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棠想到自己腫脹的唇,哪里敢見二夫人。
情急之下,她把蕭峙推進了衣柜之中,蕭峙則趁機把她也拽了進去。
蕭峙人高腿長,坐在里面曲著腿才堪堪躲得住,晚棠便只能被迫坐在他腿上,后背靠在他懷里,感受著他火爐似的熱情。
二夫人進屋看了看,沒看到晚棠:“婉婉人呢?不是回屋了嗎?”
“二姑娘想去逛園子,又擔(dān)心被責(zé)備不侍疾,所以就……就偷偷出去了?!卑⑤V磕磕巴巴扯了謊,一雙眼卻賊溜溜地往房梁上看了看,又往門后、圍屏等處看。
二夫人聞言,嘆了一聲:“這有什么好擔(dān)心的,哎?!?/p>
她說著坐下去歇息,隱約像是要等晚棠回來。
逼仄的衣柜里,晚棠被蕭峙箍在懷里,心跳快如擂鼓。
溫?zé)岬暮粑緡娫谒^頂,眨眼間卻換到了她耳邊,蕭峙低頭在她耳邊呢喃:“棠棠可有想我?”
晚棠緊張得直咽口水,偏要這時候出聲嗎?
被人發(fā)現(xiàn)了怎么辦?
她扭頭瞪過去,兇巴巴一看,蕭峙原本鋒銳的眉眼這會兒像泡在了春水之中,柔情蜜意,硬朗的五官掛上了兩分委屈,千言萬語都凝在眼底那片相思之中。
再看他眼底的疲憊,眉間的焦慮,晚棠眼里的怨懟只持續(xù)了一息的工夫,便消失了。
蕭峙眷戀地把下巴擱在她肩頭,一扭頭,破了皮的唇輕輕蹭著晚棠的臉:“你今日打扮成這樣,是為了那小子?”
晚棠一顆心再次懸到了嗓子眼,幾乎用氣音說道:“外面有人,閉嘴!”
蕭峙有點委屈。
他家棠棠看到他都不驚喜,還兇他。
不過轉(zhuǎn)念一想,她對誰都乖乖順順、客客氣氣,敢兇他還不是因為在她心里他和別人不一樣?
他用手丈量了一下她的腰身,發(fā)現(xiàn)她一兩肉都沒長。
晚棠按住他的手,不讓作亂。
外面?zhèn)鱽矶蛉苏f話的聲音,她在問驚春,秦婉屋里可有什么缺漏,陸陸續(xù)續(xù),問的都是關(guān)切之語。
晚棠心里泛暖,漸漸也不再緊張,定心靠在蕭峙懷里,聽他呼吸逐漸勻稱。
他睡著了?
二夫人吃完一盞茶才離開,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,阿軻四處找了找,最后猛地拉開衣柜門。
看到里面擁在一起的倆人,她紅著臉背過身去:“二夫人走了。”
蕭峙驚醒,腦袋不小心往后一撞,發(fā)出“嘭”的一聲響。
晚棠和阿軻都倒抽涼氣:“怎么了?”
蕭峙看到晚棠眼里熟悉的關(guān)切,明明不疼,卻皺著臉道:“頭撞了?!?/p>
他護著晚棠的腦袋,單手把人抱出去,然后主動彎下腰給她看后腦。
隔著頭發(fā),晚棠自然看不到有沒有撞青紫,便幫他揉了片刻。
“侯爺幾時走?待會兒指不定又有人來?!卑⑤V有點鄙夷地撇撇嘴,不明白她曾經(jīng)崇拜的鎮(zhèn)國大將軍怎么變得如此脆弱,撞一下頭還要揉這么久。
蕭峙幽幽地睇她一眼,眸色陰沉。
阿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,翻著白眼出去望風(fēng)。
晚棠把蕭峙拽到椅子上坐下,幫他按蹺:“侯爺怎得今日才來?”
“京中形勢嚴(yán)峻,皇親貴胄都不可擅自離京,我便讓江嬤嬤代為提親……嬤嬤還沒來?”蕭峙簡略說了經(jīng)過,疑疑惑不已。
“沒來?!蓖硖挠行n心,“莫不是路上出了狀況?”
“我待會兒出去找一找。魏老夫人生了何病,客都不能見了?”
晚棠說了她的病癥,蕭峙當(dāng)即沉默了。
此前在邊疆,也沒見她老人家這么容易厥。
“我有塊金鑲玉的長命鎖,在梅園庫房之中,藏在西北角小箱籠的撥浪鼓里。侯爺可有法子讓人幫我取了來?”
“要那作甚?我看你的好兄長好弟弟給了你不少玉?!?/p>
晚棠聽他語氣怪異,狐疑地看過去:“侯爺生氣了?”
“本侯豈是那等心胸狹窄之輩?這點兒小事便生氣,那你被那狼崽子抱著騎馬,本侯還不得氣吐血?”蕭峙一時沒管住嘴。
等他說完才發(fā)現(xiàn)屋子里靜悄悄的,他皺了下眉頭,悄然瞟向晚棠。
晚棠此前剛被幾個兄弟關(guān)懷過,這會兒聽到蕭峙這番刺耳言論,她心里憋悶不堪:“侯爺放心,您如此處心積慮地為我好,我不會背叛您?!?/p>
“棠棠,我……”
“侯爺還是快翻墻離開吧,若是被人發(fā)現(xiàn),便不好了。”晚棠沒看他,冷著臉趕人。
蕭峙身心疲憊,來到秦家又連番受刺激,才會一時口不擇言。
偌大的人兒,小心翼翼地彎下腰跟她平視:“是我不對,你別生氣。這秦家人人說我不是你的良配,我著急。我不該那樣跟你說話,你別生氣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外面?zhèn)鱽戆⑤V的聲音:“六郎怎么來了?”
接著阿瞞在另一頭的窗邊沖蕭峙招手。
晚棠冷著臉把蕭峙往窗戶邊推,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翻窗離開了她屋子。
翻出秦府時,蕭峙欲哭無淚。
他還沒把晚棠哄好。
她剛才說:我不會背叛您。
蕭峙想到她冷著臉說這句話的樣子,便心如刀割。他不需要她感恩,他想要她的心。
趙馳風(fēng)看蕭峙黯然無神,納悶道:“侯爺沒見到二姑娘?”
蕭峙一言不發(fā)地看向秦家高墻,趙馳風(fēng)難以置信地揉揉眼,他懷疑自己眼睛出了毛病,他家侯爺看起來怎得像是要碎掉了?
蕭峙收回視線,眸底一片猩紅,凌厲的眉眼染上幾分陰郁:“可仔細查過謝三郎?”
“查了,他一人住在謝家老宅,身邊有兩個通房,沒納妾……”趙馳風(fēng)頷首,迅速把知道的一切都老實交代……
珋王府,珋王妃收到一封信。
看到信上的內(nèi)容,她嗤笑著扯了下嘴角:“果然如此,我就知道,他那么上心晚棠,怎么可能唬不住她?”
當(dāng)初晚棠抵達珋州后,她讓人查過她住店時用的身份,叫秦婉。
想起曾經(jīng)的幕籬美人,珋王妃一度懷疑自己弄錯了人,直到在承州暗中監(jiān)視秦婉舉動的人傳來消息,說秦家在給秦婉相看夫婿,珋王妃才恍然大悟。
待得知江嬤嬤從京城出發(fā)前往承州,她便什么都明白了,當(dāng)即讓人暗中給江嬤嬤使絆子。
酸澀在心底膨脹,珋王妃把那封信點燃。
看著它一點點變成灰燼,她嘴角浮起陰森的笑:“立淵哥哥,是你出爾反爾在先,我怎么能讓你得償所愿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