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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9章 西文彥的天塌了

  西文彥并未對孟巍然回禮,雙手負(fù)于身后,僅僅只是瞥了孟巍然一眼,目光又落在那雕像上,皮笑肉不笑地回道:“這不是延尉大人嗎?這是又要去請見陛下?”

  “陛下既然不愿見你,延尉大人又何必自取其辱?”

  近幾日孟巍然進(jìn)宮沒能見著皇帝這件事,西文彥怎么可能不知道?

  孟巍然面對西文彥的冷嘲熱諷也不惱怒,看了看即將完工的雕像,又看了看西文彥,反而笑道:“別說,還挺像的,只是不知道這冷冰冰的雕像能不能保住常奉大人的官位?!?/p>

  西文彥一愣,慢慢扭過頭盯著孟巍然。

  “延尉大人何意?”西文彥實在想不出自己這官職怎么了?

  以如今皇帝對他的寵信,以及他的在朝野上下的威望,只要他不作死,常奉一職坐得穩(wěn)穩(wěn)的。

  孟巍然哈哈大笑:“隨口一說!隨口一說!常奉大人莫要當(dāng)真?!?/p>

  西文彥雙眼微微瞇起,仿佛要看穿孟巍然。

  孟家如今的形勢可不怎么好,但這跟他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?

  西家如今在大秦如日中天,各種危機似乎都已解除了,將來不可限量,真不明白孟巍然怎么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。

  孟巍然和西文彥對視,感受到西文彥那審視的目光,他實在忍不住,又笑了:“常奉大人不如猜上一猜,今日孟某能否見著陛下?”

  西文彥想不出孟巍然哪來的自信,嗤笑了一聲:“延尉大人很有信心,但老夫就猜你見不著陛下。”

  孟巍然摸了摸斑白的胡須,眨眼道:“賭否?”

  西文彥不屑至極:“你又有何可以與我一賭?”

  孟巍然走近之后,低聲道:“就賭陛下賜我的忠臣椅,你不是一直想要嗎?”

  西文彥沉默了良久,問道:“我又拿何作賭注?”

  孟巍然幽幽然說道:“你的登仙龍桿?!?/p>

  “你不是有嗎?”

  趙凌賜給孟巍然一把老爺椅,取名忠臣椅,后又賜他們二人一人一根魚竿,上面都有刻字,贊二人之忠誠的。

  這種東西,說貴重倒也不貴重,但其中的意義非凡。

  孟巍然那椅子若是因為賭約輸了,趙凌不追究還好說,若是追究起來。

  皇帝恩賜的東西,象征對其忠誠的肯定,你給輸了,那是什么意思?

  沒把皇帝賜的東西放在心上?

  你不是忠臣?

  這些東西若是留給后人,說不定關(guān)鍵時刻能救整個家族的命。

  “好事成雙,常奉大人敢賭嗎?”

  西文彥又是一陣沉默,最后搖頭一笑:“不賭!”

  孟巍然冷笑道:“怎么?常奉大人怕了?”

  西文彥轉(zhuǎn)過身,繼續(xù)看著雕像,只是說道:“你能見到陛下否,與老夫何干?既然孟老弟你如此有信心,那你進(jìn)宮便是,與為兄的用甚激將法?”

  “馮去疾那日在宮門外說的事,又何必解釋?越是解釋,陛下越是篤定我二人要借陛下之手除了馮去疾?!?/p>

  孟巍然見激將法都沒用,也不跟他廢話,抬腿便走:“陛下認(rèn)定的事,恐怕解釋與否都無用了,倒不如負(fù)荊請罪?!?/p>

  西文彥看著孟巍然的背影,眼角狂跳不止。

  瘋了?!

  這糟老頭子瘋了?

  有些事情,就算大家心知肚明,只要不點破,不就什么事都沒發(fā)生過嗎?

  馮去疾在宮門外說得再大聲,只要皇帝不追究,不明說,那就絕對不能承認(rèn)!

  西文彥拳頭緊握,渾身顫抖。

  孟巍然這個老東西是想拉著他一起死嗎?

  你清高!

  你了不起!

  你去負(fù)荊請罪!

  我又該如何自處?

  還想贏他的登仙龍桿?

  一旦真讓他贏了,那就等同將把柄送給了孟巍然,今后豈不隨便拿捏他?

  西家蒸蒸日上,又何必跟他拼命?

  老東西是受什么刺激了?

  西文彥站在原地,再想起孟巍然最開始問他的那句話,看著面前的雕像,只覺得毛骨悚然。

  細(xì)細(xì)想來,趙凌允許他們?nèi)笫献迨圪u紙張、細(xì)鹽和棉花的時候,他們?nèi)逯彘L皆以為今后三族將要日進(jìn)斗金,重現(xiàn)祖上榮光。

  如今白家被抄家,孟巍然這一去究竟是想干什么?

  如果孟巍然也出了事,那他呢?

  唇亡齒寒,皮之不存,毛將焉附?

  三大氏族想來榮辱與共,如今怎成了這等局面?

  “追上去,去將延尉大人攔下,與他說,切勿進(jìn)宮,老夫在家等候,與他有要事相商?!?/p>

  西文彥不敢自己追上去,只能命令手下仆役去攔孟巍然,他想到孟巍然可能要做什么了,只覺一陣心慌后怕。

  西文彥交代完仆役,也沒心情再看什么雕像,直接便回了府。

  明日便是他孫女出嫁之日,西府上下熱鬧非凡,他卻憂心忡忡回到里屋,家中有人與他打招呼,他也是心不在焉。

  直到那仆役回來,他才連忙起身相問:“如何?延尉可來了?”

  仆役面露難色,道:“延尉大人不肯來府上,直接進(jìn)宮了,他還讓小人回稟主上……他請主上守好您的常奉一職?!?/p>

  西文彥臉上怒容盡顯,一腳將仆役踢翻在地,嘴里大喊:“廢物!”

  “瘋了!孟巍然他瘋了!”

  西文彥嘶聲竭力地吼著,抓起旁邊擺放的長劍,一劍將仆役斬殺。

  府中的人聽到動靜沖了進(jìn)來,只見西文彥神情有些癲狂,手中握著淌血的長劍,面前倒著一個仆役的尸體。

  “父親,發(fā)生了何事?”西文彥之子西以玨更是不解地看著他的父親。

  明日便是他女兒出閣之日,西家得皇帝恩寵,未來女婿又是前途不可限量,如此大好的日子,他實在不明白,父親大人為何大開殺戒。

  西文彥將手中帶血的長劍隨手一扔,哈哈大笑:“兒??!我們西家族人,以后恐不能在朝為官了!”

  西以玨疑惑地望著他父親,問道:“父親何出此言?”

  如今西家這勢頭,怎會不能入朝為官?

  西文彥搖頭不語,頹然坐在地上,苦笑連連。

  西家的族人都站在門口不知所措。

  良久,西文彥眼底閃過一絲決然,在西以玨的攙扶下站了起來,聲音變得虛弱無比:“兒??!隨我進(jìn)宮面見陛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