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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夫妻之事被打斷

周自衡這才剛被無罪釋放第二天,說了她多少次蠢了?

誠然,她曾經(jīng)眼瞎了看上江遇,確實是她蠢。

也不能一直說她蠢吧。

林聽氣鼓鼓地抽回眸光,看向車窗外華燈初上的夜景,不再說話。

她的這般以牙還牙,讓周自衡自嘲一笑。

他說林聽蠢,才會跟了江遇這個狗男人。

他又何嘗不是蠢,才會相信江遇。

車子正好開到一個十字路口,等著紅燈。

周自衡側(cè)頭,看著氣鼓鼓不說話的林聽。

這張氣鼓鼓的臉,與兒時那張精致的臉重疊在一起。

昔日的精致與圓潤都不在了。

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許多滄桑。

“林聽,那個時候我以為江遇一定會給你幸福的。”

倚靠車窗的林聽,依舊望著這片夜色。

這條路林聽記得很清楚。

每次江遇帶她去找周自衡吃喝玩樂,必經(jīng)這條路。

那個時候的周自衡不多言。

但他總會在玩笑間,突然嚴(yán)肅起來,說是要江遇一輩子都要對她好,否則把他的腿給打斷。

每次江遇都會信誓旦旦說,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負(fù)她。

往事回憶起來,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溫馨和甜蜜可言。

那全是她愚蠢的過去。

“周自衡,你說得對,我確實挺蠢的?!?/p>

“這段愚蠢的過去,我們不要提了,好不好?”

周自衡依舊坐在駕駛室等著紅燈。

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,“你還愛他,所以才這么恨?”

林聽扭頭看向他,“恨一個人是需要力氣的?!?/p>

她沒有力氣去恨任何一個人。

她只想和這些人離得遠(yuǎn)遠(yuǎn)的,再也不要見了。

她又說,“周自衡,如果你還想和江遇做兄弟,等我死之后你再去跟他解釋清楚,可以嗎?你也知道我的癌細(xì)胞已經(jīng)轉(zhuǎn)移到腦袋了,我沒多少時間了。我只想和我的家人好好珍惜最后的時光,不要受任何人打擾。”

清白與否,周自衡根本不在乎,他輕哼一聲,“江遇那個狗男人,不用跟他解釋什么。”

他看著林聽,又說,“倒是你家那位,怕他誤會。”

她家那位,指的是宋律風(fēng)。

林聽?wèi)?yīng)聲,“宋律風(fēng)那邊沒事的,我和宋律風(fēng)……”

其實她沒必要跟周自衡解釋,她和宋律風(fēng)名不副實的婚姻。

于是,又道,“宋律風(fēng)是個很好的人?!?/p>

不只宋律風(fēng),還有宋律風(fēng)的岳父岳母周國立張淑琴,都是很好的人。

他們把她當(dāng)家人一樣對待。

在她生命的最后時刻,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。

周自衡沒有再說話。

車廂里安靜了下來。

十字路口閃爍著的紅燈,像是突然變得緩慢了起來。

周自衡沉默地等了一秒又一秒。

不知過了多久,綠燈終于亮起。

這輛酒紅色的紅旗國雅,很快駛過路口,開往君悅府。

直到見到林聽從車上下來,宋律風(fēng)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
他大步迎上去,“小聽,下次我不允許你單獨出門了。”

“不好意思,讓你們擔(dān)憂了?!绷致牶鼙浮?/p>

宋律風(fēng)又說,“爸媽也急事死了,媽急得哭,又不敢在孩子們面前哭?!?/p>

一股暖流流淌在林聽的心間。

她沒有想到,周琪的父母,能如此在意她。

就連她的親哥哥林振宇,還有把她從小養(yǎng)到大的父親林建國,也未曾這般在意她。

可惜,留給她的孝敬周國立和張淑琴的時間,并不多了。

宋律風(fēng)和林聽聊了幾句,然后對周自衡說了謝謝,領(lǐng)著林聽往回走。

留下周自衡站在夜風(fēng)中,看著二人的背影,漸漸消失在種滿桅子花的別墅花園里。

周自衡記得,林聽喜歡的是洋桔梗。

尤其是紫色的洋桔梗。

宋律風(fēng)的別墅院前,為何一棵也沒有種?

周自衡知道宋律風(fēng)一直暗戀林聽。

那個時候,因為宋律風(fēng)暗戀林聽這件事情,江遇甚至和宋律風(fēng)打過架。

他親眼目睹了那場打架斗毆里,兩個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大男孩,誰也不服輸,誰也沒有贏。

那場架打下來,雙方傷敵一千,自損八百。

最后還鬧到了派出所。

如果宋律風(fēng)還如以往那樣,對林聽心心念念,這別墅花園里的滿園桅子花,早就換成了林聽喜歡的洋桔梗了。

夜色中,周自衡望著那片人影不見的花園,眉心微微擰了擰。

宋律風(fēng)和林聽的這樁婚姻,有諸多疑點。

……

夜里八點。

醫(yī)院,狂犬疫苗注射中心。

江遇扶著剛打完第二針狂犬疫苗的林薇薇,坐到椅子上。

林薇薇知道江遇還要回實驗室,她的屁股剛挨著椅子,又急著起身。

“江遇,要不,不用觀察了吧。應(yīng)該沒什么事的。”

江遇又扶著她坐下,“不能大意了,觀察半小時才走?!?/p>

林薇薇乖乖地坐在椅子上。

好幾次想開口,卻又咽了回去。

最終還是忍不住問,“江遇,今天你急急忙忙離開實驗室,是去哪里了?”

“抱歉!”江遇揉了揉林薇薇的腦袋,“本來答應(yīng)了你,要一起吃午飯的。臨時有事,耽誤了。”

林薇薇就怕他心里還想著林聽。

就怕這事又和林聽有關(guān)。

但她也沒有多問。

好不容易幫江遇擋了一災(zāi),被狗咬了好幾口,這才重新?lián)Q回江遇的回心轉(zhuǎn)意。

否則五一的婚禮,很有可能被取消。

這時,江遇又說,“薇薇,你從靜怡別苑搬出來,住到靜軒別苑吧。這樣也方便讓我照顧你?!?/p>

“真的嗎?”林薇薇頓時激動熱淚盈眶。

她和江遇在一起快六年了。

江遇從來沒說過要和她住在一起。

突然而來的轉(zhuǎn)變,讓她又是欣喜,又是委屈。

六年了。

真是太不容易了。

見到她滾滾落下的淚水,江遇伸手拭了拭,“對不起,薇薇。這些年委屈你了。”

林薇薇也不是一次兩次,暗示他要和他住在一起。

也不只一次兩次,想和他有進(jìn)一步的發(fā)展。

每一次他都委婉又紳士地拒絕了。

他說過,新婚夜要留到婚禮之后。

其實,并不是紳士之舉。

只不過是這些年來,他心里一直放不下林聽。

那個位置,一直是屬于林聽的。

他不想讓任何人闖進(jìn)來。

哪怕是對他有恩的林薇薇。

可是林聽不僅背叛了他和周自衡睡過,現(xiàn)在又嫁給了宋律風(fēng)。

他們早就南轅北轍。

塵埃早已落定。

他又何必執(zhí)著?

他應(yīng)該珍惜眼前人。

他摸了摸林薇薇的腦袋,“我讓陳叔和吳嬸,一會兒去幫你拿行李?!?/p>

……

靜怡別苑。

林薇薇一瘸一拐地回到客廳里,一臉歡喜的笑容。

林建國趕緊上前扶著她,“慢點,傷口別裂開了。江遇不是送你去打疫苗了嗎,他沒送你回來?”

“送了呀?!绷洲鞭毙Φ?,“他去實驗室加班了,所以又走了。”

被林建國扶著坐下來,林薇薇無比歡喜道,“爸,江遇讓我搬過去住,他說這樣方便照顧我?!?/p>

聞言,林建國露出輕松笑意,“這小子終于開竅了?!?/p>

“薇薇,那條大瘋狗咬你的這幾口,沒被白咬。”林建國開心道,“我叫你媽一起收拾你的行李?!?/p>

林薇薇:“爸,我要不要矜持一點啊,畢竟還沒結(jié)婚?!?/p>

林建國:“現(xiàn)在都什么年代了,婚前同居太正常不過了?!?/p>

江遇要是不愿和林薇薇同居,那才叫不正常。

正好這時,隔壁靜軒別苑的陳叔和吳嬸,一起走進(jìn)來。

“林小姐,江先先讓我們來幫你收拾行李。”

林薇薇滿心期待的搬去了靜軒別苑。

她以為江遇終于要接納她了。

她以為,今天晚上一定是一個美妙又難忘的夜晚。

她甚至想過,她的腿還受著傷,該以怎樣的姿勢,才能避免傷口裂開。

然而,吳嬸給她安排的房間在一樓。

而江遇的房間則在二樓。

看到自己的房間,林薇薇頗為失望,又不敢表露出來。

她尷尬地問,“吳嬸,是江遇說的,讓我住這里嗎?”

吳嬸把行李箱拉到衣櫥前,“對啊,江先生說你腿腳有傷,住在一樓進(jìn)出方便?!?/p>

她試探性地問,“那他,那他有說也要搬到一樓嗎?”

吳嬸搖頭,“沒有啊?!?/p>

“哦!”寫在林薇薇臉上的失落,藏也藏不住。

吳嬸和陳叔跟了江遇很多年了。

在江遇還沒和江父江母分家時,他們夫婦二人就在江家做事。

現(xiàn)在連他們的兒子小陳,也在給江遇當(dāng)司機(jī)。

江遇的許多事情,吳嬸和陳叔都清楚。

林薇薇和江遇交往許多年,兩人一直清清白白,沒有實質(zhì)的關(guān)系。

可是林聽十八歲生日那晚,兩人就背著兩邊的家長偷嘗了禁果。

年少時的江遇和林聽,有著太多的故事。

就連吳嬸和陳叔二人,也都記著那段過去。

可是突然出了變故,林聽不再是林家的千金大小姐,也不再是江先生的女朋友。

這一切發(fā)生得太突然,突然得讓吳嬸和陳叔都以為,像是被人精心設(shè)計好的。

安頓好林薇薇,陳叔和吳嬸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
吳嬸扒了扒陳叔,“老陳,剛剛林薇薇聽聞江遇不跟她住一屋,她好像很失落。這是急著做名副其實的江太太呢。”

陳叔嘆一口氣,“少在背后嚼舌根,這個女人可沒林聽好相處??粗诵鬅o害,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心機(jī)?!?/p>

林薇薇一直等到江遇深夜。

他以為江遇回到靜軒別苑后,會來她的房間。

至少應(yīng)該來看她一眼。

然而,并沒有。

聽聞院外有車子開進(jìn)來的聲音,林薇薇便一直等著。

直到車子熄火,車燈熄滅,江遇進(jìn)了門,又上了樓。

她的那扇房門,依然沒有被推開。

她故意沒有上反鎖。

可是江遇并沒有進(jìn)來。

……

君悅府。

深夜里,林聽并沒有睡意。

她留在柚子的房間。

宋律風(fēng)和周國立還有張淑琴,對柚子特別好。

柚子在這里,有一間單獨的公主房,是她幻想中的粉粉的公主房。

哄著柚子睡下過后,林聽便一直留在粉色的房間里。

那張萌萌的小臉蛋,怎么看也看不夠。

明明宋律風(fēng)和周琪父母,對柚子已經(jīng)很好了,柚子也有了姐姐落落和妹妹盼盼,以后柚子會在一個很有愛的家庭里幸福成長。

但她還是舍不得柚子。

她不想錯過柚子的每一個成長環(huán)節(jié)。

她想看到柚子長大長高,看到她第一次談戀愛,看到她穿上婚紗,看到她有自己的孩子。

那張萌萌的小臉蛋,她吻了一遍又一遍。

放在床頭的手機(jī),忽然亮起來。

有一通陌生電話打進(jìn)來。

毋庸置疑,那是江遇換了號碼打過來的。

因為在這樣的夜深人靜時刻,除了這個狗男人,不會有別人給她打電話。

拿起手機(jī)。

掛斷。

拉黑。

一套動作,行云流水。

……

靜軒別苑。

江遇把那張公司行政給他辦的電話卡,取下來,放回抽屜里。

這樣的卡,抽屜里還有好幾張沒有拆封。

他的本機(jī)號,林聽早就給他拉黑刪除了。

每一次給她打電話,只能換成別的號碼。

現(xiàn)在林聽看見陌生號碼,知道是他,也不接了?

他關(guān)上抽屜,下樓,出門。

聽聞開門聲,一樓的林薇薇爬起來,一瘸一拐走到窗前,見江遇穿著睡衣去了幾百米開外的怡和別苑。

那是江書臣和夏靜姝的房子。

這么晚了,江遇去干嘛?

直覺告訴林薇薇,這事一定和林聽有關(guān)。

怡和別苑。

此時此刻,江書臣和夏靜姝的臥室里,正是一地衣衫凌亂。

男人的衣服和女人的衣服,重重疊疊地落在地毯上。

床邊深色的貴妃榻上,一雙白皙纖細(xì)的玉足,用力登在上面。

夏靜姝那雙剛剛做過指甲的玉掌,緊緊攀著江書臣結(jié)實有力的背。

“書臣,別等了,疼我?!?/p>

江書臣溫柔吻了吻夏靜姝的臉,正要辦正事,電話響了。

夏靜姝最討厭這個時候,有人打擾。

那張紅潮滿布的臉,瞬間陰云滿布。

隨即她用力推了推江書臣的肩,嬌滴滴地埋怨道,“不是讓你關(guān)機(jī)嗎?”

江書臣抱歉道,“可能是江遇?!?/p>

正要抽身,夏靜姝將他攀得更緊,“別接,不管他?!?/p>

江書臣還是堅持從夏靜姝身上,起了身,“萬一江遇有急事,乖,等我一下。”

吻了吻夏靜姝,江書臣才接起電話。

……

兩分鐘后,江書臣穿著睡衣,拿著手機(jī),下了樓。

他在別墅門口,看到同樣穿著睡衣的江遇。

月華灑落。

這男人即將是做新郎官的人了,可是江書臣在他臉上看不到一絲笑容。

清輝的月光,更是照得他一籌莫展。

江書臣把手機(jī)遞上去,“要我手機(jī)干嘛?我手機(jī)里又沒有研發(fā)機(jī)密?!?/p>

接過手機(jī)的江遇,淡淡道,“我給林聽打個電話。”

聞言,江書臣無語到極點。

大半夜的,這男人強(qiáng)行打斷他和夏靜姝的好事,就是為了拿他手機(jī),給林聽打電話?

“林聽拉黑你,你不知道換個號碼打?”

“你知不知道,你每回都打擾我和靜姝的好事?!?/p>

電話里傳來林聽的聲音,“書臣哥?”

江書臣立即噤了聲。

回應(yīng)林聽的,是江遇的聲音,“是我。”

這個聲音,即使再過一千年一萬年,依舊能讓林聽的心湖被攪起狂風(fēng)巨浪。

她討厭聽到這個聲音。

她正要掛掉電話,江書臣把電話搶過去,“小聽,你讓江遇把話說完,不然這個男人不讓我睡覺。”

電話又被江遇奪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