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乍一聽安平伯府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愣了一下才想起安平侯被皇帝降為了安平伯。
怪不得皇帝這么急著回去,鬧半天還是為了江晚余家的事。
她也不好說什么,便跟著起身道:“你去忙吧,不用惦記哀家,自個要保重身子?!?/p>
妃嬪們也紛紛起身相送。
祁讓抬手制止,叫她們不用跟出去,便大步流星地走了。
他一走,大家全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了回去。
“太后,您瞧見了吧,皇上現(xiàn)在對那個啞巴已經(jīng)走火入魔了,您再不管管,整個后宮只怕都要成為冷宮了?!?/p>
“是啊太后,皇上這樣,叫我們姐妹情何以堪,您問問敬事房,皇上已經(jīng)多久沒翻牌子了,這樣下去,他是不是要為那個女人遣散后宮了?”
“最過分的是,人家馮貴人還懷著身孕呢,皇上從來到走,連問都沒問一句,就跟忘了這茬似的?!?/p>
被突然提起的馮貴人臉色變了變,捂著肚子低下頭,一聲不吭。
太后嘆口氣:“你們也瞧見了,皇帝急成那樣,話還沒說兩句就要走,哀家能抱住他的腿不讓他走嗎?”
“那我們怎么辦,那女人還沒侍寢呢,就把我們一個個晾了起來,將來有了正經(jīng)的位份,不得把我們都踩在腳底下呀!”
“說這些有什么用呢,哀家倒是覺得,還不如讓她早點侍寢,說不定皇上過了那新鮮勁兒,覺得不過如此,也就撂開手了?!?/p>
這個提議把娘娘們都嚇了一跳。
雖說男人大多圖一時新鮮,可這個方法也確實冒險,萬一皇上試過之后更喜歡了怎么辦?
像前朝的貴妃,三千寵愛集一身,皇帝十幾年也沒膩味,到死都惦記著她,又怎么說呢?
太后一看眾人臉色,就知道她們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不想讓江晚余侍寢,便沒好氣道:“行了行了,現(xiàn)在說什么也沒用,你們先各自回去吧,哀家會恰當(dāng)?shù)臅r機奉勸皇帝的?!?/p>
娘娘們無奈,只得起身告退,不敢怨恨皇帝,暗中把晚余恨得牙癢。
晚余對此一無所知,從早晨起來就開始眼巴巴地等著孫良言從江家?guī)Щ叵ⅰ?/p>
祁讓去了慈寧宮,龍床雪盈一早就帶人收拾好了,她如今沒什么正經(jīng)差事,只得又去茶水房和素錦待著。
素錦趁著四下無人,對她小聲道:“掌印叫你不要擔(dān)心,他會找機會去看你阿娘,只是這幾日皇上對他起了疑心,他暫時不能再往你跟前來,有什么情況我都會第一時間轉(zhuǎn)告你的?!?/p>
晚余點點頭,打著手勢讓她轉(zhuǎn)告徐清盞,不管什么時候都要先保全自身,然后再來幫她。
素錦苦笑:“掌印若要真能做到如此,那就不是他了,為了你,他連命都可以不要……”
說到一半猛地打住,訕訕道:“我亂說的,姐姐千萬別告訴掌印?!?/p>
晚余牽強一笑,拍拍她的手叫她放心。
素錦便將話題扯開,說起了小時候下雪天逮麻雀的事。
晚余心不在焉地聽著,時不時點個頭算作回應(yīng)。
過了一會兒,胡盡忠小跑過來,說皇上回來了,讓快點送茶水到南書房。
素錦連忙沏了茶要送去,卻被胡盡忠攔住,說晚余反正閑著也是閑著,不如替素錦跑一趟。
換作平時,晚余又要惱他,這會子急于知道阿娘的消息,便也顧不得許多,從素錦手里接過茶盤,便端著去了南書房。
南書房里,祁讓一邊由著小福子給自己解斗篷,一邊迫不及待地問孫良言:“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,晚余她阿娘的事你問了沒有,她愿意脫離江家單過嗎?”
孫良言臉色很是不好,猶豫著不知道怎么開口。
祁讓直覺不妙,催促道:“出什么事了,快說?!?/p>
孫良言往他跟前湊了湊,小聲道:“晚余姑娘她阿娘,死了?!?/p>
“什么?”祁讓心里咯噔一下,不由得拔高了音量,隨即往門外看了一眼,又把音量壓下來,“真的假的,你親眼看到了嗎?”
“真的,奴才也是怕有假,親自去確認(rèn)過的?!睂O良言說道。
祁讓著實不能接受,臉色變了變,又問:“怎么死的,莫不是江連海被削爵,拿她撒氣了?”
孫良言搖搖頭:“奴才不知原因,但人是懸梁自盡的,奴才去瞧的時候,身子都硬了?!?/p>
“神天菩薩,這可如何是好?”小福子在旁邊驚魂未定地插了一句,“晚余姑娘知道了,只怕要活不成的?!?/p>
“住口!”祁讓沉聲喝止了他,“此事暫時不要讓她知道,你們兩個都管好自己的嘴,半個字都不許透露給她?!?/p>
“可是,晚余姑娘一大早就等著師父的消息呢!”小福子發(fā)愁道,“咱們不說,她也會問的呀!”
祁讓皺著眉頭想了想:“她若問起,就說她阿娘不愿意離開江家?!?/p>
“這……”
小福子為難地看了孫良言一眼。
孫良言這會子也沒了主意,便道:“聽皇上的吧,至少目前不能讓晚余姑娘知道,她會受不了的?!?/p>
祁讓心頭一陣煩躁,在屋里來回踱步,卻怎么都想不出一個妥善的法子。
若非為了晚余,他犯不著為一個卑賤的妾室傷神。
可這個卑賤的妾室,卻是晚余的命,是她唯一的牽掛。
她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阿娘死了,她還能撐得住嗎?
萬一她一個想不開隨她阿娘去了,自己豈非要永遠(yuǎn)的失去她?
不行。
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知道。
可是,現(xiàn)在瞞著她,將來她若是知道了,肯定又要恨他。
正想著,胡盡忠打起棉簾子,把晚余讓了進來:“皇上,晚余姑娘給您送茶來了?!?/p>
祁讓驀地一驚,轉(zhuǎn)頭看向端著茶盤走進來的晚余,心里莫名發(fā)虛,仿佛自己是殺死她阿娘的兇手。
孫良言和小福子也嚇得不輕,同樣心虛地看向晚余。
晚余尚不知發(fā)生了什么,將茶盤放在幾案上,對祁讓福身一禮,澄清如湖水的眸子滿懷期待地看著他。
祁讓雙手背在身后,喉結(jié)上下滾動了一下,向?qū)O良言遞了個眼神:“她阿娘都說了什么,你快告訴她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