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宮里的御花園仿佛隔絕了四季,不論何時逛,都有五彩繽紛的花兒綻放。
團哥兒一直纏著鄭書雅,到了御花園也只讓她抱,鄭書雅很有耐心,摟著團哥兒四處賞花,還教他一一辨認。
晚棠看向錢歲寧,打趣道:“瞧瞧,跟個教書育人的先生一般,日后生了孩子,定會被教得學識淵博?!?/p>
錢歲寧嘿嘿傻樂,只要不打趣她,她便跟著附和:“可不是,徐太醫(yī)真是好福氣。”
鄭書雅心頭苦澀。
她很想跟所有人坦白她做過錯事,可她哪里敢,傳揚出去會拖累鄭家。
她如今嘗到了偏見帶來的苦果,她覺得她這是自作自受。
“咿呀呀?!眻F哥兒看鄭書雅愣神,把她的臉往不遠處的菊花那邊掰,奶聲奶氣地指著,意思是讓她繼續(xù)講解。
鄭書雅破涕為笑:“大皇子怎得如此聰慧?大皇子可是還想聽聽這是什么花兒?”
團哥兒一本正經(jīng)地點點頭。
鄭書雅其實也不認識這些花兒,但這里的每一種花旁邊都做了標記,在一塊木板上詳細記錄了花兒的名稱、品種、習性等等。
錢歲寧不是第一次進宮了,看到鄭書雅好奇,便解釋道:“是陛下特意叫人準備的,說是皇后娘娘好學,觀賞時可以看一看?!?/p>
鄭書雅艷羨地看向皇后:“陛下和皇后真真是伉儷情深。”
晚棠聽到這話,臉不爭氣地臊熱了下:“他就是沒空陪我和孩子,才如此打發(fā)我們罷了?!?/p>
錢歲寧朝鄭書雅擠眉弄眼:“咱們?nèi)蘸笠惨头蚓绱硕鲪??!?/p>
鄭書雅心里又泛起一陣苦澀。
這時候,團哥兒不高興地撅起小嘴,扭動小身子要把鄭書雅往花兒那邊帶。鄭書雅哪里抱得住這樣的小壯士,剛趔趄了下,腳下不知絆到什么東西,徹底穩(wěn)不住了。
鄭書雅摔跤時緊緊摟住團哥兒,任由自己后背往地上摔。
天旋地轉(zhuǎn)下,只聽到周圍傳來宮女的驚呼聲、花盆被打破的聲音。
所幸周圍有好幾個宮女,她們?nèi)紦溥^來搶救,鄭書雅和團哥兒都沒摔倒。
不過團哥兒嚇到了,“嗚哇”一聲便嚎啕大哭。
驚春把團哥兒接過去后,團哥兒扭頭就張開小胳膊,哭唧唧地要晚棠抱。
鄭書雅嚇得不輕,急忙跪地認罪:“皇后娘娘,都怪臣婦沒走穩(wěn),嚇到了大皇子?!?/p>
錢歲寧剛要安撫,被晚棠一個眼色嚇得沒敢求情。
晚棠故意沒搭理鄭書雅,抱過團哥兒便要回鳳儀宮,沒讓鄭書雅起身:“傳太醫(yī)!團哥兒這次嚇得不輕!”
她剛才讓驚春瞅準時機,或推或絆鄭書雅一下,讓她“不小心”弄壞御花園的花,晚棠到時候會借機生氣。
沒想到剛才慌亂之中,鄭書雅被另一個宮女不小心絆了一腳。
事已至此,晚棠自然不會前功盡棄。
鄭書雅正猶豫著要不要跟去鳳儀宮繼續(xù)跪,落后一步的驚春故意冷著臉道:“皇后娘娘沒讓起,還請夫人繼續(xù)在此反省?!?/p>
鄭書雅沒有表露出半分不愿,老老實實跪好。
待驚春離開后,她朝不遠處的小宮女招招手,塞了一袋碎銀過去:“麻煩你幫忙打聽一下大皇子是否安好,打聽到了跟我說一聲?!?/p>
小宮女連連擺手,連荷包都沒敢碰。
宮里規(guī)矩森嚴,今時不同往日,膽敢亂打聽,帝后知道了都不會輕饒。
鄭書雅只能作罷,也沒讓人去知會徐行,嘆著氣跪在那里反省自己的過錯……
徐行趕到鳳儀宮時,一路都沒看到鄭書雅。
給團哥兒把脈時,團哥兒已經(jīng)不哭了,正張著小嘴打哈欠。
診脈沒問題,回來后還很能吃,晚棠心里清楚,團哥兒沒多大問題。
但她故意板著臉,好像很不高興。
驚春特地朝徐行使了個眼色,在角落里跟他說了事情始末:“她險些摔了小殿下,小殿下回來哭了許久……還打碎了幾盆花,那些花都是陛下特地讓人培育出來給皇后娘娘觀賞的,今日剛看了沒幾眼……”
徐行皺著眉,聽到驚春話里話外懷疑鄭書雅是故意的,當即出聲打斷她:“她不是故意的,又不是活膩了?”
況且鄭家和帝后沒有恩怨情仇,鄭書雅沒道理故意摔大皇子。
驚春長嘆一聲:“徐太醫(yī)也知道陛下和皇后如今只有一子,照顧小殿下的時候,誰不萬分謹慎?皇后娘娘回來便跟著抹眼淚,自責不已,后怕真將小殿下摔了?!?/p>
徐行心下一沉:“不知我家夫人在何處?”
“還在御花園里跪著反省呢,皇后這次是真氣著了?!?/p>
徐行皺眉,想到鄭書雅在新婚夜干出來的事情,他也不確定她今日有沒有沖撞皇后。不過徐行了解晚棠的性子,若不是觸了她的逆鱗,她不會如此生氣。
徐行暗嘆兩聲,朝驚春點點頭,走到晚棠身前便“噗通”一聲跪下。
這時候,蕭峙也聽說團哥兒險些被摔,急匆匆地趕過來。
看到這一幕,他下意識便想讓徐行免禮,不過他出聲前,還是先看了晚棠一眼。
晚棠臉色不善,美眸緊蹙,看起來不好惹。
“請皇后娘娘恕罪,內(nèi)人初次進宮,不懂宮里的規(guī)矩……”
晚棠冷聲打斷他:“不懂規(guī)矩便可摔皇子?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!”
她說著,抓起手邊的杯盞摔在地上。
蕭峙到嘴的安慰又咽了下去。
他家皇后發(fā)火了,他不敢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亂勸。他得先問清楚事情經(jīng)過,才能幫幫徐行。
蕭峙朝旁邊宮女使了個眼色:“團哥兒在何處?朕先去看看他?!?/p>
徐行看蕭峙灰溜溜地走了,暗道不好。不過他也不是推卸責任之人,朝晚棠磕了個頭:“請皇后娘娘息怒,臣愿代內(nèi)人受罰?!?/p>
“她做了錯事,與你何干?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!”
徐行仍然跪在那里,等著晚棠的責罰。
晚棠沒忍心看,冷著臉心狠道:“罰她跪在外面好好反??!”
這時候蕭峙看完團哥兒出來,聽到這話,皺了下眉頭:“皇后覺得該跪多久?”
晚棠兇巴巴地瞪過去,蕭峙到嘴的求情再次眼下,他感覺那眼神仿佛在說:你敢求情就跟著一起跪!
他家皇后如此生氣,他還是少觸霉頭比較好。
不過晚棠還是回答道:“哼,跪到團哥兒不再害怕為止!讓鄭氏邊跪邊為團哥兒祈福!”
徐行心里一沉再沉。
這意思是沒有時長,皇后消氣之前便要一直跪。
他再次磕頭:“皇后娘娘息怒,臣愿意代內(nèi)人受過,臣這就跪到外面給小殿下祈福?!?/p>
早已候在外面的鄭書雅,將徐行為她求情的經(jīng)過聽得清清楚楚,待聽到他要代為受過,她想也沒想,當即轉(zhuǎn)身走到殿外,直挺挺地跪下。
錯的是她,她不愿讓徐行跪在這里丟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