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珍珠雖然在家坐月子沒出門,但今天她兩個嫂子吵得整個村子都聽見了,她自然也是知道的。
此時看自己親娘這臉色,也跟著操心。
“娘,我大嫂、二嫂那邊今天是咋回事?”
錢大妮冷哼了一聲,“還能為啥?
還不就是因為老二家的昨天去衛(wèi)生院看了你,老大家的就看她不順眼,故意找茬兒唄!”
說到這事兒,錢大妮就想到唐丹暗示何珍珠給她家三個娃準(zhǔn)備新衣裳的事情。
勸道:“閨女,給大發(fā)他們兄妹仨做新衣裳那事兒要不還是算了。
就你二嫂那性子,你給了她,她肯定唱得全村都知道,到時候你大嫂那兒還不知道要作什么妖?!?/p>
錢大妮作為長輩,自然是不愿意看到晚輩不和的。
只是自家兩個兒子和兒媳心眼子都太多,互相算計著,想和睦也很難。
她一想到那兩個報應(yīng)東西,就覺得頭疼。
何珍珠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。
她應(yīng)道:“娘,這事兒我待會兒先跟國強哥商量一下再決定?!?/p>
錢大妮點頭,“行,那咱不說那兩個糟心的玩意兒了。
娘先跟你說說,你該咋喂孩子?!?/p>
聽錢大妮說完之后,何珍珠才知道剛出生的孩子,兩小時就得喂一次,最多也不能超過四個小時。
要是超過四個小時,孩子還沒醒,那就得把孩子弄醒起來喂。
孩子要實在叫不醒的時候,可以彈孩子腳心,把孩子彈醒。
何珍珠聽完后,忍不住好奇,“娘,我們小的時候您也是這么帶的?”
錢大妮就說道:“那會兒哪有這條件?
別說你小時候那會兒了,就是現(xiàn)在你看有幾家人有條件坐月子,這么精細的養(yǎng)孩子的?”
錢大妮伸手把何珍珠垂落下來的一縷碎發(fā)攏到腦后。
“這也就是我閨女眼光好,嫁得好,娘才跟你說這些,要不娘都不跟你說?!?/p>
何珍珠想想也是。
蓮花村以前其實是出了名的窮,年年都是公社的欠債村。
村里的女人生孩子別說去醫(yī)院,好些連接生婆都舍不得請,就是已經(jīng)生過孩子的長輩幫著剪個臍帶就是了。
生頭胎的時候還稍微注意點,快生了趕緊回家生。
到了生二胎、三胎的時候,有些來不及了,甚至在地里找個背人的地方就把孩子生了。
坐月子這事兒更是想都別想。
能讓產(chǎn)婦在家里歇三天不上工的,那都算是婆婆仁慈。
何珍珠聽到錢大妮這話,唇角就不自覺的上揚,露出幸福的笑容。
她也覺得她命好。
在家當(dāng)姑娘的時候,爹娘不像村里其他人那樣重男輕女,嫌棄女兒。
結(jié)婚后,男人對她好。
自己住,跟娘家離得又近,婆婆不會給她氣受,小姑子不但不會挑撥是非,還經(jīng)常給她寄一些她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。
“哇——”
就在何珍珠沉浸在幸福中的時候。
吃了半天奶都沒填飽肚子的小璟彧又哭了起來。
好在這時候沈國強已經(jīng)泡好奶了。
聽到哭聲,沈國強趕緊帶著奶瓶沖了進來,“來了來了……”
小家伙終于吃到奶了,吃飽喝足后,砸吧兩下小嘴巴,又滿足的睡著了。
錢大妮看著何珍珠,有些疑惑道:“閨女,你這從懷孕到現(xiàn)在伙食開得也不錯,咋這奶還不夠娃吃呢?”
何珍珠也挺納悶的,“娘,要不你去給我抓點下奶的草藥?”
錢大妮還沒說話,沈國強立即反對道:“不行,媳婦兒,醫(yī)生說了,你現(xiàn)在不能亂吃藥。
奶水不夠沒關(guān)系,給璟彧喝奶粉就是了?!?/p>
何珍珠有些發(fā)愁,“那也不能一直喝奶粉啊,奶粉多貴啊!”
他們家是有一些積蓄。
但那都是他們結(jié)婚時候娘家給的嫁妝和婆家給的嫁妝,還有禮金湊起來的。
不是他們平日里賺得多。
那些錢要是動了,遲早是要坐吃山空的。
以后小璟彧上學(xué),買書買筆買本子什么的都需要錢,可不能現(xiàn)在就全花在喝奶上了。
何珍珠扯著沈國強的衣袖說情,“國強哥,沒事兒的。
咱們村的婦女生娃后沒奶,都是去找赤腳醫(yī)生抓藥的。
大家都這么吃也沒啥問題……”
沈國強皺眉想了想,“先不急,明天我先打個電話給小意問問?!?/p>
沈國強已經(jīng)松口了,何珍珠也就不再說什么了。
晚上,何珍珠跟沈國強說起了給她二哥家三個孩子做新衣裳的事情。
“娘的意思是要不咱們就裝沒聽懂,咱們臉皮厚一點,二嫂也不可能對咱們怎么樣。
真要做了新衣裳,不給大哥家的做,到時候又得鬧矛盾?!?/p>
何珍珠其實也覺得干脆就不做了。
因為就姜秀芳對她那態(tài)度,要讓她給她的娃做衣裳,她心里覺得委屈不愿意。
可一個是大哥,一個是二哥,只給二哥家做了,不給大哥家做,到時候鬧起來,爹娘夾在中間也難做。
沈國強想了想說道:“要不這樣,咱們給大哥家和二哥家的孩子都做。
但這衣裳做好后,咱們不馬上給。
咱們先給璟彧辦滿月酒,要是大哥大嫂來喝璟彧的滿月酒了,咱們就趁機跟大哥大嫂把話說開,把衣裳也給大哥大嫂。
要是大哥大嫂沒來……”
沈國強頓了一下說道:“那到時候咱就把衣裳都給二哥家的。
這樣大哥大嫂就算鬧起來,咱們也有話說,咱不理虧?!?/p>
何珍珠知道沈國強這是在幫她給她大哥機會,想修復(fù)他們兄妹關(guān)系。
畢竟兄弟姐妹只有這一世,沒有下一世,她跟大哥一直這樣僵著也不是辦法。
但要是連她兒子辦滿月酒這樣的大事兒,大哥都不來,那他們這兄妹不做也罷。
何珍珠抱著沈國強的胳膊,在他胳膊上蹭了蹭,“國強哥,謝謝你?!?/p>
沈國強溫柔的摸了摸她的發(fā)絲,“睡吧。你現(xiàn)在得多休息?!?/p>
“那你呢?”何珍珠不由得問道。
“我守著你和兒子?!鄙驀鴱姷溃骸敖裉煳胰ツ盟幍臅r候問了醫(yī)生養(yǎng)孩子要注意什么。
醫(yī)生說了,孩子得2-3個小時就喂一次?!?/p>
“所以你打算守著喂兒子?”何珍珠有些驚訝的問道。
沈國強點點頭,“嗯,我擔(dān)心我睡得太沉了,把孩子餓著了?!?/p>
何珍珠聽到沈國強這話,心里頓時像塞了一坨棉花般。
暖得有些發(fā)酸。
村里的男人就沒有管孩子的。
別說照顧這么小的奶娃娃了,就算是孩子已經(jīng)十幾二十幾歲了,那些男人都默認養(yǎng)孩子就是女人的事。
要是孩子養(yǎng)得好了,出息了,就是他們當(dāng)老子的功勞。
要是孩子養(yǎng)歪了,成了二流子敗家子,那就是女人的責(zé)任。
可她生完孩子之后,從給孩子喂奶到換尿片,洗尿片,沈國強一手包辦。
現(xiàn)在他甚至準(zhǔn)備一直守著給孩子喂奶。
她何德何能,能嫁這么好的男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