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“誤會?還還敢頂嘴?”
太后面無表情,不怒自威,冷笑了聲,道。
“哀家這可是聽的真真的,你這分明就是嫉妒如煙,為皇帝做了一桌子好菜,討的了他的歡心。你倒是大膽,連一國之君都敢管了,連一道菜都不讓他吃了,如此放肆,這天下是不是都要跟著你姓姜了?!”
北冥璟,就是太慣著這姜遇棠了,以至于讓她變得不知尊卑,如此的失禮。
太后說著,又冷瞥了姜遇棠一眼。
“也難怪會在安國公府待不下去,經(jīng)歷那么一樁失敗的婚姻……”
突然提起這件事,最先變了臉色的人是北冥璟。
他的眉眼陰惻惻的,“母后的話說的過了!”
北冥璟不想要再聽到——
姜遇棠與謝翊和這個人的任何事,包括他們的過去。
北冥璟又道,“阿棠也是無心,何須如此小題大做。”
這次,太后也是當仁不讓,“皇帝,是哀家小題大做嗎?”
乍然再次提及那個名字,還有那段婚姻,是姜遇棠的隱痛,也成了別人攻擊她的傷疤。
北冥璟說是要打開心結(jié),揭過那一茬,在這個時刻,她的余光看向了他,就發(fā)現(xiàn)北冥璟的臉色沉郁如墨,氣勢讓人心驚。
姜遇棠放下了筷子,從容說道。
“太后娘娘沒有聽完我的話,我并非是敢對陛下放肆,只是醫(yī)書上有記載,鴨肉性涼,雖然能滋陰補虛,利水消腫,但和菠菜搭配在一起,會引發(fā)腸胃不適,有傷身之效,這才斗膽敢阻止陛下,并無他意?!?/p>
這兩者不能搭配在一起?
是陸如煙的紕漏。
太后先愕然了下。
北冥璟沉聲問道,“母后可聽到了?”
太后方才發(fā)了那么大一通火,這會兒臉上還真的是有些掛不住,皺了皺眉頭,聲線不愉。
“如煙,龍體不得出現(xiàn)任何的損傷,給陛下做膳,需要慎之又慎,你怎么能出這樣的紕漏?”
陸如煙進宮這么久,還是頭一回被太后訓(xùn)斥,尤其,還是當著姜遇棠的面。
她的臉色羞愧而又難堪,咬著唇說道,“是如煙馬虎,學(xué)藝不精,只想著讓陛下高興,疏忽了這一點?!?/p>
“以后當心些,也多鉆營看看醫(yī)書?!?/p>
太后生著悶氣說。
陸如煙乖巧點頭,“如煙遵命。”
她自知理虧,只能斂衽低頭,不敢在桌上耍什么小動作。
姜遇棠端起了茶杯,淺啜了一口,在這安靜到詭異的氛圍下,靜默用完了這頓膳食。
結(jié)束之后,她起身告辭說道,“時辰不早了,那阿棠就先回去了?!?/p>
北冥璟似是想起了什么般,說道,“朕送送你?!?/p>
太后的臉色更差了。
北冥璟無視,偏護著姜遇棠出了壽康宮。
兩個人一同走在鵝卵石鋪就的道路上,卻想著的是不同的事。
太后安排那個陸如煙,明顯是想要上位取代了她。
亦或者是,給北冥璟的后宮塞人。
姜遇棠想,太后突然轉(zhuǎn)變態(tài)度,或許是知道什么。
在上一世,她為了謝翊和爭風(fēng)吃醋,和春桃一同使出過的手段還挺多,這陸如煙的段位不如從前的那位云小姐,所以應(yīng)對話挺多。
可回想方才所發(fā)生的種種,姜遇棠雖然贏了,但心中沒有多少獲勝的喜悅,感覺是稍微有點兒疲倦的。
沒有人想要一直活在算計當中。
她覺得,是她的,旁人是搶不走的,更想要男人去自己解決這些沒來由的鶯鶯燕燕。
但是謝翊和那日在南詔大本營所說的,也是對的,在宮中不防著點,真有什么意外發(fā)生了,到頭來膈應(yīng)傷心的還是自己。
故而,也不是再一味漠視的態(tài)度。
雖然姜遇棠經(jīng)歷過一段失敗的感情,但對于北冥璟,是不排斥的。
沒有感情不會讓她覺得惋惜,可要是有個合意的人,也不會刻意推開,畢竟,是她先亮出鳳牌答應(yīng)的,還虧欠了他許多。
夕陽的光芒透過了宮殿的飛檐折射而來,在御道上灑下了金黃色細碎的光芒,姜遇棠知道北冥璟出來,是有話要對她說。
看著男人晦暗的面龐,便干脆直接問道,“怎么了師兄?”
北冥璟的確是有事要交代,投來了諱莫如深的視線,也沒賣關(guān)子,開門見山地說。
“朕先前答應(yīng)過你,等回京放了謝翊和,如今人就在天牢,你去宣朕的口諭吧?!?/p>
他似乎是不再計較,也打開了那個心結(jié),語氣格外的大方。
姜遇棠一怔,眨了下眼睛,看著御花園的草木,淡淡地說,“何須我去,師兄讓常順公公也是一樣的?!?/p>
她的身份太敏感了。
也想,那個人是不愿意再見到他的,北冥璟的真正心思又不清楚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忽地,北冥璟停下了腳步,看著姜遇棠的眼睛,深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頰。
“不,只能是你,何況,阿棠,朕相信你?!?/p>
姜遇棠的話語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“好?!?/p>
“去吧?!?/p>
北冥璟站在原地,目送著她說。
姜遇棠由宮人帶領(lǐng)著,朝著天牢走去,背影徹底的消失在了他的視野當中。
北冥璟薄唇上的笑容慢慢變無消失,抬手叫來了常順公公。
“讓人盯著,他們所說的話,一舉一動,全都如數(shù)匯報給朕,還有……”
他頓了一下,又補充了一句,“給朕調(diào)查一下那個陸如煙,究竟是何來歷。”
常順公公跟在北冥璟身邊多年,敏銳的感受到自這次回來之后,陛下的情緒就有所不對,不敢多言道。
“奴才遵旨?!?/p>
“……”
宮中的老槐樹撐開了巨大傘,枝丫橫斜著探出,如血般的夕陽被分割的細碎,越靠近天牢這邊,就越是荒蕪。
遠遠的,就感受到了那處滲出的陰森寒意。
禁軍密密麻麻駐守包圍,佩以刀劍,高處還有著箭弩,不給任何逃出的可乘之機。
姜遇棠來到這青石板的地面,駐足了一瞬息。
然后,看著流云和禁軍首領(lǐng)說了聲,對面數(shù)人的視線投來,落在了她的臉上,讓開了一條道路。
姜遇棠面無表情,踏入了這森氣寒寒的天牢。
似乎和南詔大本營的也沒什么不同,狹窄的過道,墻面上燃燒著壁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