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了面,沈淮川去洗了個澡,眼看著時間不早了,也就睡下了。
另一邊,許家人剛踏出周柒柒家院子,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炸開了鍋。
李桂香皺嘴里跟連珠炮似的罵個不停。
“她憑啥就嫁人了?住那么好的院子!我老婆子都沒住過那么好的院子!”
“小丫頭片子!過上好日子了,就連我這個娘都不認(rèn)了!”
她突然拔高聲音,手指朝著來時的方向狠狠戳了戳。
“你們沒瞅見,剛才她瞅我那眼神,跟仇人似的!反了她了!”
唾沫星子四處飛濺。
許棗這會兒也在旁邊添油加醋,她伸長脖子,盯著不遠(yuǎn)處的小院,眼神里滿是嫉妒。
“是啊,她吃的白白胖胖的,還有身上那衣裳,料子那么好呢,那樣式我見都沒見過!”
說著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,嘴角撇得老長。
許樹好幾家沒見過家里人了,一見面就是怨這怨那的,也沒給他一個好臉,他四下張望了一番,壓低聲音呵斥。
“行了,你們!都別說了!眼皮子那么淺呢!這是部隊(duì)大院,仔細(xì)讓人聽見了!”
話剛說完,他又想起什么,板起臉指責(zé)道。
“我在信里不是說了,讓你們把介紹信給站崗的看了,讓他給你們指路到衛(wèi)生所嗎?你們找到周柒柒家里干啥?”
李桂香正憋了一肚子火沒處撒,聽到這話直接扭過頭去,不搭理他。
許棗趕緊拽了拽哥哥的袖子,替母親解釋。
“自打你來信說,周柒柒嫁給別人了,娘就一直惦記著,火車上都念叨了一路了,一直不相信,非得親自過去看一下!”
許樹無奈地砸了砸嘴,喉結(jié)上下滾動了幾下,“這有啥信不信的,嫁人就嫁人了唄!”
許棗搖著許樹的胳膊,眼睛里滿是好奇。
“哥,到底咋回事???那周柒柒說你比她清楚!你快跟我們說說唄!”
李桂香也沉著臉開了口,臉上的橫肉跟著抖動。
“娘給你養(yǎng)了十幾年童養(yǎng)媳,這周柒柒正是能生兒子的時候呢,干活也麻利,怎么就便宜了別人!這不等于正過年呢,把養(yǎng)肥了的年豬放跑了嗎!到底咋回事!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咯!”
許樹眨了眨眼睛,張了張嘴又閉上,最后憋出一句,“娘,你不懂...”
軍屬區(qū)這會兒已經(jīng)熄燈,路上沒幾個人影,偶爾能瞧見有人打著手電筒往茅房去。
許樹心里發(fā)怵,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,才把一家人拉到角落里的小樹林。
月光透過樹葉灑下來,在地上投出斑駁的影子,他咽了咽唾沫,確認(rèn)周圍沒人,才把自己和林瑤相好的事兒說了出來。
一開始李桂香還黑著臉,可一聽到林瑤是城里大學(xué)生,還是學(xué)醫(yī)的,眼睛瞬間瞪得比銅鈴還大,臉上滿是不可置信。
“啥?真的假的?”
許樹胸脯一挺,臉上的得意都快溢出來了。
“當(dāng)然是真的了!不然你們能拿到軍屬區(qū)給開的介紹信?她現(xiàn)在分配到這兒的衛(wèi)生所,端著鐵飯碗,一個月能拿四、五十塊錢呢!”
這話一出,許家三人都愣住了。
就連剛才一直沒說話的許老頭都開了口。
“一個月就有四、五十,咱們在地里刨食,一年到頭都落不下一百塊錢,人家兩個月就能拿上?”
許樹重重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接著顯擺。
“可不!不光是這點(diǎn),她爸媽也都是醫(yī)生,他哥也是機(jī)關(guān)單位的,家里在京都有好大一個房子,有錢著呢!這不,前兩天,她哥哥剛剛給匯了兩百塊零花錢呢!”
“兩百塊!還只是零花錢!”
李桂香濃眉猛地一挑,吊梢眼瞇成了一條縫,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。
“樹兒,你太有本事了!真不愧是娘的好兒子!這樣的女人也能弄到手!”
許樹笑瞇瞇地,桃花眼都快彎成月牙了,接著說。
“不止呢!瑤瑤還答應(yīng)我,等我倆的事兒定下來,跟她父母好好說了,讓他們給一大筆錢,資助兒子我去做生意呢!等過段時間,再讓她給小妹也介紹一個城里對象,咱們一家人就都能過上好日子了!”
這下許家三人眼睛都亮了,李桂香搓著手,嘴里念叨著。
“好好好!太好了!這兒媳婦太好了!”
許樹見大家都高興,又趁熱打鐵。
“娘,柒柒是咱家的童養(yǎng)媳沒錯,您怎么著也養(yǎng)了十幾年了,可她要啥沒啥,啥也給不了兒子,娶了她,還得指望我往回掙錢養(yǎng)著,怎么和林瑤比?。俊?/p>
說實(shí)話,他之前看到周柒柒變得那么好看,還前凸后翹的,心里不是沒動心思。
可一想到林瑤的條件,那點(diǎn)子心思立馬就散了。
周柒柒再好看,不也就是個空殼子,又不能當(dāng)飯吃。
林瑤就不一樣了,每個月有固定收入,家里還能幫襯,兩相一比較,高低立現(xiàn)。
許老頭聽了直點(diǎn)頭,“是這個理兒,是這個理兒?。⊥迌赫f得對!”
許棗也跟著附和,“我要林瑤姐當(dāng)我嫂子!”
可李桂香卻還有其他想法。
“話是這樣說沒錯,娶媳婦肯定是要林瑤,可周柒柒再怎么說,也吃了咱家十幾年飯了,也不能說嫁人就嫁人??!這也太便宜她了!”
想起剛才周柒柒冷冰冰的態(tài)度,她就氣不打一處來,胸脯劇烈起伏著。
“你把這事兒提前跟我們說了,我們就不讓她來找你了,把她嫁給隔壁村的老鰥夫,怎么也能收個三四十塊錢,總比現(xiàn)在啥也沒有強(qiáng)!”
許樹嚇得臉色一白,又緊張地四下張望了一圈,確定周圍沒人,才把一家人聚得更緊,壓低聲音說。
“娘!這話可不敢說!”
“你不知道,剛才那個男人啊,叫沈淮川,他家里對瑤瑤家有恩,為了報恩,從小和瑤瑤定了娃娃親的,又是軍人,沒法直接退親,要不然跟家里說不過去,跟部隊(duì)那兒也沒法交代,萬一判個破壞軍婚就不成了,所以,瑤瑤想了個法子...”
他壓低聲音,把設(shè)計(jì)周柒柒和沈淮川被“捉奸”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出來。
李桂香聽著,吊梢眼越挑越高,最后滿意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“這林瑤,腦子倒是還挺活泛的,比周柒柒強(qiáng)?!?/p>
可沒一會兒,她又皺起眉頭,滿臉擔(dān)憂,“但是這事兒也太危險了,萬一...”
許樹趕緊攬過母親的肩膀,拍了拍,“放心吧!娘!沒有啥萬一!柒柒真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,那會兒連死的心都有了,哪兒會懷疑什么???沈淮川更是,瑤瑤一哭,他就啥都答應(yīng)了?!?/p>
他目光掃過面前的三人,眼神變得陰鷙。
“總之...這事兒知道真相的只有我們倆,現(xiàn)在再加上咱們一家子,只要咱們都守口如瓶,就沒人能知道,就算是有人懷疑,也沒證據(jù),證明不了什么!”