gw事實證明,徐行沒猜錯。
眼看著鄭母的病情穩(wěn)住,開始被人攙扶著下地鍛煉,徐行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時,鄭書雅可憐巴巴地來到他跟前:“徐郎……”
徐行心里“咯噔”了下,強行扯出一抹笑:“什么事?東西收好了嗎?”
后一句問得膽顫心驚。
其實他心里知道答案,可還是帶著芝麻粒那么大的希望。
鄭書雅眼神閃爍,小聲詢問道:“我、我能留下來陪母親鍛煉嗎?她如今自己不方便行走、用膳,昨日還躲起來偷偷抹眼淚。母親如今正脆弱,我想留下來照顧她。”
徐行如同吃了黃連,心里苦澀,嘴里卻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言語:“如此孝順是美事,我豈會不同意?不過你也要照顧好自己,萬不可將自己累垮?!?/p>
鄭書雅睜大雙眼看向他,似亮閃閃的兩只小燈籠:“徐郎你真好!”
她踮腳,飛速在他嘴角落下一吻。
徐行都來不及撈住她再深吻一下,她轉(zhuǎn)身便興沖沖地離開了:“母親還在等我,她嘴里說著要攆我走,我知道她也舍不得我,我這就去跟她說一聲!”
徐行伸出去的手在虛空中撈了撈,無奈地嘀咕道:“跑那么快做什么?”
他滿心不舍,盯著她離開的方向看了半晌才繼續(xù)收拾東西。
門外的阿黎屢次想進來幫忙,都被徐行揮退了。
阿黎看到他的白眼,嘴里不敢說什么,心里卻不停腹誹。
搞得好像她樂意留在這里一樣,若不是鄭書雅特地交代過,她寧可和她家姑娘形影不離。一個個都以為她想爬床,她若必須爬,那還不如爬她家姑娘的。
“那……奴婢去姑娘身邊伺候了?”
徐行扭頭看她還杵在門口,急忙擺擺手:“去吧?!?/p>
阿黎迫不及待地轉(zhuǎn)身離開,徐行瞄到殘影,撇撇嘴,想念他家夫人。
他提著藥箱跟鄭家人道了別后,剛出鄭府,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,眼皮子當即跳了下。
陸靖騎著馬兒杵在鄭府前面,跟門神似的,嚇得鄭府門子們都不敢偷瞄。
陸靖的雙眼跟隨著徐行的身影,眼看他不跟自己打招呼便要上馬車,策馬上前幾步:“徐太醫(yī),別來無恙?!?/p>
陸靖似笑非笑的,眼底帶著些許幽怨。
徐行被他盯得心里發(fā)毛,怎么感覺他辜負了眼前這位陸指揮使一般?
陸靖如今人模人樣,不僅面相變了,穿著打扮也有變化,再不似以前那樣,放在人群里便能讓人忽略。
他如今丹鳳眼明媚,眼型比以往大了點兒,膚色貌似也比此前白了一些。
徐行佯裝剛剛才看到他:“原來是陸指揮使,好久不見?!?/p>
聽說陸靖過來了的鄭父,扶著腰迎出來:“陸指揮使,有失遠迎?!?/p>
徐行看陸靖還騎在馬背上,走到近前,咬牙切齒地提醒:“陸指揮使還不跟我岳丈打招呼?”
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再配上這樣能凍死人的神色,會把尋常人嚇死?
陸靖垂眸看他片刻,大有你不跟我走,我便不客氣之意。
直到徐行眼露妥協(xié),他才翻身下馬,向鄭父作揖寒暄:“本指揮使特地過來接徐太醫(yī)。”
鄭父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婿,在鄭家忙活這么久,剛離開鄭家又要去陸家?陀螺也不帶這么轉(zhuǎn)的。
“陸指揮使,緩之連日操勞,十分疲憊……”
陸靖打斷鄭父的話,陰惻惻地看向徐行:“醫(yī)者仁心,有病人等候,徐太醫(yī)怎么會累?你累嗎?”
徐行白了他一眼:“我累……”
陸靖磨磨牙,緩了臉色。
“我累也不累,今日不上值,還是先去陸府吃吃小茶吧?!毙煨行能?,也想知道許寶箏眼下的情況,到底沒拒絕。
人家都堵到他岳父家門口了,他主要擔心陸靖這個不做人的,日后繼續(xù)堵人正門。
見徐行松口,陸靖將自己的馬兒丟給小廝,跟著徐行一起上了他的馬車。
陸府比較偏僻,一路漫長。
陸靖盯著閉目養(yǎng)神的徐行看了片刻,收斂了滿肚子的幽怨,關(guān)切道:“你岳母可還好?”
“聽說陸指揮使前幾日給我岳丈家送了禮,多謝關(guān)心,岳母的病情已經(jīng)穩(wěn)住,日后若能努力鍛煉,有很大幾率康復(fù)。”徐行睜眼,嘴角跟著往上翹。
一笑百媚生,說的便是徐行這種人。
陸靖壓住心底的妒忌,一本正經(jīng)道:“你若能收收你的風流,定會有更多人相信你醫(yī)術(shù)高明,少嬉皮笑臉。”
尤其是在許寶箏面前。
徐行怔了怔,想到了許寶箏,忍不住嗤笑出聲。
陸靖耳根子臊得通紅,只當不明白他在笑什么。
“陸指揮使不如與我說說,吳太醫(yī)這幾日是如何幫你家夫人醫(yī)治的?”吳太醫(yī)年邁,胡須都白了,陸靖不必擔心許寶箏看上吳太醫(yī)。
不提還好,一提,陸靖便一肚子氣。
馬車里安靜了片刻,徐行以為陸靖沒聽到,正要重復(fù)一遍問話,陸靖才幽幽說道:“我夫人如今不在陸府,吳太醫(yī)……未能幫忙看診?!?/p>
“那在何處?”徐行納悶不已。
他打開馬車軒窗往外看了一眼,便是去陸府的路。
陸靖鼻子一酸,眼眶情不自禁便紅了。
每次事關(guān)許寶箏,他就容易委屈流淚,不過他及時仰起頭,把那一丁點淚水給逼了回去:“許家人來了京城,把我夫人接回許家去了?!?/p>
徐行不清楚陸靖和許寶箏的過往,自然也不明白他這番話里暗藏的委屈,故意揶揄道:“陸指揮使沒夫人了?”
陸靖險些落淚,不過他忍住了。
當年他搶走許寶箏后,許寶箏也膽大,當真愿意跟著他流落他鄉(xiāng),吃苦耐勞,陪著他從無到有成為皇城司指揮使。
后來陸靖身居高位,也不怕許家再來討人,便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帶著許寶箏在陸府扎了根。
可他萬萬沒想到,許家人竟然千里迢迢搬來了京城,還上門把他的妻女都給帶走了。
他府里如今空蕩蕩的,下了值都不愿回去。
馬車悠悠然來到一個大宅子,徐行看了一眼,名“許宅”。
他正準備下馬車,沒想到馬車并沒有在許宅門前停頓,而是繼續(xù)轆轆前行,最后在許宅旁邊一個小院子門前停穩(wěn)。
徐行茫然地看向陸靖。
適才還趾高氣揚的陸靖,此時強撐著顏面,清了清嗓子:“徐太醫(yī)請,這里是我暫時的歇腳處?!?/p>
他的妻女,他定是要重新接回陸府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