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事,很快良辰就能調(diào)回來了,你是過完正月十五上班?”何婉儀安慰了一句兒媳婦,又岔開了話題。
姜海棠點頭。
“我這段時間在家翻譯,等過完正月十五就去上班?!?/p>
“你安心工作,小桃子和小橙子有家里其他人照看著。”
“媽,小橙子還太小了,我想著,多接一點翻譯的工作回家做,等小橙子長大一點再恢復(fù)工作?!?/p>
家里雖然有王嬸幫忙,可她實際上是組織安排照顧爺爺?shù)摹?/p>
雖然家里會格外給她一份工資,讓她幫著照顧家里家外,但一個人照顧這么一大家子人,已經(jīng)很辛苦了,可不能把照顧小橙子的工作也加在她的頭上。
“暫時還可以,但媽不希望你為了孩子放棄工作。海棠,如果你擔(dān)心孩子,我們可以另外找人幫忙看著孩子?!焙瓮駜x拍著姜海棠手背說道。
姜海棠知道婆婆是很好的人,可是,沒想到,在這種時候,婆婆還是能站在自己的角度說出這樣一番話。
“媽,我不會為了孩子放棄工作的,您放心吧,我會兼顧,只等孩子長大一點就可以了。至于找人,也不是不行,但要找十分可靠的人才行?!?/p>
姜海棠并不會排斥找人照顧孩子,后世找保姆的人有很多。
雖然這個時候找保姆會引人注目,但實際上,條件好的人家找人照顧的也不少見。
只不過,都是以家里親屬來暫住等理由對外而已。
“行,我改天物色一下,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。”何婉儀說道。
陸良辰走后,姜海棠的生活忙碌而充實。
白天,她除了照顧小橙子,就是忙著翻譯。
小桃子和幾個國都沒有開學(xué),也會帶著小橙子一起玩。
這讓姜海棠輕松了許多。
接下來的幾天,和陸家的歲月靜好不同,京城看似平靜的水面下,暗流洶涌。
尤其是王家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風(fēng)雨飄搖了。
王振山在離開姜家后,確實想盡了辦法,試圖挽回局面。
他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老關(guān)系,舍下老臉去求情、去解釋,甚至提出愿意讓王雪梅立刻遠走他鄉(xiāng),再也不回京城。
然而,這一次,所有的門路都失效了。
他們王家本來從回來之后,一直都沒有回到巔峰時刻,還敢對陸家和姜家人動手。
以往還會給他幾分薄面的老戰(zhàn)友、老部下,此刻要么避而不見,要么語焉不詳,要么就直接暗示他們得罪了不應(yīng)該得罪的人。
“老王啊,這次不是小事,碰了不該碰的線,傷了不該傷的人,姜老和陸老動了怒,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話啊?!?/p>
王振山這才真正意識到,王雪梅的愚蠢行為,究竟給王家?guī)砹嗽鯓拥臏珥斨疄?zāi)。
這不僅僅是道歉就能了結(jié)的。
很快,組織上的調(diào)查組正式介入。
調(diào)查的焦點首先是王雪梅故意傷害,證據(jù)確鑿,她本人對在手帕上涂抹強腐蝕性藥物的事實供認不諱,動機被歸結(jié)為“因個人感情問題心生嫉恨,意圖報復(fù)”。
這一條,就足以讓她面臨嚴厲的法律制裁。
但事情并未止步于此。
在姜老爺子和陸老爺子的默許甚至推動下,調(diào)查的范圍擴大了。
開始深入審查王志勇的工作問題,以及王老爺子王振山過去是否存在縱容家人、利用影響力等行為。
墻倒眾人推,破鼓萬人捶。
王家往日的一些不甚光彩的舊事、王志勇工作中一些經(jīng)不起細查的紕漏,甚至是一些捕風(fēng)捉影但足以造成負面影響的事情,都被翻了出來。
甚至,有人說,王家當(dāng)初被下放并不冤枉等等的。
王振山?jīng)]想到,事情竟然會演變到了這個地步,他對于孫女兒的怨恨更加深了。
他覺得,如果沒有這個死丫頭,事情不至于到如此地步。
然而,現(xiàn)在說什么都晚了。
王老爺子潰敗地躺在椅子上,開始后悔,為什么不對子孫多教導(dǎo)要求一些。
這一些,還在拘留所里的王雪梅并不知道。
她還帶著一絲僥幸和怨恨,幻想著爺爺和父親能把她撈出去。
畢竟,大院里犯過事的不少,還不是都好好的?
她這一次雖然有錯,可是并沒有造成既定的事實,對姜海棠沒有造成傷害,反而是對自己造成了傷害。
想來就沖著這一點,自己也能出去。
可是,她摸著臉上腐爛的肉,心里的恨意更加濃烈了。
都怪姜海棠,現(xiàn)在她毀容了,這輩子可怎么辦?
不要說陸良辰不要她,就連之前那個和他相親的,帶著孩子的男人,都不要她了。
她想著,自己如果能出去,一定不能輕易放過姜海棠,一定要讓姜海棠付出代價。
等她知道自己竟然因為罪證確鑿,即將面臨漫長的刑期的時候,幾乎要瘋了。
她哭喊,她咒罵姜海棠,但一切都無濟于事。
被送走之前,她要求見姜海棠。
征求了姜海棠的意見之后,兩個人得以見面。
看守所的會面室里,空氣凝滯而冰冷,彌漫著絕望。
鐵窗柵欄將空間一分為二。
王雪梅坐在柵欄后面,原本還算清秀的臉龐如今被紗布包裹著大半,只露出一雙布滿紅血絲、充斥著瘋狂與怨恨的眼睛。
雖然已經(jīng)知道王雪梅用的是對人的皮膚有極強的腐蝕性的毒藥粉,可親眼看到王雪梅那張被包得嚴嚴實實的臉的時候,姜海棠還是被嚇了一跳。
雖然只是短短時間,但王雪梅和上次見面的時候,已經(jīng)完全不一樣了。
她穿著囚服,身形佝僂,沒了往日那份故作的高傲。
看到姜海棠,王雪梅的身體猛地前傾,枯瘦的手指緊緊抓住冰涼的鐵欄,發(fā)出刺耳的摩擦聲。
她死死盯著姜海棠,氣色還是那樣紅潤,眼神清澈平靜,好像在秋高氣爽的公園里遛彎一樣安逸。
憑什么這個女人到現(xiàn)在還能如此美好?
“姜海棠!”王雪梅的聲音嘶啞難聽,像砂紙摩擦,“看到我這樣,你滿意了?!”
姜海棠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,姿態(tài)從容,目光平靜地回視著她,沒有憤怒,也沒有憐憫,就像在看一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陌生人。
事實上,也確實是無關(guān)緊要的陌生人,她愿意走這一趟,就是想看看,這種偏執(zhí)的人腦子里到底想什么。
“是你要求見我的?!苯L牡_口,語氣沒有一絲波瀾。
王雪梅被她這副平靜的樣子徹底激怒了,憑什么自己身陷囹圄容顏盡毀,她卻還能這般光鮮亮麗?強烈的嫉妒和不甘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。
“對!是我要見你!我要問問你,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?怎么這么狠毒!”王雪梅激動地拍打著鐵欄。
“是我狠毒嗎?不是你對我動手,才導(dǎo)致現(xiàn)在的結(jié)果?”
“我只是一時糊涂,你沒有受到一點傷害!為什么?為什么要把我逼到這一步?讓我坐牢,這樣會毀了我一輩子?!?/p>
姜海棠聽著她顛倒黑白的控訴,只覺得可笑。
她微微傾身,聲音不高,卻字字清晰,敲打在王雪梅脆弱的心上。
“王雪梅,到現(xiàn)在,你還覺得是我在逼你?你還不覺得,是你自己毀了自己的一輩子?”
“不,就是你,是你毀了我。如果不是你出現(xiàn),良辰哥哥應(yīng)該是我的!是你搶走了他!你一個鄉(xiāng)下來的村姑,你憑什么?!”王雪梅歇斯底里地喊道。
陸家那些人,眼睛都瞎了嗎?為什么看不上自己,卻能看上姜海棠這樣一個鄉(xiāng)下女人?
“陸良辰從來就不是你的,他甚至都不認識你?!苯L睦潇o地打斷她的妄想。
果然,王雪梅更加破防了,撕心裂肺地喊著:“不,你胡說八道,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?”
“你的喜歡,從頭到尾只是你自我感動的一場笑話。而你,就因為這場笑話,生了害人的心。”
“你那條手帕上的藥,如果不是我躲開,現(xiàn)在毀容、痛苦不堪的就是我?!?/p>
“你當(dāng)時可曾有過一絲手軟?可曾想過放過我?如果你當(dāng)時有一點點憐憫之心,今天我都能放過你?!?/p>
姜海棠的目光銳利起來,仿佛能看透她心底最深的骯臟。
王雪梅被問得一噎,眼神閃爍,強辯道:“我……我沒想真的把你怎么樣,我就是想嚇唬你……”
“嚇唬我?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。當(dāng)時,我拒絕接手帕,就是給你最后一個機會,如果你就此收手,不至于如此?!?/p>
“可惜,你一心一意要毀了我,甚至不惜拿出手帕直接動手,王雪梅,你從那時候,就再也沒有后退的路了?!苯L睦湫?。
“另外,有件事,我必須要告訴你,你的父母和祖父,現(xiàn)在都在接受調(diào)查,他們是被你的愚蠢和惡毒拖垮的?!苯L睦^續(xù)刺激王雪梅。
王雪梅沒想到,家里長輩都會被調(diào)查。
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:“你怎么能,怎么敢!我爺爺是老革命,對國家有功,你竟然為了一點私人恩怨,對他動過手,你們姜家和陸家欺人太甚!”
“王老爺子的臉面,你父親的前程,都毀在了你惡毒的心腸上,王雪梅,不要該別人,你才是王家的罪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