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寧棠胸口出緊緊的一悶,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。
她現(xiàn)在要是不同意,那母親只能去被拘留五天。
現(xiàn)在在研討會上已經(jīng)丟了很大的人,阮寧棠呼吸不暢快,下垂的手緊了緊。
權(quán)衡利弊之下,她只能同意。
她深呼一口氣:“好,那你現(xiàn)在寫諒解書?!?/p>
卿意扯唇,望著她只是淡淡的笑:“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寫諒解書了?”
“什么意思?”阮寧棠聲音都沉了幾分。
這女人是覺得耍她好玩嗎?
卿意:“同意私了的意思是,她給我道歉,你們賠償,而不是原諒她,聽懂了嗎?”
阮寧棠臉色一沉。
她不僅讓叔叔搬出醫(yī)院,還要讓母親道歉,并且還要賠償?
怎么就那么不要臉!
“做人留一線,日后……”
卿意抬手打斷:“不了,我跟你們不講情意,只有利益。”
所以,他們不存在任何面子這種東西。
她看了眼時間,眉目寡淡:“我也沒時間在這兒跟你耗著。”
卿意直接撕開了他們之間關(guān)系的那一層體面,毫不留情面。
他們是合作關(guān)系,只是利益共同體,并非有任何情意。
偏偏某些人覺得他們合作就等于有情,肆無忌憚的騎到頭上。
她話音落下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阮寧棠閉了閉眼,渾身發(fā)抖。
“寧棠——”陳盛皺緊了眉頭:“為了阿姨的體面,以后還能再找回場子來,并不急于這一時,別太生氣?!?/p>
“卿意也就只能在這些事情上神氣一些了?!?/p>
阮寧棠咬著牙,她邁步往外走。
卿意正坐在一旁與人做技術(shù)交流,侃侃而談。
她聽到卿意嘴里竟然吐出許多專業(yè)的詞匯,阮寧棠都有些詫異。
她真會,還是偽裝?
阮寧棠緩和自己的呼吸。
她怎么可能會,無非就是陸今安給她的包裝罷了。
“我們談?wù)?。”阮寧棠冷著臉?/p>
卿意雙腿交疊,整個人微微往椅背一靠,淡淡的抬眼看她,嗓音清冷:“考慮清楚了?”
阮寧棠見不得她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,當(dāng)下卻又不得不對她忍氣吞聲。
“是,我會讓母親過來給你道歉,也會給你賠償,現(xiàn)在我已經(jīng)聯(lián)系我叔叔安排轉(zhuǎn)院了?!?/p>
阮寧棠對此,她妥協(xié)。
創(chuàng)宏出事了,她需要找母親商量對策,如果母親被拘留五天,她該如何是好?
偏偏這些事情都擠到了一堆,讓她不得不去妥協(xié)。
卿意單手放在桌面上,指尖輕輕的敲了敲:“我會與警方說清楚?!?/p>
“至于道歉,我靜候?!?/p>
阮寧棠咬咬牙,最終離開去警局。
她前腳剛走,周朝禮后腳也邁步出來了。
男人的視線落在卿意臉上。
卿意平靜的看了他一眼,原本不打算與他交流。
不料周朝禮卻看著她,眼尾揚起了一抹微妙的弧度,不緊不慢的開口了:“解氣了么?”
卿意嗓音平淡:“你要是替阮寧棠委屈,可以直接動用關(guān)系保趙桃出來,不必來我這兒顯眼找存在替她說情?!?/p>
對這件事,卿意不想再談。
“慢慢的眼神也有問題了?!敝艹Y涼涼的留下這么一句,邁步離開了。
沒頭沒尾的一句,卿意沒聽懂,也不想深究意思。
她收回視線,繼續(xù)忙碌自己的事情。
只是下一秒。
黎南邁步過來,放了一小瓶藥:“太太,周總給的。”
他放下,就邁步離開。
卿意垂眸,看了一眼,“站著?!?/p>
清清冷冷的語氣,就兩個字,嗓音不大,卻莫名有些威懾力。
黎南腳步一頓,回頭看了過去:“怎么?”
“拿走?!鼻湟馓а劭此?,開口:“周朝禮要是真覺得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很抱歉,讓他親自來道歉,我不接受這種莫須有的好處?!?/p>
顯得不清不楚的惡心。
好似離了婚還在占便宜似的。
她并不想跟他有任何關(guān)聯(lián)。
這種來路不明、意味不明的東西,她憑什么要接受?
他給她就要嗎?把她當(dāng)什么了?搖尾乞憐的小可憐么?
黎南渾身一僵,站在原地沒有動。
“拿走?!鼻湟忾_口:“我不重復(fù)第三遍?!?/p>
黎南抿唇,最終深呼一口氣,把藥帶走,離開了。
“氣場全開啊?!标懡癜策~步走過來,眉眼帶著淡淡的笑:“今天他們吃足了癟?!?/p>
“醫(yī)院的事情怎么回事兒?沒有聽你說過。”
他也擔(dān)憂醫(yī)院的狀況。
卿意抬手,揉了揉眉骨:“沒關(guān)系,已經(jīng)解決了?!?/p>
研討會結(jié)束的第二天上午。
卿意去醫(yī)院。
看見趙桃和阮寧棠已經(jīng)在為阮白辦轉(zhuǎn)院手續(xù)了。
周朝禮站在長廊處接電話。
他應(yīng)該是親自過來接阮白出院的。
趙桃看見卿意,臉色很難看。
阮寧棠咬緊牙關(guān):“媽——”
“對不起!”趙桃理不直氣也壯,看著卿意一板一眼的道歉。
這聲音,引得旁邊接電話的周朝禮不緊不慢的看了過來。
卿意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唇角:“這是道歉?”
趙桃咬緊牙關(guān),眼神看了一眼,站在旁邊的男人,她又回過頭:“對不起。”
卿意沒再說話,邁步徑直離開。
“她神氣什么!無非就是緊著這一件事兒!”趙桃快要氣死了,她平白無故挨了一巴掌,又要賠償,又要道歉。
李婉慧見卿意過來。
“你怎么解決的?他們今天居然要搬走了,我已經(jīng)給你舅舅升房手續(xù)辦好了?!崩钔窕郏骸八麄円蛔?,病房打掃出來就帶著舅舅轉(zhuǎn)過去?!?/p>
卿意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舅舅。
“只要舅舅平安,怎么都行?!?/p>
而阮白灰溜溜的離開,也幸好沒有被舅舅看見。
“我看你的臉色還是很差,要不請幾天假?”
卿意搖搖頭。
最近政府的項目制作二期馬上開始,要忙一陣子。
賀老那邊的航天衛(wèi)星項目約了一位院士聯(lián)合研發(fā)。
這一兩天的,也需要過去見一見。
卿意看完舅舅以后,起身離開。
剛走出醫(yī)院,就接到了來自于陸今安的電話。
“二期開展會議上午十點開始,項目各方負責(zé)人會一起開會,別遲到。”
“嗯?!鼻湟饪戳搜蹠r間,上午九點。
她現(xiàn)在開車過去,也來得及。
“你在哪兒,我過去接你,有件事情,我當(dāng)面跟你說,邊走邊說?!?/p>
陸今安口吻嚴(yán)肅。
卿意知道這不是小事兒了。
很快,陸今安車子開到了醫(yī)院門口。
卿意拉開車門,上車:“有什么事兒不能在電話里說?”
陸今安手握方向盤,目視前方,驅(qū)車往訊世去。
訊世是這個項目的最大投資者,擁有絕對的話語權(quán),這樣的會議在訊世開。
“創(chuàng)宏出事兒了。”
卿意眸色一凝,側(cè)頭看向陸今安。
“還是合作方暴雷,這個合作方,我們差點簽了,但因為周朝禮在其中,被截胡了,所以沒有與我們簽?!?/p>
而后卿意覺得阮寧棠因為對賭協(xié)議處處與九空做對搶合作,于是卿意故意與李總簽約,果不其然阮寧棠就找了過去。
問題就在于,李總已經(jīng)爆了雷,沒有想到上一個合作方居然也會——
上一世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,卿意沒有聽說那一家公司居然會暴雷。
她揉了揉眉骨,有些時候事件推動發(fā)展不一樣,哪怕重來一世,也無法預(yù)知一切事情走向。
就像上一世,阮寧棠現(xiàn)在還沒回國一樣,如今她卻回來了。
思及此,卿意有些后怕。
如若是他們真的簽了,周朝禮與阮寧棠沒有截胡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
“怎么會這樣?”
陸今安:“原本那家合作并沒有問題,但老板被賄賂、勾結(jié),走上了歧途?!?/p>
“近期的事兒?”
陸今安點頭。
卿意深呼吸。
隱約想到周朝禮那句話。
‘有時候,合作丟了,并不是什么壞事兒。’
李總會出事,她清楚,但——
卿意搖了搖頭,她想多了。
他那么說無非就是想讓她以后不要跟阮寧棠計較搶合作的事兒罷了。
陸今安:“接連兩個合作方出事,對于一個新公司來說是重創(chuàng),這件事情,夠她喝一壺了。”
哪怕李總那一個億她解決了,可項目耽誤了進度才是大事兒。
項目二期的進展匯報,開完會以后也需要向上頭遞交進度。
這并非他們幾個合作方就能一下敲定的。
卿意和陸今安抵達訊世大樓。
這里很多‘熟人’認識卿意。
看她代表九空來,都有些差異。
從一個小助理飛上枝頭當(dāng)鳳凰了。
怪不得當(dāng)初執(zhí)意要離職,真當(dāng)是人往高處走——
阮寧棠和陳盛他們已經(jīng)在會議室坐下。
卿意和陸今安進去,阮寧棠面色淡淡,并沒有要跟他們打招呼的意思了。
以往還總會說兩句。
在研討會被卿意下了面子后,她不再主動的打招呼了。
陸今安倒是覺得有些好笑,現(xiàn)在她死到臨頭,竟然還有心思來這里開會。
后續(xù),各方合作負責(zé)人也陸陸續(xù)續(xù)的過來了。
以及政府派過來旁聽會議的人也抵達。
所有人到齊以后。
會議室的大門被秘書助理推開,周朝禮大步流星的邁步進來。
“各位久等了?!彼?,眼神淡淡的掃過會議室:“進程匯報,從九空開始?!?/p>
他不緊不慢的看了眼卿意:“開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