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家徹底謝絕了徐行的后續(xù)醫(yī)治,不過徐行每日除了找理由去見見鄭書雅,剩余的工夫便都耗在了陸府。
陸靖又恢復成往日不茍言笑的模樣。
徐行每次去陸府,都看到陸靖在耐心地教育茜茜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,等徐行余下心思關注自家時,才得知徐二快要出嫁了。
夏統(tǒng)領的親事比徐二定得早,成親卻是徐二來得快。
徐行對此哭笑不得,今日一下值便趕回徐府,去見徐二。
徐二的小院里喜氣洋洋,處處紅綢,徐行只覺得很諷刺。
聽說徐行前來,正在整理東西的徐二不悅地翻了個白眼:“他來做什么?”
話音剛落,徐行已經(jīng)闊步走進屋子。
看到滿屋子的箱籠,徐行皺了下眉頭:“二妹妹不覺得這婚事過于倉促?為何如此著急?都快過年了,不能年后再……”
徐二打斷他:“五哥是不是見不得我好?”
她擺擺手,讓丫鬟們退出去,壓低聲音道:“契約書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,不過鄭家人也沒什么大礙,五哥不必再揪著我不放了吧?咱們才是一家人?!?/p>
她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過錯,徐行不寫契約書,她便不會撿到;她聽家里人談論過,鄭母那病不是一時半會生成的,是早就有了病癥沒有及時治療,所以她遲早都會中風,與她無關。
成親在即,徐二不希望徐行使絆子,所以今日說話語氣可謂和氣。
徐行看到她執(zhí)迷不悟的樣子,推心置腹的話忽然不知該怎么說出口。
良久,他嘆了一口氣:“你執(zhí)意要嫁,我也沒法子阻止。你只管記住,你姓徐,徐府是你的娘家,是你的后盾。日后在昭明伯府若是受委屈,記得差人回來說一聲?!?/p>
徐二彎著唇,敷衍地笑笑。
這段時日,楊二郎一直在跟她鴻雁傳書,滿紙的戀慕哄得她心花怒放,哪里聽得進徐行這番話。
徐行又說了幾句,糟心地掃視一圈她的屋子,搖著頭嘆著氣走了。
待他離開,徐二才卸下臉上的假笑。
“姑娘,二少夫人準備的嫁妝只有三十二臺,里頭還有虛抬……”丫鬟憂心忡忡,“您適才應該哄哄五爺,讓他為您填妝,您和五爺畢竟是兄妹,他如此關心您,一定會同意的?!?/p>
徐二不高興地嘀咕道:“他們就沒人盼著我好,你看五哥那樣,怎么可能為我添妝?我都快成親了,他卻跑過來說我會在昭明伯府受委屈,這是急著看我的笑話呢?!?/p>
哪有一家人這么做的?在她看來,這跟詛咒無異。
丫鬟嘆著氣,不知道該怎么勸。
嫁妝過少,便是娘家不重視,嫁去昭明伯府只怕會被輕怠。
徐二也知道這個理兒,不過她早就想好了法子,催促丫鬟道:“你們把我屋子里的東西當帶走的都帶走,怎么著也要給我湊夠一百二十八抬。”
“可府里沒有那么多人手,您看……”
徐二“噌”地站起身:“二嫂擺明了見不得我好!母親都說了讓她幫忙操持,她連人都不給我準備的嗎?”
嫁妝都是她自己來想法子了,還想讓她怎么樣?
主仆們正說著,外面丫鬟進來通傳,說是徐家二嫂過來了。
徐二正想找她理論,當即讓人把她請過來。
二嫂似笑非笑地掃視一圈屋子里的箱籠,陰陽怪氣道:“喲,我說二妹妹跟我要那么多箱籠做什么呢,這是要把你閨房搬空?”
“二嫂管不著,你只管給我安排人手,明日將我的嫁妝送去昭明伯府?!?/p>
“早就準備好了呀,三十二抬嫁妝,為了以防萬一,我還多準備了倆人?!?/p>
徐二氣不打一處來,張嘴便說要一把二十八抬的人手。
徐家二嫂驚訝地捂住嘴巴,瞪著眼珠子道:“你叫我去哪里變這么多人出來?嫁妝只有三十二抬,你要那么多人去打架不成?”
徐二咬牙切齒。
她已經(jīng)一讓再讓,嫁妝都自己想辦法了,可她這個二嫂卻還如此咄咄逼人。
二嫂看到屋子里有的花架都被系了紅綢,顯然要被抬走,不由得冷笑一聲,白了徐二一眼:“這可是你的閨房,你要搬,徐家也不會攔著,不過你可得注意著,回門的時候別讓你家姑爺連坐的地兒都沒有?!?/p>
“那人手……”徐二確實沒考慮回門的事情。
二嫂撂下這些話,便轉(zhuǎn)身走了,沒管身后氣得直跺腳的徐二。
徐二一宿沒睡好,翌日梳妝打扮時,眼底一片青黑。
不過聽到進門的丫鬟一個接一個地跟她道喜,徐二還是忍不住歡欣雀躍起來。
她今日便要成親了,徹底擺脫徐家,去昭明伯府享福!
徐府門口響起歡快的爆竹聲和敲鑼打鼓聲,楊二郎來迎親了。
妝扮好的徐二離開自己小院,向父親母親跪別。
徐母面無表情地走了流程,讓身邊嬤嬤給了她一只小錦盒,里面是幾張銀票和一對玉琢。這是其他兒女都有的待遇,徐母不會在明面上落人口實。
徐父看到徐二眼里掩飾不住的歡喜,愁眉苦臉地直嘆氣。
叮囑了幾句后,他和徐行一樣操心,讓徐二日后遇到麻煩記得回來說一聲。
徐二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,心下發(fā)涼,不過為了不影響今日的親事,她強壓住了這份不悅。
十里紅妝,敲鑼打鼓,昭明伯府給足了徐二顏面。
抵達昭明伯府走完拜堂流程后,她便被引著去了楊二郎的院子。
昭明伯府頗大,徐二被領著左拐右拐,越往里走,周圍的景色越凋零,她心里不禁浮起一道怪異的感覺。
昭明伯和楊二郎這一房雖然沒有分家,可兩房似乎分開過的?
她將將似乎看到一堵高墻,把昭明伯府的繁華隔絕在了墻的那一頭;而這一頭,景致大變,屋舍雖然比較新,其精美秀氣卻遠遠不如另一邊。
徐二揣著滿肚子的疑惑,坐在婚房里等候。
楊二郎跟她喝完合巹酒后便去招呼賓客了,獨留徐二一人安靜等待。
她昨晚因為心緒不好,胃口不佳,一早起來梳妝直到此時天快黑了都沒好好用過一頓飯??墒俏葑永镬o悄悄的,沒人過來問她一句餓不餓。
貼身丫鬟也忍不住走過來,小聲問她餓不餓:“要不奴婢找人給姑娘端碗熱湯面過來?五爺成親的時候不是也為新娘子準備過吃食嗎?應該是可以的。”
徐二咽了下口水,不屑地撇撇嘴:“那是他們沒規(guī)矩,這里可是伯府,規(guī)矩森嚴,我可不做那等丟人現(xiàn)眼的事兒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