欲要復(fù)國的六國余孽和所謂的義士俠客,他們有他們的信念,并不會因為趙凌的一番話就徹底動搖。
趙凌出現(xiàn)在市街,市街的戒備看似還不是很強,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。
刺客不斷從市街的各個角落涌現(xiàn)。
廝殺聲不絕于耳。
蕭何身為太尉,但他實則一點武功都不會,刺客們見他不出手,也不敢主動招惹。
這也是趙凌封其為太尉的原因之一,讓人不敢對他進行行刺。
大秦上一任太尉尉繚可是鬼谷傳人,蓋聶的師兄,雖已老邁,卻依舊是九品武者。
蒙武、尉繚、蕭何都不出手,這讓刺客們更以為有機可乘。
所有的刺客都朝趙凌的方向蜂擁而去。
趙凌手持象征王權(quán)的王負劍,不緊不慢地從處刑臺上走下來。
阿青緊緊跟在身側(cè),死囚營將士與那些刺客交戰(zhàn)在一起。
一具具尸體倒下,交戰(zhàn)很是激烈,但也很短暫。
蒙武忍不住感嘆道:“陛下身邊當真人才不斷,這位女子的劍法似不輸蓋聶?!?/p>
尉繚撫須點頭:“阿青是陛下的紅顏知己,劍法高超,如今天下已定,陛下也該成婚了?!?/p>
趙凌如果聽到尉繚這話,肯定忍不住翻白眼,這糟老頭子跟三川郡那些阿婆一樣八卦。
刺客之亂很快被平息,行刺之人全被梟首。
“始皇之功,當天下傳揚!”
趙凌今日所作所為,不僅僅是為了引出刺客。
他要為大秦正名!
為始皇帝正名!
哪怕當世那些家破人亡的六國余孽依舊不少,他們不會因為趙凌的幾句話就忘記仇恨。
可這世上必須先出現(xiàn)這樣的思想。
將來那些讀書習字的孩童,也必須從小學習這樣的思想。
他們吃的是大秦的糧,學的大秦的文字,那就是大秦的子民。
嬴政重啟商君之法也是無可奈何。
他要百姓開荒種地。
他要讓那些曾經(jīng)的六國子民為了活著就用盡所有的力氣。
讓他們沒有時間去想什么國仇家恨。
哪怕想,也無能為力。
最后變得麻木。
只需這樣下去,殺盡那些想要復(fù)國的人,不出三代人,大秦的子民就不會再想他們祖輩是什么趙、齊、燕、韓的遺民。
趙凌卻不需如此。
他有錢,有兵,有多出當世之人兩千多年知識。
嬴政對儒家進行打壓,使百姓不識字,沒有文字的傳承來淡化仇恨,這樣簡單省事用錢少。
趙凌重用儒家,使天下人受他恩惠。
待朕施恩天下,自有大儒為朕辯經(jīng)。
儒家的大儒們會告訴那些六國遺民,他們的皇帝是何等賢明。
他們得皇帝恩惠,當懂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些道理。
當趙凌在市街所言成為當世主流言論,哪怕存在爭議,也已無所謂。
膽敢非議始皇帝的,直接鎮(zhèn)壓下獄!
這可是封建王朝,難道還跟你玩什么一切言論自由?
自由不了一點!
保留一切對自己,對大秦有利的言論,逐漸消除一切反動暴論。
這才是趙凌想做的。
趙凌在市街的一言一行皆以飛快的速度被編成故事傳至各縣郡。
始皇帝兼并六國有功無過之言論傳言開來。
……
三川郡。
馬車進入三川郡境內(nèi),便不再是行駛在車軌之上。
只是一次輕微的顛簸之后,便不再有顛簸感。
嬴政撩開簾子看了一眼,神情變得古怪起來。
車同軌,同的是馬車的輪子的距離,馳道之上有之前馬車留下的軌道,這樣也能讓馬車行駛的速度更快,減少因軌距不同造成不必要的交通麻煩。
但三川郡前面的路沒有車軌留下的痕跡。
按理說,嬴政應(yīng)該生氣,但前面的路平整結(jié)實,馬車上去之后便不再有任何的顛簸。
大秦的路都是用夯土技術(shù),反復(fù)地夯實地面,以此來確保道路的結(jié)實。
可這樣的路一旦下暴雨,長年累月的走下來,多少都有些坑坑洼洼。
三川郡的路卻是平整干凈的黑色大道,沒有一處坑洼。
這條黑色大道仿佛通向另一個世界。
章邯亦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路,回頭見嬴政伸出腦袋,也放慢了馬車行駛的速度。
馬車外不少行人路過。
嬴政一路行來,前面幾個郡縣的百姓基本都是衣不裹體,身上穿著衣服的,多少也有些補丁,面如菜色,都有災(zāi)民等待救濟的糧食。
馬車外的行人卻充滿了歡聲笑語。
無論大人小孩,衣著光鮮,色彩鮮艷,樣式繁多。
這里的百姓,氣色紅潤,有些女子涂抹著胭脂水粉,美艷動人。
莫說路過的河東、河內(nèi)、河南三郡,就算是咸陽城中的百姓,也不曾見這種狀態(tài)。
咸陽城的百姓基本都穿著一樣的布衣,神情麻木,臉上看不到一點喜色,行色匆匆,仿佛來人間湊數(shù)的一般。
馬車外這些百姓眼中卻都像是藏著光,那是對生活,對未來的期望。
還未進入三川郡城內(nèi),嬴政已經(jīng)感覺到這里與其他地方明顯的不同。
嬴政實在按捺不住,低聲喊道:“停!”
“吁!”
章邯拉住韁繩,停住了車馬。
嬴政也不顧皇帝的面子,下了馬車,踩在黑色的柏油路上,他用力踩了踩地面,地面竟然沒有任何的塵土揚起,亦沒有留下腳印。
旁邊百姓見著他在地面踩來踩去。
一名女子掩嘴而笑:“先生不是三川郡人士吧?”
嬴政心中有些惱,他為何感覺這女子在嘲笑他?
“吾乃咸陽人士?!?/p>
咸陽!
怎么也是國都,還比不上三川郡人士?
“這就難怪了。”女子嬌聲笑道,“咸陽沒有柏油路,先生未曾見過也不奇怪。”
“柏油路?”嬴政嘴里念叨著這三個字。
女子解釋道:“此乃當今陛下命名,三川郡中,自前年起,便全是這樣的柏油路,路面似青銅般堅硬,四個城門,都往外眼神兩里地,此為歡迎各地來的客人。”
全是這樣的路?
嬴政剛才還在想,修一條這樣的路該怎樣做?該花多少錢?
結(jié)果三川郡全是這樣的路,自城門延伸出來,還有四條呢。
女子言語恭敬,倒沒有冒犯之意。
只是嬴政為何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一種身為三川郡人士的優(yōu)越感?
什么時候生在三川郡,竟然比在咸陽還有優(yōu)越感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