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王的目光落在紀云舒的身上。
他記得她剛剛說做了不好的夢。
是跟蕭昆有關的嗎?
紀云舒注意到他的視線,立馬驚喜地問:“有多重?會死嗎?”
侍衛(wèi):“看著很重,屬下過來的時候,大夫還沒有到,不清楚具體情況。”
紀云舒有些失望:“那看來是死不了的?!?/p>
雍王從她的臉上沒有看出什么異樣的情緒,便將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。
他也想知道蕭昆的情況到底怎么樣,便對紀云舒道:“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吧。”
說著轉身就走。
紀云舒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后,從他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。
雍王的行動無礙,不可能是他自己受了傷。
除卻他跟虞川南一樣是個變態(tài),最大的可能就是,那個地方是個牢房,關著犯人。
目前來看,雍王并沒有表現(xiàn)出什么變態(tài)的樣子。
在他自己的地盤上,他也不需要偽裝。
所以殷恕有可能在那里。
紀云舒盯著雍王的背影,突然開口道:“蕭昆不是趙慎的對手,王爺派他去攔截趙慎,注定不會有好結果。您也希望他死是嗎?”
雍王冷不防聽到她說這話,腳步頓了頓才道:“你既然來了這里,就好好待著,別總是胡思亂想?!?/p>
紀云舒笑道:“這怎么是我在胡思亂想呢?王爺當初把年紀尚幼的他送上宮中,就沒想著他能活著長大,不是嗎?”
雍王的聲線溫和:“你想多了,封地的王爺們將世子送上京城,陳我朝慣例,我當初也是不得已的?!?/p>
紀云舒嗤笑起來:“王爺說這話就沒意思了,藩王送世子入京是慣例,但別的王爺可沒有想要謀權篡位啊。”
也虧得景明帝這些年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雍王的謀劃,不然蕭昆當真是時刻都處在危險中。
雍王放慢了腳步,等紀云舒走到他的身邊,他才側頭去看紀云舒:“你不是恨不得他死嗎?怎么又為他抱起不平了?”
天光已經(jīng)大亮,紀云舒的臉上沒什么表情,她只是淡淡道:“我恨不得他死,跟我為他抱不平這兩件事又不矛盾,難道不正是因為你把他送進京城,才讓我們相識的嗎?”
雍王道:“這話就沒有道理了,就算我不送他入京,難道你們就不會相識了嗎?”
封地的王爺們輕易不會離開封地,但京城逢年過節(jié),或者有大事發(fā)生的時候,世子們作為繼承人,還是要去露面的。
所以蕭昆遲早都會認識紀云舒。
紀云舒搖頭:“他為什么會喜歡上我,想必王爺很清楚。我說這個也不是想要指責王爺什么。你們之間沒有父子之情,王爺何必玩火呢,殺了他一了百了豈不好?”
雍王瞥了她一眼:“他雖然將你帶到了這里,可也一直傾心相待,你倒是狠心,竟真的想要他的命嗎?”
紀云舒聳聳肩:“我已經(jīng)嫁了人,還要受這樣的侮辱,這事萬一被人知道,名聲都毀了。我當初救了他 ,他卻這樣恩將仇報,我殺他都是輕的?!?/p>
雍王沉默了片刻才又道:“你打算怎么殺他?”
紀云舒不知道他是試探,還是真的對她的提議動心了,笑了笑道:“王爺說笑了,我只是個弱女子,連雞都不敢殺,哪里能殺得了人呢?更別提世子了。不過王爺若是有什么需要我?guī)兔Φ?,可以盡管提。”
雍王看著她的眼神依舊溫和:“你這是在慫恿我殺兒子?”
紀云舒笑道:“這是您的地盤,他就算死了,也不會有人知道的?!?/p>
雍王搖頭:“父子哪有什么深仇大恨,我不會殺他的。我勸姑娘也收了這心思,好好地跟他過,也不枉他對你癡心一片。”
果然是個老狐貍。
紀云舒嘴角抽了抽:“王爺若是改變主意了隨時可以來找我?!?/p>
雍王對她的話不置可否,殺兒子這種事,說出去是天大的丑聞。
他就算真的要做,也不可能讓紀云舒知道。
兩人說著話,已經(jīng)到了蕭昆暫住的地方。
大夫比他們先到一步,正在幫蕭昆處理傷口。
紀云舒一眼望過去,只見他的腹部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。
皮肉外翻著,看起來十分可怖。
大夫正在清洗傷口,血水一直往外流。
蕭昆的整個腹部看起來都鮮血淋漓的。
紀云舒只是看著都覺得疼。
雍王問大夫:“傷的怎么樣?”
大夫回道:“這道傷口有些棘手,傷的太深,世子失血過多。如今天氣又熱,不利于傷口愈合。世子還有些發(fā)熱?!?/p>
雍王吩咐道:“你盡力救治,需要什么,去本王的庫房拿,一定要治好世子?!?/p>
大夫連忙應是。
等大夫處理好傷口去開藥方,雍王才問蕭昆:“怎么傷成這樣?”
蕭昆原本是昏迷著的,只是大夫清洗傷口的時候太痛了,他被生生痛醒過來。
此時聽到雍王的問話,少氣沒力道:“還能是怎么傷的?自然是趙慎打的,你難不成不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?”
雍王聞言有些生氣:“我沒有讓你去送死。你并非莽撞的性子,這次怎么這樣沖動?”
到了現(xiàn)在,即使不愿意承認,雍王心里也清楚,蕭昆就是他所有兒子中最出色的一個。
這兩年多來,他壞了自己無數(shù)的事。
想起這些,他就覺得氣悶。
這是他的親生兒子。
蕭昆想笑,但一動就扯得傷口疼,他只好竭力抑制自己的笑意,看著紀云舒懶洋洋道:“我想光明正大的嬴他一次。”
原本是為情。
雍王心中的疑惑散了一些,男人的好勝心他也理解。
不過還是忍不住生氣:“你明知道自己不上趙慎的對手,還去打草驚蛇?光明正大嬴他,你也要有那個本事啊?!?/p>
蕭昆一動不動地道:“那又如何,就算明知不敵,我也做了我想做的。起碼不是成日躲在暗處,像陰溝里的老鼠,覬覦別人的東西,就只會用陰謀詭計。”
雍王被戳中了心事:“……你這逆子……”
這話說的太明顯了,任誰都能聽得出蕭昆在指桑罵槐。
紀云舒在一旁聽著,直接笑出了聲。
雍王氣的拂袖里去。
紀云舒笑呵呵道:“你這樣說他,真的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