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,祁琮今日休沐,只為了親自看顧好血菩提。
那三顆小小的鮮紅血菩提,盛于琉璃盞內,剔透紅艷,散發(fā)著奇妙的冷香。
血菩提放置在花廳中央的桌案上,這會兒沒有分男客女客,都可前去觀瞻。
眾人見只有三粒小小的血菩提,很快便沒了興致。只有晚棠,守在桌案邊一動不動。
祁琮見狀,小聲道:“夫人放心,待會兒我親自送夫人和血菩提回武安侯府?!?/p>
晚棠沒有拒絕,為了將血菩提萬無一失地帶回去,今日特意帶了趙馳風幾人過來。
“姐姐?!币宦暲p綿的呼喚穿過人群而來。
眾人都詫異地循聲看去,只見謝彥塵穿一身金絲鑲邊刺繡長袍款款而來,容顏清俊,姣好的眉目風流含情,一雙點漆眸緊緊盯著晚棠。
晚棠今日只簡單描了眉,幾乎未施脂粉,可在他眼里,她在一干女眷中依舊美得突出。
“姐姐,好久不見?!敝x彥塵不顧周圍目光,走到近前又喚了一聲。
依舊是含在舌尖的繾綣,聽得晚棠渾身不適。
老夫人此前見過晚棠看宋六郎的樣子,這會兒忽然出現(xiàn)一個金相玉質的少年郎當眾跟她兒媳婦說話,她當即替自家兒子生出幾分危機感。
她繞到晚棠和謝彥塵之間:“這位郎君是?”
謝彥塵當初狼狽回京后,一直低調在國公府養(yǎng)傷,所以見過他的人并不多。今日乍然看到如此一個陌生的俊俏郎君,年輕女眷都紅著臉偷看。
只有晚棠,垂著眸子不愿看。
謝彥塵裝模作樣地作揖:“我姓謝,長兄乃謝國公。此前在承州,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,這才過來打招呼?!?/p>
饒他一命,可不是救命之恩。
晚棠聽他堂而皇之地提承州,眉心蹙了蹙:“是秦家對謝三郎有救命之恩,謝三郎怎可將功勞都歸在我身上?”
“姐姐在京城舉目無親,日后有需要,只管吩咐,三郎在所不辭?!?/p>
謝彥塵大大方方說這番話,雖然有些怪異,卻沒人懷疑他和晚棠有私情。更何況,一個是國公府最受寵的小郎君,一個是位高權重的蕭太師之妻,誰敢懷疑。
晚棠淡淡地轉過眸子不再看他:“不必了?!?/p>
謝彥塵的瘋勁兒,她是見識過的,若是讓他知道蕭峙需要血菩提救命,只怕謝彥塵會動歪心思。
晚棠怕謝彥塵看出她對血菩提的在意,硬著頭皮和老夫人一起走出人群:“母親,不如我們先回府……”
“姐姐不要血菩提了?”身后傳來一聲驚呼。
晚棠緊張得一顆心都蹦到了嗓子眼,回頭一看,謝彥塵竟不知怎得把裝著血菩提的琉璃盞捧在了手里!
祁琮和他安排的兩個健壯護衛(wèi),適才被謝彥塵的小廝撞開,一眨眼看到謝彥塵拿走了血菩提,臉色大變:“謝三郎!”
晚棠也焦急地轉過身:“謝三郎這是何意?這是勇毅伯府的血菩提!還不放下!”
事后便是將謝三郎千刀萬剮,晚棠也都覺得不為過,可眼下血菩提不能出事!
“姐姐?”謝彥塵無辜地看著她,“聽說伯府將血菩提贈給了武安侯府,我只是想幫姐姐送回去。”
勇毅伯夫人為了讓眾人知曉他們對蕭峙的恩情,早就把話放了出去。
別人不知蕭峙生了什么重病,只知道他需要血菩提。
“多謝三郎好意,勇毅伯府的宴會還未結束,你這樣不妥?!蓖硖姆跑浟苏Z氣,終于正眼看向謝彥塵。
澄澈無辜的眼神若是安在稚童眼里,晚棠會覺得可愛。但安在謝彥塵眼里,她覺得恐怖。
“是嗎?”謝彥塵這么說著,晃了晃手里的琉璃盞,仿佛拿不穩(wěn)。
晚棠屏住呼吸,匆匆走過去:“煩請三郎返還血菩提?!?/p>
這一刻,她生剮了謝彥塵的心都有。
那些原本不敢懷疑晚棠和謝彥塵有私情之人,這會兒都看出了不對勁。
晚棠顧不得流言蜚語,也不顧可能會被謝彥塵當眾揩油的風險,主動朝他伸出雙手,想接過琉璃盞。
謝彥塵看到她眼底的戒備和怒氣,咧嘴笑道:“姐姐日后莫要裝作不認識我可好?”
他能有什么壞心思呢,不過是希望她對自己不要這樣冷漠。
他可以挖空心思對她好,只要她愿意對他笑上一笑。
謝彥塵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,甚至把琉璃盞遞給晚棠時,都注意分寸,沒有趁機摸一摸她的柔荑。
晚棠慘白著一張臉接過琉璃盞時,腿肚子都在發(fā)軟。
祁琮亦然,他萬萬沒想到京城里會出現(xiàn)謝彥塵這樣一個玩意兒,完全不按常人舉動來!
誰會在別人府邸,將珍稀之物如此搶過去!
晚棠揭過血菩提后,顫手將琉璃盞放進冰塊之中。
直到這時,人群后才傳來門子的通傳:“世子爺,曹公公來傳口諭了?!?/p>
晚棠驚魂甫定地轉身看過去,只見曹順點頭哈腰地跟蕭峙說著話,倆人一起朝這邊來了。
祁琮臉色微變,警惕地看向謝彥塵,并不敢離開血菩提過去迎貴客。
小皇帝一直在等蕭峙盡快恢復,今早一問才得知血菩提還未送到太醫(yī)們的手里!這才讓曹順來勇毅伯府看看。
蕭峙如今還不曾病弱到不能出行,但今日人多,他不想顯露人前,便掐著時辰來伯府門口接晚棠回去。
聽聞謝彥塵也在,他才沉著臉下了馬車,恰好和曹順碰上面,便一起進來了。
看到眾人詭異的眼神,蕭峙看向站在謝彥塵身邊的晚棠,勾唇輕笑:“為夫來接夫人回府。”
他當初出宮被晚棠接了一回,心頭的滿足難以言喻,今日原本打算讓她在其他女眷面前也滿足一回,沒想到被這個狗崽子攪了雅興。
這謝家,怕不是不想活了。
晚棠腿腳和胳膊發(fā)軟,不安地看了一眼琉璃盞,見祁琮已經(jīng)將之捧到自己身前,才佯裝鎮(zhèn)定地朝蕭峙走去。
蕭峙古井無波的眸子懶懶掀起,冰冰涼涼地落在謝彥塵臉上。
無聲的壓迫感悄然而至,籠罩在花廳上,壓得眾人不敢大聲喘氣。
只有謝彥塵,嬉皮笑臉,似乎毫無所覺。
他確實沒做什么,只是叫了幾聲姐姐,他又不會當眾唐突她,有什么可緊張可生氣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