁不義的事,天打雷劈,她無論是去雪場還是出事,我一概不知,具體怎么回事,請你聽你寶貝妹妹怎么狡辯,那是你們的事了,還有——”
“沈放,我后悔認識過你,并且被洛施,還有你扣上那么大一頂帽子,錯的不是我,是心思詭譎歹毒的她,還有不辨是非的你?!?p>這些話,狠狠將沈放鑿入了深淵。
他多年以來的認知全部被瓦解。
他了解沈佳笑,也不那么了解。
起碼現(xiàn)在,沈佳笑既然要跟他破罐子破摔,那她絕對不會說一句謊話。
如果是事實,沈佳笑一定會承認。
以至于,讓他渾身止不住打顫,高大的身形在一點點凋零般忘記了反應(yīng)。
沈佳笑不想聽他的回答。
從口袋里掏出結(jié)婚證:“最后,新鮮的,合法夫妻,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查。”
“沈放,你要是有良知,從今往后不要介入我生活,打擾我的生活,我會過得很好,比跟你在一起好?!?p>她說完這句話。
轉(zhuǎn)頭看向始終沒再說話的賀西承。
毫不猶豫握住賀西承的手,“回家?!?p>賀西承都詫異了下。
他本以為沈佳笑得適應(yīng)一段時間。
可她比他想象中更干脆利落。
思及此。
他配合的勾唇:“好?!?p>以后他們,日日是好日。
沈放丟了魂一般。
伸出手想要追到沈佳笑的身影,卻撈了個空。
那種密密麻麻的鈍痛淹沒了他。
一直以來的自以為是,此刻都變成了刺向他的利器。
沈佳笑……
他的笑笑……
不要他了。
再也不要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