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建國這一瞬間突然覺得離婚兩個字有點難以啟齒。
但也只是一瞬間。
畢竟他要是不盡快跟蘇玉珍離婚,蘇玉珍這事兒牽連到他身上。
組織上對他的處分可能就不止降級那么簡單了,嚴(yán)重了有可能會開除軍籍。
那他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。
所以,他在沉默一瞬后,還是下定決心要跟蘇玉珍說清楚。
只是他還沒開口。
蘇玉珍先捏著衣角,緊張的看著他道:“建國哥,你怎么了?你怎么不說話?
你心里是不是還是怪我的……”
蘇玉珍又紅了眼眶,眼淚跟著就要滾落。
陳建國平日里雖然已經(jīng)很煩她哭哭啼啼的模樣了,但在這一刻,他看見她的眼淚還是會有些于心不忍。
他趕緊趁著她眼淚掉出來前,說道:“玉珍,咱們先離婚吧!”
蘇玉珍聽到離婚兩個字微微一愣。
反應(yīng)過來后,臉上的悲傷全都變成了憤恨。
下一瞬,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陳建國的臉上。
“陳建國,你個不要臉的賤人!
我為了幫你清除障礙才落到今天的下場,你要跟我離婚?
你個沒用的狗東西……”
她一邊罵著,一邊又是巴掌又是拳頭的往陳建國身上招呼。
陳建國最開始還沉默著任由她打罵。
但當(dāng)蘇玉珍一口一句的罵他沒用的時候,他終于忍不住了。
一把捉住了蘇玉珍又要揮向他的巴掌,怒吼了一聲,“你夠了!
你幫我?
你幫了我什么?
要不是你陷害我,逼得我跟小意離了婚,我早就提干到副團(tuán)級了。
要不是你干出這樣的蠢事,我怎么會面臨處分降職?
我好好訓(xùn)練,認(rèn)真執(zhí)行任務(wù),攢夠了軍功,熬夠了資歷,我就能升上去,你他媽搞這么歪門邪道,斷了我的前程,你好意思說幫我,好意思罵我沒用!”
陳建國也是太憤怒了,一時之間失去了理智,把藏在心底里的話全都吼了出來。
這些日子,他真的一遍又一遍的在回憶他的兩段婚姻。
之前沈如意是他妻子的時候,沈如意會用行動支持他的事業(yè),家里的事情從來不會讓他操一點心。
他可以全心全意的去拼事業(yè)。
而且沈如意有眼界。
當(dāng)初部隊要選拔年輕的干部去念軍校,他對念書沒什么興趣,都不打算爭取的。
是沈如意勸他說現(xiàn)在國家安定下來了,軍官就不僅僅要能打仗還要有文化知識。
讀了軍校對他提干晉升肯定是大有好處的。
他當(dāng)時心里對沈如意的分析其實不屑一顧,覺得她一個女人能懂什么。
但他想到沈老爺子在部隊里待了那么多年,沈家在部隊里的人脈也不少,覺得沈如意說這些話可能是知道了什么內(nèi)部消息。
只是不好跟他明說。
所以他在猶豫之后,還是報名爭取到了念軍校的機會。
等他軍校畢業(yè)回來,政委就跟他說了提干的事兒。
要不是后院著火,沈如意跟他離婚,蘇玉珍又算計了他,讓他風(fēng)評被害,他早就已經(jīng)升上去了。
蘇玉珍一雙猩紅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他。
“啊——”
她突然瘋狂的大叫了一聲,之后盯著陳建國的眸子里更是充滿了怨毒。
“呵、呵呵……好,陳建國,你好得很,原來你心里一直都是這么想的。
早知道你是這么一個自私自利、忘恩負(fù)義的白眼狼,我哥就不應(yīng)該救你,就應(yīng)該讓你淹死!”
以前蘇玉珍每次提起她哥,陳建國心里還是會很愧疚的。
但現(xiàn)在,隨著她提起她哥的頻率越來越高。
陳建國早就煩了她的挾恩圖報,惱火的怒喝了一聲,“夠了!我現(xiàn)在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?
早知道你哥救我死了之后,我要被你這么吸血,我也寧愿他妹救我!”
蘇玉珍看著陳建國眸子里流露出來的厭惡,所有咒罵的話都被卡在了喉嚨口。
陳建國心里的愧疚、憐惜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通通化為云煙了。
但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,又把心底的怒氣壓了下去。
又嘆了一口氣,才平靜下來跟蘇玉珍說道:
“玉珍,我說的只是我們暫時離婚。
這不只是為了我,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子。
你現(xiàn)在的罪名消不掉,肯定是要被判刑的。
如果我們不離婚,一旦你被判刑,不僅我以后前程無望,我們的兒子長大后也沒有從軍從政的機會了。”
“我原本來找你商量離婚就是想的,趁著現(xiàn)在咱們兒子還沒上戶口,我們把婚離了,他的戶口上不上你的名字。
他不會有一個有案底的母親,以后他長大了至少還有選擇從政從軍的資格。”
陳建國說這些的時候,蘇玉珍眸中帶著嘲諷一瞬不瞬的看著他。
直到他說完以后,蘇玉珍還是那副表情盯著他。
饒是陳建國覺得自己這理由編得無懈可擊,在她這樣的目光下,他也覺得他自己有種被看穿了的窘迫。
“呵——”
沉默了好久之后,蘇玉珍突然冷笑了一聲,“陳建國,如果我不打算答應(yīng)離婚呢?
你還有什么逼迫我的手段?”
陳建國剛剛都已經(jīng)把心里話說出來了。
她怎么可能相信他只是暫時跟她離婚。
而且她現(xiàn)在跟陳建國也算是撕破臉了,所以她直接問了。
陳建國臉色更陰沉了幾分。
以前他覺得蘇玉珍是解語花。
現(xiàn)在看來蘇玉珍是一點兒都不識時務(wù)。
他現(xiàn)在跟她離婚,雖然是為了給他自己留一個機會。
但只要他有機會,以后他過得好了,他至少也能多給她一點錢幫助她。
可她敬酒不吃吃罰酒,非得撕破這層遮羞布。
陳建國冷聲問她道:“子玉胳膊和大腿內(nèi)側(cè)那些傷痕和針孔都是你弄的吧?”
蘇玉珍震驚的看向陳建國。
她不是驚訝陳建國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件事。
而是驚訝陳建國無恥到了這種地步,居然用這種事情來威脅她。
畢竟她平時對陳子玉下手的時候,雖然也是稍微避著陳建國的。
但那房子就那么大一點,她不信陳建國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對陳子玉的。
她平時見她收拾陳子玉的時候,陳建國完全沒有要出來護(hù)著的意思。
其實心里還竊喜過,覺得在陳建國心里,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比陳子玉重要。
現(xiàn)在她才明白,對陳建國這種自私又涼薄的人來說,除了他自己根本沒有誰重要。
他當(dāng)初不管,只是因為不管她怎么收拾陳子玉,都沒損害到他的利益,所以他不愿意浪費精力來管。
現(xiàn)在她可能會連累到他,會傷害到他的利益了,所以他會拿這事兒來威脅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