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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眼下知道疼了?

蕭峙二話不說,扯住晚棠的右手便大步流星地進了屋。

晚棠的步子沒他大,一路踉踉蹌蹌。

趙福看到倆人的舉動,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,待他們一進屋,就識趣地將門合上,眼觀鼻鼻觀心地守在外面。

梅園的下人比其他院里的人少不少,蕭峙的屋子從不允許下人擅自進去逗留,所以這會兒屋里只有蕭峙和晚棠兩個人。

蕭峙翻出上好的金瘡藥就往晚棠左手背上倒,毫不憐香惜玉,那架勢,恨不得把一整瓶都堆上去。

晚棠疼得嘶了兩口氣。

蕭峙頓住,抬眸看她,見她眼里的眼淚要落不落,泛紅的眼尾可憐又無辜,到底是輕柔了動作。

他仔細用布帛把她左手包好,嘴里不肯饒人:“骨氣倒是比口氣大,眼下知道疼了?”

晚棠盯著他那雙大手看了半晌,修長有力,不輕浮,讓人心里無比踏實。

良久,晚棠才低聲道:“奴婢只是奴婢,很多事情都不是自愿的?!?/p>

這幾日蕭峙陰陽怪氣的程度讓她有些難以招架,結(jié)合今日之事,她恍然明白了蕭峙接連四天都讓她反復洗手的原因,三日前甚至還讓她洗了臉。當時他似乎看了她的下巴好幾眼,她直到這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她那日被蕭予玦捏過下巴。

蕭峙不是蕭予玦,即便她只是個丫鬟,他也不會把她送給別的男子玩弄,亦見不得別的男子親近她。

這個發(fā)現(xiàn),讓晚棠想喜極而泣。

她不敢說蕭予玦的不是,卻能表明自己的決心。拽下腕釧,便是和蕭予玦撇清干系的最有力證明。

蕭峙聽了她的話,想起那日將她當解藥的事,當時她顯然也不情愿。

“奴婢多謝侯爺憐憫,奴婢從未見過哪個主子給下人清理傷口,能遇到侯爺這般好的主子,是奴婢三生有幸。日后奴婢一定全心全意伺候侯爺,侯爺讓往東,奴婢絕不往西?!蓖硖囊贿呥煅室贿吜镯毰鸟R,但怎么聽怎么看,都很情真意切。

蕭峙哭笑不得,語重心長道:“本侯領兵打仗數(shù)年,最見不得作踐自己的。自賤者人賤之,自重者人重之?!?/p>

晚棠心里的負擔一下子輕了幾百斤,乖巧地“嗯”了下:“經(jīng)師易遇,人師難遇,奴婢受教了?!?/p>

這言談不像一個丫鬟,蕭峙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,正想問她是不是讀過書,余光卻瞥到她的右手一直緊緊握著那只沾著血的腕釧。

他頓時覺得索然無味,目光冷銳下來。

晚棠這會兒正膽大地看著他,很快便察覺到他的異常,小聲解釋道:“這是大爺?shù)臇|西,奴婢得還回去,弄丟了賠不起?!?/p>

“那日給你的金錠不夠用?”紋銀腕釧不值錢,便是扔了,那些金錠也賠得起。

晚棠怔了怔,怎么都想不起來他何時給過金錠。

莫不是當初做了他的解藥后,趙福給的那包銀子?她當時認定了是銀子,回去又不得空查看,藏好后至今沒打開過。一想到那個荷包里裝的是金子,她激動得眼睛都亮了。

蕭峙好笑道:“怎么,你眼睛瞎到今日?金子銀子都分不清?”

晚棠臊紅了臉,暗惱自己沒出息。

她到底不是梅園的丫鬟,磨蹭片刻準備回錦繡苑時,蕭峙讓她把腕釧留下。

晚棠不安地看了蕭峙一眼,卻見他又把趙福叫進屋:“把子琢叫過來?!?/p>

趙福是和晚棠一起去的錦繡苑,吃了她那么多次糕點,趙福對她的印象很好,半道上忍不住多嘴道:“我原以為晚棠姑娘是個明事理的,可你在大爺身邊伺候著,怎能又跟侯爺拉拉扯扯?”

晚棠張了張嘴,什么都沒說。

“我前些日子還跟你說過徐大夫心悅的那位娘子,早先妄想攀高枝,最后沒攀上,還嫁不到好人家。要我說,咱們做下人的就該有自知之明,老老實實地嫁個尋常人家才好?!?/p>

晚棠苦澀地扯了下嘴角:“我倒是想嫁個尋常人家?!?/p>

趙福沒聽到想聽的話,疏離地瞥了她一眼,再無后話。

晚棠明白,道不同不相為謀,以后趙福不會再對她熱絡了……

蕭予玦一頭霧水地來到梅園,看到蕭峙手里的腕釧后臉色大變。

蕭峙不等他辯解,就把腕釧砸他懷里,小鈴鐺叮鈴鈴地響個不停,之前蕭予玦聽到鈴聲后想得有多旖旎,眼下就多催命。

蕭峙罵他把勾欄瓦舍的風氣帶進侯府。

罵他不用功讀書,不學無術(shù)。

罵他屢教不改,不思進取……

最后因為他袍子上繡了幾只蝴蝶,都被罵得狗血淋頭,說他沉迷酒色、游手好閑。

蕭予玦回錦繡苑時,臉色比鍋底都黑。

晚棠被他叫到跟前,這一次沒有偷偷摸摸。但宋芷云被勒令待在內(nèi)室,聽不清他們說的話。

蕭予玦咬牙切齒地瞪著晚棠,壓低聲音質(zhì)問:“是你和侯爺告的狀?”

晚棠料他不敢直接問蕭峙,便道:“奴婢不敢,是、是腕釧上的鈴鐺響,被侯爺聽到了?!?/p>

蕭予玦恨得磨牙,看到她左手包著布帛,細起眸子:“你手怎么了?”

“腕釧被、被拽下,手背破了皮?!蓖硖墓室饽@鈨煽?,讓蕭予玦誤會是蕭峙親手拽下去的,如此蕭予玦便會覺得蕭峙不是在護著她,而是確實在惱他色欲熏心,在侯府里也不檢點。

但蕭予玦向來不是個三省吾身的人。

他今日眼底竄起怒火:“這都是你自找的!若不是你不識好歹,怎會落得如此下場!還拖累爺挨了一頓臭罵!”

待在內(nèi)室的宋芷云實在聽不清,挑起門簾走出來:“明日便是老祖宗的生辰家宴了,不會出了什么差池吧?”

蕭予玦鐵青著臉,指著晚棠的鼻子就罵:“這個口無遮攔的,父親問起我讀書之事,她不知維護,害得父親把我叫過去痛罵一頓!”

撒謊撒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。

宋芷云還在氣蕭予玦和晚棠滾到一起的事情,所以聽說他挨了罵,心里反倒有些松快。她裝模作樣地訓斥了晚棠幾句,便揮手讓她退下。

但蕭予玦咽不下這口氣,當晚點名讓她守夜。

蕭予玦今晚生猛得很,故意把宋芷云折騰得連連叫喚出聲。

晚棠被迫站在不遠處聽著這場旖旎,耳朵捂得再緊也沒用。

這是她今生第一次這樣伺候他們,以往宋芷云會刻意把她支開。

“咦?爺?shù)母觳苍趺戳耍俊绷_帳內(nèi)交織在一起的身影頓住。

晚棠聽到這聲驚呼,緊張地屏住了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